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秋山睁开朦胧的眼睛，天还有些昏暗，但自己是时候要叫醒师傅准备出早功了，昨夜的酒局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去的，只留下一屋子的酒味，钟广友仍大字躺着打着呼噜睡的酣甜。
“师傅，师傅。”秋山轻轻地晃了晃钟广友的肩膀，奈何他像死了一样没有任何反应。秋山摇着头叹了口气，把当叔给自己的锣给拿了过来。
“铛铛挡！！”
钟广友立刻瞪大了充满血丝的双眼，紧捂住耳朵坐了起来，感觉自己的耳膜要震破了，整个脑袋像炸了一样。
“干什么啊，秋山！”
“师傅，该出早功了。”钟广友看着秋山手里拿的锣，不禁想起了上次当叔说如果自己起不来，就让秋山敲响锣叫醒他，心中不由自主地咒骂了一声当叔。
两人穿好衣服出门后，周围仍有几个师兄弟也一起前往纯阳桩，每个人都掩嘴窃笑。小黄儿从后面走了过来笑着说道。
“好大的锣声啊，钟师兄，您可还精神？”钟广友没好气的回道。“你给我滚。”
“不简单。钟广友居然出早功了，太阳掉地上了？”卫昊装作大吃一惊的张大嘴巴。“你也给我滚！”
早功和早饭都结束后，钟广友带着秋山大步回去了房间，他迅速脱掉了衣服钻进了被窝准备补个回笼觉，旁边的秋山坐在桌子后面一边看着书一边问道。“师傅，尾蛇虎是什么？我从未听说过。”
钟广友转过头来“你昨晚听到了？你不是睡觉了吗。”
“卫昊师叔说话声太大，没有睡着。”
钟广友在心中白了卫昊一眼，干脆就躺在被窝里一只手撑着对转过来和秋山解释。
“也罢。”
钟广友思考了一下便说道。
“世分阴阳，阳间有活物，阴间也自然有死物啦。所以……”
钟广友突然不说话愣在了原地，眨了眨眼睛歪头看向书架。
“对了，对了。”
他一边说一边站起来走向书架开始对着那些书找了起来。不久，钟广友拿过来一本上面画着龙与虎的有些破旧了的书籍，递给了秋山。“这书上面叫什么名字？”秋山低头看着封面写着三个字叫“通兽志”。
“那就是这个了，这个是你通发师叔的书，以前他老给我讲书里的那些东西，讲的我都烦了。我就知道这个画着龙虎的书讲的就是关于兽灵的东西，你看看吧，我去睡一会儿。”
秋山点了点头，捧起书看了起来。
“古有两界，分阴阳，互不干涉。万物出生在阳间，死后魂归阴界。人死有灵，兽亦有。”
伴随着钟广友的呼噜声，秋山翻开了扉页看向正章。
“人死后的灵魂分三种，清魂，恶魂，变鬼。兽死后的灵魂分四种，瑞秽祥凶。瑞秽之兽已经被定格在了八种之内，不会再有新物种。此八种均为上古神兽。”
“瑞兽震八荒，秽兽啸四方。瑞兽四种分别为，阳龙，麒麟，凤皇，玄武。秽兽四种分别为冥虎，饕餮，穷奇，蚀蛇。八种神兽各占一方，互相均衡克制。
天上阳龙，地底冥虎。
水下玄武，山中蚀蛇。
云中朱雀，沼泽饕餮。
雪封麒麟，火烧穷奇。
千百年来隐于世间，唯有奇人奇命可在偶然间窥见其身躯的冰山一角。”
“食草之兽死后为祥，食肉之兽死后为凶。生性与生前无二，凶兽依旧会捕猎灵魂噬食阴气，包括祥兽与人灵。偶然两只凶兽之间会引发争夺，被吞噬的一方会与之合体变异，凶上加凶。其形态千奇百怪，各自不一。
遵循世间法则每当夜晚，阳灵休息，阴灵现世。夜晚阴气盛泻，凶兽便四处走动，因此夜晚的江河湖海，山川密林，皆切莫靠近，生灵勿入。以免因为阳气被阴气覆盖，与阴界共通，窥见凶灵，一命呜呼。”
秋山翻了一页又一页，后面基本都是兽灵的模样与一些特性的描述，直到钟广友醒来秋山也没挪动地方。
