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当陈欢气血充盈,精神抖擞,试着缓缓睁开眼时,天色早已大亮!
令他惊讶的是,沈梦秋却没有走,只见她屹立在寒风之中,双颊冻得红扑扑,黛眉结满了冰晶:
她寸步不离,一直守护着!
“师姐!”
望着这一幕,他心口一滞,鼻头一酸,感动不已,失声说道,
“天气这么冷,师姐这是何苦呢?”
沈梦秋白了他一眼,撇嘴骂道,
“你是我的第一任学员,如若出了什么事故,我沈梦秋的脸面往哪儿搁?!”
陈欢苦声一笑,望着她那倔强的模样,不禁又心疼,又感动,摇头说道,
“师姐,我欠你的情,只怕下辈子都还不清了!”
沈梦秋瞥了他一眼,大袖一挥,冷冷一笑,
“算了吧,我可是大户人家,给出去的东西,从来就没想要收回来!”
陈欢一怔,心口好似挨了一记重拳,顿时哑口无声……
“试试吧!”
这时,沈梦秋脚步娉婷,走到了雪地之间,饶有兴致地笑道,
“调养了一夜,看你恢复得不错,耍两手瞧瞧!”
此刻,陈欢脚步轻捷,浑身舒畅,胸口好似有一股喷薄的气劲,只想一吐为快!
听得这话,他也不再藏着掖着,朗声说道,
“那便献丑了!”
话音未落,整个人腾空而起,云灵剑震鞘而出!
剑影漫卷,人影飞舞,不过,领悟了《玉心古卷》之后,他隐隐有了某些不同以往的领悟……
气运于身,神蕴于内:
手握长剑,外练太离剑法之时,心中也潜移默化地推演起了剑法!
这时,随着他去来如风,剑影飞腾,宝剑之上隐隐附着一股金红色的剑气!
“太离剑气!”
见状,作壁上观的沈梦秋面色微变,退避三舍,暗暗吃惊,
“小子,你还真有点本事!”
渐渐的,随着陈欢神魂空灵,物我两忘,天地万物仿佛只在一心间……
“铿!”
当他再度收剑的时候,不仅没有半点疲乏之感,反而神清气爽,浑身轻盈,飘飞欲去:
仿佛变了一个人!
陈欢愣住了,紧忙上下打量起了自己,不禁两眼瞪大,嘀咕道,
“我……我这是怎么了?!”
他急忙内视丹田,只见剑灵焕然一新,金光璀璨,俨然又上了一个台阶……
“恭喜你啊!”
这时,一旁的沈梦秋抚掌而笑,朗声说道,
“经此蜕变,不仅剑灵愈加精纯,太离剑气也日渐纯熟,假以时日,只怕踏入‘剑心’也是指日可待了!”
剑道一脉,与丹道不同,只有剑气、剑灵、剑心三层,每层又分前、中、后个境界。
此刻,陈欢领悟《玉心古卷》,修为精进,悄然进入剑灵后期:
离剑心境界,也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剑道高手,已然不远!
这一刻,陈欢激动不已,两眼朦胧,激动不已地说道,
“我……我终于进境了!”
见状,沈梦秋白了他一眼,撇嘴骂道,
“大惊小怪!”
然而,他心知肚明,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沈梦秋的谆谆教导!
回想起在飞沙城时对她的伤害,以及如今的虚以委蛇,陈欢不禁心如刀割,羞愧难忍……
“我究竟在做什么?!”
此刻,望着她那美丽纯真的笑容,他更是生不如死,不禁鼻头一酸,哽咽着问道,
“师姐……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好呢?”
“得得得,收起你的眼泪!”
见状,沈梦秋一怔,好似遇上了小鬼,急忙躲了开去,一脸鄙夷地骂道,
“我最恨的就是你这类小男人,碰上点芝麻小事,就哭哭啼啼,没完没了!”
陈欢一愣,不禁讪讪一笑,苦声说道,
“师姐巾帼不让须眉,让我汗颜!”
沈梦秋大袖一挥,一脸不耐烦地说道,
“好了!既然万事大吉,我也该回去了,再是耽搁,只怕汪傻子要急疯了!”
她一脸无奈,摇头苦笑,
“他这人疑神疑鬼,若让他知道我和你在一起,指不定又胡思乱想!”
看她一脸着急,陈欢心里一酸,好似打翻了醋坛子……
“师姐都已经名花有主,我究竟在担心什么?”
这一刻,他暗暗苦笑!
可是,望着沈梦秋曼妙的身影,他却情不自禁,又一次急声呼喊,
“师姐!”
沈梦秋一怔,愤然转身,颇有些恼怒,呵斥道,
“又怎么了?我警告你,不要得寸进尺!”
望着她那煞气腾腾的眼眸,陈欢却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非但没有害怕,没有恐慌,反而有些温暖!
他徐徐走了上去,苦笑道,
“一起走吧!如果学员半路出了什么意外,你这个领路师父的面子往哪儿搁!?!”
“蹬鼻子上脸?”
听得这话,沈梦秋怒目圆睁,厉声怒斥道,
“苦苦寻你,好心救你,已经仁至义尽,你竟然还要我送你?”
陈欢咧嘴一笑,嘀咕道,
“好人做到底嘛!”
沈梦秋一怔,黛眉一皱,急声说道,
“信不信我一怒之下,再把你打残了?”
陈欢面无惧色,摇了摇头,
“身为领路师父,我才不信,你会把自己的学员打残!”
