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大河横亘在天地之间,八百里曼殊沙华,开满了大河的一岸!
红似血,艳如妖!
而彼岸却根本看不到……
大半轮华月高耀天心,映射于河面之上如镜中残玉,纹丝不动!
没有风亦无波澜,静的异同寻常……
只有血红的花丛中残蝉偶然鸣吟,深草虫声卿卿,起伏如潮,萤火三五,明灭期间……
月色如洗碧云满地,无叶生花的曼殊沙华在凝月的映衬下,显得有些娇羞,片片如破伞辐射状的花叶微垂身段!
又好像是在和身旁仅有的生命打招呼……
这一切像极了黄泉,只是没有三生石,奈何桥和端着一碗汤的孟婆……
不远处突然出现了两个人,没有五彩祥云,也没有仙气笼罩,就这么凭空出现了!
随后缓步来到花海前,默默的凝视着眼前这条看不到彼岸的大河……
它还是那样地平静,没有湍流,没有波粼,更无冰冻之状!
就好似时间,在这条神秘的大河静止了一般,只有岸边的声声虫鸣,来回应这凭空出现的两个陌生人……
二人的面颊上感受不到一点温度,或冷或热,哪怕是一丝清风拂面也好……
就这样足足站了半个时辰,望着眼前的幻境秘象……
其中一人忽然开口说道:“浩宇无极,到此归一?”
说话之人眉秀俊朗略显消瘦,下颌微须,约莫四十上下的年纪……
身着一件素白罗娟长袍,玉带环腰,别一把三尺六寸长剑!
剑囊虽旧却古色斑斓,雕饰异常精美华伦!
束发纶巾下,眉宇间透着丝丝寒意,言语间,难掩心中既惊又恐的茫然无措……
“河图推演,天地二墟,轮转无极,至此归一……”
说话之人,是一位身穿粗布灰袍的年迈长者……
一头如瀑白发,随意地用一根乌木簪子挽一个髻,盘于头顶,浑身无装饰异物……
只是腰间别了一个普通的葫芦,不知是酒是水。
一脸镇静安闲、行所无事的神情……
“古籍记载,东海之东几亿万里有大壑,实惟无底之谷,其下无底,名曰”归墟“……“
”八纮九野之水,天汉之流,莫不注之,而无增无减……“
灰袍老者瞧着白衣男子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传说中的“归墟”……
面无表情,却听得十分认真……
“可观此地,即无九野之水,亦无天汉之流,更没有无底之谷,何谈天地二墟中的归墟?倒更像世人形容的幽冥黄泉……”
白衣男子言辞间,充满万般疑惑与不解质问……
随后弯腰择了一瓣鲜红妖艳的花叶,摊于掌心,聚神品赏……
借此疏缓适才极不舒服的异样心情……
之后便低头不语,逐渐露出一丝不解的笑意……
内心好像在说这诡异的地方,也就是这片壮观瑰丽的花海,让人看着舒服一些……
白发老者似笑非笑地手捻长须,言道:“没想到你们世外六地的人,也是如此迂腐,浩瀚苍宇万物莫测,岂能尽载于书本之间……”
说罢老者又凝视着那静止的河面,对眼前壮丽花海视若无物!
“如此说,你载我虚空踏境是来对地方喽?参透河图天书可是逆天之举,您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吧!”
白衣男子语带嘲讽之间,还有着几分幸灾乐祸之意,同时也是回击,方才老者言指自己迂腐之说!
说罢又自顾自地,把玩着那片残花……
这世上,敢这样和“一页经纶”讲话的人,除了建木之巅那位,也就是夜陵城这位了……
两人对话之间,天边一抹残云渐渐挡住了那轮晓月……
云很薄,虽无法彻底挡住天地间唯一的光亮,可还是让大地河面,和那八百里花海蒙上了一层灰暗的薄纱……
更是平添了几分幽秘诡异的气氛,让人心里发冷……
老者并不理会白衣男子的嘲讽讥笑,只是望着看不到彼岸的大河……
双眼微抬淡淡说道:“此河名曰“若水”,无源亦无尽,无时也无人间四季,风雪雨露!彼岸便是“归墟”,万物归一之处……”
白发老者一脸怅然神伤,心知自己天命将至,推演参悟河洛天数,方才知晓天地终极奥妙……
中年男子听闻老者此言,捏了捏手中残花……
似有所悟地言道:“苏祖您推演河图,参悟天机,言道世间苍生轮转之时已近,大劫将至!是否悟得救世之法?”
“河图天机曾出几句譏语,“三海无极,天地沉沦;若水魂楼,归墟再临;尘世暗夜,三月同天;”
老头子我百思不解!
因此邀你一同踏破虚空至此,参悟其间玄机道理!”
说罢白发老者微微阖目,暗思其意……
“我观此河并不曾流动,呈静止异象!天下间哪儿有不曾流动的江河湖海……”
白衣男子顿了顿,接着若有所悟地言道:“想必,这若水河如果流动起来,怕是譏语中提到的“魂楼”出世!可这“魂楼”又是何物,何时何地出现也未提及……倘若这”魂楼“真的现世,我必用手中“噬将”,将其斩为千万碎片,再做打算!”
白发苏祖思虑片刻,觉得中年男子此番话,推理甚为合意……
虽举动有些周虑不全,可这份豪情倒是令人动容,心想确实找对了人。
转念一想,他虽出自世外六地,无论灵海神识,还是境界修为均在人间四宗之上……
可面对”若水魂楼“此等未知的力量,恐怕也是势单力孤难以应付!
