自此一去,黑沙王再也没有回过草庐,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发生了什么?
不过,自从解了蝎尾针之毒后,陈欢和沈梦秋的关系却变得越来越微妙了:
打骂必不可少!
可是,每当四目相对,草庐驱毒、赤身露体的记忆就会不由自主地翻滚,只叫两颗青春炽热的心越发躁动……
傍晚时分,天气晴好,李钰平上山未回,陈欢许久不曾摸剑,一时技痒,就在湖边练习起了剑法。
自从离开蜀山,他在此次的西域之行经历了许多:
随着眼界开阔,对于自己,对于世界,乃至于剑道,又有了一些领悟!
随着脚步腾挪,剑影纵横,一式式太离剑法随之施展,与此同时,就中又掺入了各式独到的变招:
此乃随性而发,悄然生成,不落窠臼,这正是归一式的奥妙之处!
“行云流水,浑然天成,好高明的剑法!”
不知什么时候,沈梦秋已经来到了湖边,望着眼前飞舞的剑影,她忍不住抚掌而笑,连连赞叹!
听得这话,陈欢喜上眉梢,愈加纵身而起,一剑三连,玄冥、惊雷、旋风相继划过半空,凌厉剑气几欲划破虚空!
哪知,正在这时,却听她话锋一转,出声指点,
“不过,你这剑法虽然巧妙,终究只能算作外境,如若没有《太离心经》的支持,今后,即便你投入再多的精力,也不会有太多进境,穷究一生,只怕也无法踏入内境了!”
“外境?内境?”
乍一听得这话,陈欢只如听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修真世界,立即内敛心神,收剑入鞘,翻身一跃,落在了沈梦秋身旁,好奇地问道,
“既然我使的是外境,那么内境又是什么?”
他心如火烧,急不可耐,
“敢问师姐,这《心经》……又是何物?”
见他一脸急切,沈梦秋也不藏私,直言不讳地说道,
“太离剑法,固然是天下剑法之最,然而,这毕竟只是剑招!剑法再是玄妙,终究流于形式,泛于外在,所以才叫外境!”
她顿了顿,盯着眼前这个少年,饱含深意地说道,
“世间万象,阴阳相随!动静交融,虚实结合,可谓大成!”
“剑法为‘动’,也是‘实’,可称为阳!所谓孤阳不长,自然需要体内之阴来辅助,也就是‘气’!”
陈欢听得一头雾水,却凝神静听,屏住呼吸,连大气也不敢出!
只听她继续说道,
“此气,相较于外在的剑法,是为‘静’,也是‘虚’,剑气相随,互为增益,如此,动中有静,实中有虚,自然成就了阴阳!”
“阴阳相济,则大道成,届时,天人合一、心剑相融,也就达到了所谓的‘内境’!”
听得这话,陈欢啧啧称奇,急声问道,
“可是……我体内也有‘气’呀!不仅如此,我还结出了剑灵……”
沈梦秋嗤嗤而笑,说道,
“这话没错,不过,你所修行的《正气歌》专注于炼气,却不知心剑合一之大道,再此下去,此生此世,你恐怕是无缘踏足‘内境’,更别提领悟剑道至境了!”
听得这话,陈欢一怔,眉头一动,试着问道,
“师姐的意思是,我只有……”
不等他说完,沈梦秋欣然笑道,
“没错!眼下,《正气歌》无用,唯有本门的《太离心经》,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陈欢心口怦怦直跳,急忙拱手,苦声说道,
“既然如此,师姐就不吝赐教,指点我几招呗!”
哪知,一提这事,沈梦秋立刻变了脸!
只见她黛眉一皱,冷然说道,
“《太离心经》乃本门秘法,高深莫测,岂能传给你区区一个外人?!”
陈欢一愣,顿时被噎住了……
望着沈梦秋铁面无情的样子,他讪讪而笑,搔了搔后脑勺,嘀咕道,
“也是!若非如此,沈前辈当年也不必藏着掖着,只传剑法,不传心法了!”
看他一脸失落,沈梦秋微微一笑,问道,
“小子,真想学呀?”
陈欢苦笑一声,撇嘴说道,
“你这就好比在问一只小狗,爱吃骨头吗?”
听得这话,沈梦秋忍俊不禁,咯咯笑了起来……
她上下打量着陈欢,饶有深意地说,
“其实,你若真心想学,那也不是没有办法!”
撂下这句话,她徐徐走到了湖边,凝望起了天边的晚霞……
“看来有门呀!”
陈欢大喜过望,急忙跟了上来,笑问道,
“我就知道,师姐绝不是个吝啬小气的人!”
他顿了顿,特意补充了一句,
“看在我这么多天,夜以继日,天天驱毒的份上,师姐也会教我的!”
这话一出,沈梦秋浑身一热,头晕目眩,不禁羞赧万状!
“住嘴!”
她抬腿就是一脚,愤而大骂道,
“又提这事!”