“你看了多久了？”
“从拿到就一直在看了，师傅你醒了。”
“怎么？”
“我有个问题。”
“啥问题。”
“关于兽灵，既然灵只存在阴间，不能干涉到阳间。那为何应昊师叔说那只尾蛇虎吃了活的羊和人呢？”
钟广友打了个呵欠，坐起身来说道“其实世分两界，白数阳夜数阴，白天是阳间生物存在的时候，晚上便是阴间的灵物出现的时候了，这就是为什么人在大白天的时候什么事也没有，而一到了晚上在人迹稀少的地方却容易出事。
因为地底的阴气在夜晚会上升，抵消掉阳气，以方便灵体出没。这也就是为什么千百年来人们一直遵守日落而息的传统，因为地底的阴气也会影响到活人的人体，让他体内阴气大盛，阴气遍满全身，让他阳火虚弱，就会容易看见民间所说的所谓不干净的东西。
但在平时人多的地方，也不会出什么大事，阳气聚拢在一起，短暂不会遭遇危险。但在人迹罕见的地方，那可就不一定了，所以说夜晚不要随便外出，小心招惹什么灵回家就麻烦了。不过有时恶灵会迁移到活人的居住地，让那里夜晚阴气大起，雾气蒙蒙。这种时候就极有可能会对夜晚落单长时间在外和它们阴气共通的活人或者动物造成伤害，就得由我们出手将其驱逐消灭。
“那人类真可怜，活着会被野兽吃，死了也会被兽灵吃。”
钟广友摇头苦笑，随后严肃的看向秋山“阴间里还有一种存在，人神共愤，若见则必诛之。”
“是什么？”
“妖。”
“不要小瞧了人类的恶灵，进化成妖后它们什么都干的出来，包括同类。阴间和阳间一样，也充满着修罗场啊。”
秋山久久愣神，又似乎有些兴奋。
“师傅，我什么时候可以施展出法术呢？我要驱魔卫道！”
“哈哈哈哈哈，就你？你还早着呢。等过个几年你的阴气提纯的差不多，能开开阴阳眼，也算你小子有点姿势了，至于施展出法术，恐怕怎么也得四五年。”
“这么久？”
“不久了，没有经过提纯的阴阳气除了保护自己之外也不堪什么大用，更何谈挥发出来啊。所以你还是专心修行，不要还不会走就想着跑了。”
“是，师傅。”
三个月过后，初春来临。大雪连绵的天道山终于冰雪消融伴随着知了的叫声和鸟鸣，李通发带着秋山去取春天穿的衣袍。并带着他去了大殿，每到初春，总会有几名新弟子加入道门，开始收徒仪式，而秋山则是钟广友坚持己见在冬天特收的一个例外。
此时钟广友早在早功和吃过饭后回去睡觉了，对于收徒仪式司空见惯的他才懒着去看，尽管它是一年一度。
大殿外聚集了许多个弟子站在门外两旁，初春的今天正好是祭拜大同道人的吉日，也就在这个日子祭拜过后开始收徒，整个道门只有钟广友和另外一个人不会参加，因为钟广友要睡懒觉，而另外那个人因为在闭关修行才不能来，那个人，是钟广友最怕的人之一，不，恐怕整个道门的人都会怕，除了当叔和掌门。
大同道人大殿里地上放着几个蒲团，为首的只有一个蒲团，再往下逐渐按照辈分和人数排列，而殿外年轻的弟子则直接跪在地上，应苍跪在为首的蒲团上，和身后的那些弟子一样手里举着三支清香举在头顶，一跪三叩祭拜大同道人。秋山凭着李通发的身份跪在了他的旁边，当收徒仪式开始时，殿里的所有人向两边走去，应苍在大殿中间正襟危坐，随后进来好几个年轻人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每一个都比秋山高上许多，他们纷纷跪在大殿中央。仪式和收秋山时是一模一样的，几个跪在地上的弟子被分在了掌门师兄弟的旗下赐予各自相应的名字。秋山和李通发走出了殿外。
“李师叔，为什么没有和我差不多大的呢？”