想至此处,白发老者不禁又陷入深深的思虑中……
“三海五极,任某倒是有所闻,至于三月同天,我夜陵城古籍中有过记载,其中”白日血月“的出现,便是万魔苏醒之日……”
说道此处,白衣男子的嘴角不禁有些微颤,额头也现出斗大的汗珠……
阴云飘散,如镜面的水中又映射出至寒幽月……
没有微风轻拂,鲜红如血的曼殊沙华,就那样直挺挺地屹立着……
“慕衣城主!可愿助我守若水,济苍生……”
白发老者一声铿锵之言,瞬间打破了之前的平静!
说话之际浑身竟被一团紫气微微笼罩……
继而双袖鼓起,左臂微抬掌心向上,一道金光直冲天际,继而幽亮的夜空,出现了一幅惊人的图像……
上古山川河流、日月星辰以及鸟兽鱼虫尽现其中……
画面不断更迭,雪山变为海洋,沧海变为桑田,世界轮转之幻象变化无尽……
一生千万,复归湮灭,好似过了亿万年之久,也似过了无量量劫数。
突然夜空幻象陡然剧变,竟然演变成了覆盖目视可及之处的巨大符印,缓缓落于河面最终消失不见……
“万古河图大阵!”
任慕衣一脸惊愕之情!心中暗暗惊叹,没想到凭昆仑老祖一人之力,竟然能够祭出这上古大阵……
须知这“万古河图”乃是依据河图洛书所创,失传已数千年之久……
据传此阵法万千变化玄妙无穷,困于阵中历劫万世,不度轮回!
需得不少于十位世间顶尖强者,方能启动……
而最让人感到匪夷所思的是,苏祖竟能将这上古大阵,融于符印之中……
……
“想必您这大阵,还缺一个阵眼吧?”
任慕衣收起方才惊愕之情,平静的说道!
“先生可助我?”
老者言辞间,眼神充满恳切真诚之意。
夜陵城城主态度坚定,且言语有力地吐出了八个字……
“昆仑法旨,莫敢不从!”
白发苏祖一手轻捻长须,一手解下腰间葫芦随手扔给了任慕衣!
微微言道:“若渴了,喝上两口,有大妙处……”
随即一道青光遁隐于月色之下……
一袭白衣的任慕衣,驻足沉默了半响……
突然拔剑而起,破空之声响彻天地,流云剑气横扫花海,如虹剑光所经之处……
八百里曼殊沙花,被斩为十亿九千九百八十万片……
残花满地犹如血河!
……
“妖花……”
至此盘膝而坐,入定虚空,以己证道!
一人一剑静守于若水河畔!
……
……
极北之地,冰河天柜,永世的寂静,在这凛冬寒夜,被一阵恐怖的嘶鸣声打破!
风雪呼啸声,伴随着阵阵如同万千地狱冤魂厉鬼般的凄惨长啸,飞驰而来一团黑影!
渐渐远离“天柜山”……
不久后,在一处雪丘之上,这团黑影才驻足停顿!
为首的浑身被一袭黑色长袍遮盖,宽肩粗腰,脊背微微隆起……
罩在面颊的青铜面具,显得格外诡异!
面具上的图文,似乎是异兽神怪之类的纹饰,显得狰狞恐怖!
透过面具,却看不到正常人的的一双眸子……
而是一团若隐若现,如残烛炙焰般的红色微光!
腰间横跨着一柄长约四尺宽三寸的兵刃,形似重剑,剑鞘剑柄皆为青铜鬼纹。
胯下的坐骑,也是被通体覆盖着青铜战甲!而纹饰同面具一般……
看形态,依然可分辨出是一匹足有一丈多的高大战马,双眸同样泛着火焰般的红光!
细数这一团黑影,共十八骑!
身形坐骑皆与领头者一般……
伫立于雪丘的这队神秘骑兵,似人非人,诡秘异常的注视着南方……
双眸的微光时深时浅,此时连人带马没有了一点声息,如此寂静的与这凛冬寒夜融为一体!
仿佛世间,并没有这队诡秘骑兵的存在!
此时,一抹璀璨壮丽的光芒划过夜空……
纷繁多彩的各种颜色洗染了整片大陆!紧接着两道,三道四道这样的彩带接踵而来,汇聚成了极光胜景……
绿色、紫色、白色、黄色、蓝色还有金灿灿的千变万化……
似金蛇狂舞、似龙腾九天,而有些却似一道闪电,疾风划过顿失踪影!
皑皑白雪的极北大陆与浩瀚星空之间,安宁祥和的奇景,带给人间一缕莫名的向往……
天降异象,引的雪丘之上的骑兵马队一阵慌乱……
青铜战马嘶鸣低吼,双蹄不停踩踏地面白雪,甚至砸出几道深约半米的坑洞,裸露出片片枯草。
诡异骑兵腰间的重剑,不停抖动发出“嘚啷嘚啷……“的声音!
领头者用满是褶皱的大手俯身按住长剑,嘶哑地念到”么嘟亚“……
一切才归于平静!
…………
时至“若水归墟”即将开启,沉寂万年的三海五极同时现世!
万象骤变,星河逆转……
五极之一的”冰河天柜”,于万年寂静的极北之地被唤醒……
“幽冥鬼骑”自“天柜山”而出,十八骑行进的方向,不得而知……
东陆神州太西元年,昆仑天墟苏祖颁下法旨……
重开“河洛书院”……
招收人间四宗及东陆神州各国才俊,入院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