陈欢叫苦不迭,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只得点头哈腰,举手发誓道,
“再也不提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两个人的心中却又不约而同,回想起了驱毒的一幕幕……
这一刻,空气变得异常宁静,尽管气候爽朗,但他们突然觉得手心冒汗,面颊发烫!
夕阳西下,晚霞如火,这时,一阵阵晚风拂过,在湖面上撩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古老的湖水,在落日之下,似乎也在倾诉着自己的故事!
沉默了一阵之后,沈梦秋突然开了口,她稍稍迟疑,低声说道道,
“其实,你不用灰心,若想研习《太离心经》也简单,如果我们有幸逃了出去,我大可以可以向爹爹举荐你,让你加入万剑门!”
夕阳之下,她面色桃红,娇艳欲滴,稍显羞赧地说道,
“只要加入了万剑门,不仅《心经》秘法,就连法宝神剑,也不是任你索取了吗?到时候,你必将成为新一代的‘少年剑圣’!”
“真的??”
一听这话,陈欢不禁惊喜欲狂,甚至浑身颤抖!
不过,大喜之后,他也没失去理智,迟疑着问道,
“可是,万剑门乃玄门第一,声名显赫,我出身低微,寂寂无名,如今又不曾通过师门的考核,岂是我想加入,就能加入的?!”
看着眼前这个木讷的少年,沈梦秋苦笑一声,说道,
“不必妄自菲薄!”
“你剑法精湛,天资聪颖,本来就是难得一见的人才!如今,你又因缘际会,炼化出了太离剑气,我看呀,他们巴不得跪下来求你呢……”
她顿了顿,神色扭捏,低声说道,
“等你入了万剑门,我再跟爹爹请求,让他将龙魂剑也一并赐予你……”
听得这话,陈欢面色骤变,急声说道,
“这怎么可以?!龙魂剑是师姐的佩剑,一直伴随你左右,我怎能夺你所爱呢?!”
见状,沈梦秋哑然失笑,诡秘地笑道,
“傻小子,龙魂剑一阴一阳,共有两柄,我手中这柄剑,名叫‘寒冰’,只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
这话一出,陈欢不禁瞪大了眼睛,急声问道,
“那……另外一柄呢?”
沈梦秋轻挥手中龙魂,沉吟着说,
“另外一柄,名叫‘赤焱’,乃是至阳宝剑!”
“不过,由于杀伐太多,戾气过重,所以,一直被禁锢在剑池之中!”
听得这话,陈欢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喃喃自语道,
“原来,世人只知龙魂剑之名,却不知此剑有两柄,甚至,还有阴阳之分!”
这时,只见沈梦秋远眺天边,倍感向往,慨然说道,
“其实,自始至终,龙魂剑确实只此一柄……”
她回过头来,饱含神秘地说道,
“据我所知,将这阴阳双剑合二为一,就能融合成天下第一的龙魂神兵,不过,具体怎么结合,古往今来,却鲜为人知!”
陈欢大感诧异,试着问道,
“沈叔叔身为掌门,应该知道吧?”
沈梦秋摇了摇头,说道,
“反正,自我有记忆以来,这龙魂剑就是分开的!”
其实,除了这个秘密,沈梦秋还没有告知另外一个:
龙魂剑,一阴一阳,阴者为女,阳者为男!
“寒冰”既然在她的手中,那赤焱的主人,必定将会是其丈夫!
换言之,她有意为自己选夫……
两人眯眼打量着龙魂宝剑,正自诧异,忽然四目相对:
草庐驱毒的一幕幕,立刻又涌上心头!
双双一阵悸动,羞臊难当,只得齐齐侧开脸庞……
刹那之间,空气变得安静,只有晚风习习,还有谷中传来的鸟声!
正当这时,天边风云诡谲,阴暗无光,半空里传来了一阵阵轰隆隆的雷声……
“咔!”
陈欢一愣,嘀咕道,
“白日青天,突然就要下雨了?!”
沈梦秋却黛眉一皱,神情骤变,急声说道,
“好像是变天了!”
话音刚落,地动山摇,四周妖风骤起,脚下大地猛然下沉!
陈欢心口一滞,乍见混沌迷蒙的世界,只吓得魂飞魄散,失声说道,
“没错,是黑沙王!估计又是这黑蝎子又在搞什么鬼把戏!!!”
沈梦秋临危不乱,紧紧握住龙魂剑,冷然说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就不信,任凭一只黑蝎子就能翻起什么大浪……”
不过,此时此刻,他们除了嘴上功夫,又还能做什么?
毕竟,如果真是黑沙王再一次运行“九转长生镜”,而唯一能够与之对阵的李钰平已经成了废人,他们又能怎么办?
这时,只见玉凤公主神色惊惶,忙不迭从草庐里飞奔出来,急声呼唤,
“娜娜,要变天了,你们姐弟快快回到屋里来呀!”
陈欢二人相视一眼,不禁啼笑皆非!
不过,转念一想,倒也安心了:
有些时候,无知似乎也是一种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