“那是很少见的，来道门的人基本都是十五岁以上血气方刚的人，你在大殿看到的那些都是通过阴阳眼筛选出来的，太过年幼和气息羸弱的都被淘汰了，因为他们将要面对的远超过他们的认知，一个不小心吓到自己泄了阳息，恐怕就命不久矣了。”
“他们家里人不担心他们吗？”
“不会，凡是进入道门的，几乎都是孤儿。你师傅和我也都是。”
李通发看到秋山吃了一惊的表情接着解释到。“没有身后牵挂，方能一心驱魔至始至终。进了道门就不会再有回头路了，驱魔卫道，吾辈之责。死而后已，吾辈之往。这可不是空谈。”
李通发摸了摸秋山的头顶“秋山啊，你不会后悔了吧。”
秋山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我很高兴能进入道门，为了不辜负师傅的期望，我会好好修行不给他丢脸的。”
李通发笑了笑。“好，你师傅没走眼。”
李通发将秋山送回了房间，坐在凳子上抽起了烟来。
“对了，秋山。初春的衣袍你明天开始就该换上了。今天那些新弟子正在他们师兄的带领下四处溜达熟悉环境呢，明天开始你们就要一起上功课了。”
秋山腾的抬起头来。“功课？”
“对，每年初春待收徒仪式完成后便开始授课了，得让你们知道道门的运作方式啊规矩啊还有就是最重要的法术了。你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大雪封山，道门进入冬歇休息，也就只是出出早功了。”
“那，那我应该做些什么？”
“哈哈，你不要紧张。你年纪尚弱，那些师傅不会为难你的。你就跟着听听课就好了。按道理来说，新进来的弟子要在道门里待上个三，四年练出了阴阳眼和能驾驭鲜血黄符方可跟着师兄师傅下山驱魔增长经验。你年纪太小恐怕需要待上许多年才行，不过也没什么不好，在道门里你始终是最安全的。”
“那你和师傅呢？”
“我们？我们是有任务需要我们出马我们就会下山咯，不过你放心，有什么事情，你可以通过宝球联络我们。”
“宝球？”
“嗯，你的宝球有你的名字，我的宝球也一样。你已经滴血认宗了，所以我在纸条上写上信息和你的名字用法术燃烧过后……”李通发一边说一边扯下黄符写了一个山字便在背面写了秋山的名字，放在自己的宝球里，放在左手用阳法催动，宝球里的黄符燃烧了起来随后消失，而秋山腰间的宝球奇异的亮了起来，一张叠起来的黄符凭空出现在了里面。
秋山将宝球打开，把纸条摊开，上面正是李通发写着的一个山字。秋山睁大了眼睛惊讶的叫喊道。“哇，好厉害。”
李通发抽了口烟笑着回道“还好啦，在道门里这个东西见惯不惯了，要说厉害还是大同道人厉害，发明了这个东西让我们驱魔的时候方便不少呢。”
“那别人也能用吗？”
“当然不能，只有在大同道人面前滴血认宗了的才可以使用，这也是他设置的条件。”
“那我怎么才能给你们写信呢？”
李通发摇头
“你身上的阴气提纯的还不够，无法自由挥发，自然也使用不了了。这是需要长年累月的修行也就是出早功提纯体内的气息才行，这也就是为什么道门不收年龄太小的，因为他们身体还小气息也弱能提纯的有限，需要年龄上增长的足够大气息旺盛才行。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啦，你若想要写信，只需要找道门里的一些师兄帮你就可以了。”
秋山点了点头，又有些无助地说道“可是我不认识其他的师兄呢。”
“傻孩子，进了道门就是一家人了，他们会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