“你……”
听得这话,沈梦秋气得鼻歪眼斜,一个幻影贴了近来,龙魂轻吟,煞气腾腾!
她手摁宝剑,怒目圆睁,愤而痛斥道,
“我现在就杀了你!”
霎时,四目相对,寒风呼啸,飞雪弥漫,劲气激荡!
这一刻,陈欢心口一滞,只觉得自己小命不保,可就在下一秒,一股股醉人的少女幽香随风而来,令人迷乱……
望着她那动人的眼眸,他头晕目眩,恍惚之间,他好似又回到了长生镜,回到了他们赤•身•露•体,驱毒治病的时刻!
“师姐!”
他浑身僵直,意乱情迷,忍不住喊了一声!
这时,沈梦秋眼神躲闪,似乎也想起了什么,顿时双颊桃红,神情羞赧!
“怦!”
或许是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她一脚踢开了陈欢,愤而痛斥道,
“你说得对,身为领路师父,岂能打残自己的学员?!”
她手脚慌乱,面色惊惶,急声说道,
“走吧!好人做到底,我再送你一程!”
陈欢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长长松了口气,拱手笑道,
“多谢师姐!”
这时,二人抬头相望,四目相对,过去种种立刻又涌上心头,不禁面色一红,心生摇曳,神情羞赧,迟迟无语……
“咚!”
正在这时,陈欢的脑门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只疼得龇牙咧嘴!
瞥眼一看,原来是树上落下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松球!
他捂着脑门,苦声说道,
“人不走运,真是喝口凉水也塞牙,一颗松球也揍我!”
沈梦秋捂嘴一笑,点头说道,
“确实够背的!”
“咚!”
孰料,话音刚落,她的脑门也挨了一记松球!
沈梦秋捂着脑袋,骂骂咧咧,
“看来,我的运气也不怎么样?”
揍我,可以!
揍我的美女师姐,那怎么行?
陈欢又气又怒,恨不得立刻就砍了这棵老松树,顿时骂骂咧咧,
“你还没完没了!”
哪知,当他拔出宝剑,抬头一看,却见头顶上方粗壮的树干上,竟然躺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
定睛一看,正是松子爷爷!
“松子爷爷……”
见状,陈欢不禁惊羞万状,急声呼喊了起来,
“松子爷爷!原来是你啊,你……你怎么会在树上?!”
老人一脸懒惫,瞥眼看了看他,翻着白眼骂道,
“可不就是我么?老头子我双脚残废,哪里也去不了,不就只能赖着这棵老松树过活了么?!”
听得这话,陈欢一怔,与沈梦秋对视一眼,二人不由得面色羞红,一脸尴尬,他稍稍迟疑,试着问道,
“这么说,爷爷您一直都在这儿啰?”
“那我能去哪儿?”
老人白眉微皱,哈哈笑道,
“起初,我一直都在树上看你练剑,本来看得津津有味,后来,来来去去就那一套,也就有些索然无趣,不知何时便睡着了!”
他一脸狡黠,撇嘴笑道,
“若不是你刚刚叫醒了我,指不定,老头子我还在做春秋大梦哩!”
听得这话,陈欢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糟糕!”
正在这时,老人面色骤变,一声疾呼,伸手在兜里掏了起来,嘴里惊慌失措地说道,
“啊呀,我的松果好像不见了!”
沈梦秋面色微红,俯身拾起了地上的松球,问道,
“你是在找这个吗?”
“对对对!”
见状,他眼放精光,施展壁虎游墙之法,两腿不动,单靠双手便轻巧地从树上爬了下来,眨眼之间,就来到了树下,嘿嘿笑道,
“没错,这可是我的宝贝!”
说着,出手如风,一把就将松球抢入怀里!
旋即,又爬回了树上!
见状,陈欢目瞪口呆,惊声问道,
“爷爷,想不到,你竟然还有这般本事?!”
却见老人嘿嘿一笑,
“你也从来不曾问过呀!”
沈梦秋看得惊奇万分,急忙躬身行礼,诚声说道,
“晚辈沈梦秋拜见前辈,只不知,前辈是哪一支的真人?”
“谈不上真人!”
老人仰面朝天,翘着二郎腿,怡然自得地躺在树干上,摆手说道,
“小姐不必客气,老头子无名无姓,不过就是专门挑粪的佣人,已经在山上住了近二十年!”
“如今年老力衰,两腿残废,便不中用了,只能在这老松下过活,可不是什么真人哟!”
“二十年?!”
听得这话,沈梦秋更是奇怪,眯眼打量,急声问道,
“前辈既在山上住了二十年,那我为何从来没有见过你?”
老人笑了起来,说道,
“小姐贵为掌门千金,锦衣玉食,老头子不过是挑粪的佣人,有道是,风牛马不相及,你又怎么可能看见我?”
“也是!”
沈梦秋慨然长叹,稍作思索,娓娓说道,
“既然如此,前辈也算是本门功臣,如今年纪老迈,也该安享晚年!”
“等我回去便与父亲提议,让他准备一份厚礼,好叫你到山下购置房产、田地,以尽享天伦!”
“多谢小姐美意!”
听得这话,老人微微稽首,摇头说道,
“不过,老头子身居昆仑多年,如今,黄土埋到了脖子根,哪儿也不想去了,就让我葬身在这浩渺雪山上吧!”
“这……”
二人相视一眼,还想劝阻,终究无可奈何,只得躬身行礼,徐徐退了出来。
不过,经得老人这么一闹,陈欢和沈梦秋的热情也被浇灭,理智也恢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