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河面飞速冻结的时候,忽然!一声嘶哑又透着股尖利的怪叫声,从水底传了出来。千城雪催动着昆仑镜继续施法,同时向后跃起,远远退开。就在这时,一阵冰面碎裂之声,随后一条巨大的水柱便从那裂缝处喷涌而出!在那水柱中,一个长着硕大的鱼头鱼须的独眼怪人,从其中冒了出来,跃于在水柱上立定。居高临下从空空中怒视着千城雪,恶狠狠的喝骂道:“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敢在你家鱼爷爷!知道不知道你家鱼爷爷昨天已经成为了这条河的河神,今天就敢来冒犯我!说!你是想死还是不想活了?嗯?”
鱼头怪正在嚣张的空隙,并未注意下面隐藏在千城雪身后远处的女孩,而女孩却在鱼头怪腾空的瞬间辨认出了这只鱼头怪正是咬了她的鱼妖!女孩惊呼一声,在远处吓得瑟瑟发抖,看来几年前的那场噩梦,还是让女孩记忆犹新!竟然不顾被那鱼头怪听到,慌张的对着千城雪喊道:“大哥哥,就是他,就是他咬的我!”声音透着惊恐之情。
千城雪伸手向后摆了摆手,对小卢花以示安慰。还未待言,却不料那鱼妖竟发现了芦花,于是对着芦花嘶哑的笑道:“吆?这不是两年前的那个小姑娘嘛?嘿嘿,小妞儿,做妖人的滋味怎么样?不好受吧?哈哈!当初你若不是弄瞎了你鱼爷爷得一只眼睛,也不至于此!现在肯定被你们人族抛弃了吧?早知道现在又何必当初?现在你鱼爷爷刚被天庭封了神,你若现在应了我,便还来得及!封你个河神妇人哈哈哈哈哈哈……”
“住口!”鱼头怪还在这厢自鸣得意,却没想到千城雪突然出声,冷冷的打断了他的狂笑。“你这害人之物,真是给妖族丢脸!就这种品性,那些‘有德’的大仙们也会册封你?册封也就册封了,竟然还是神位?哼!不知道羞耻,你和那仙家一般,全是最该万死之辈!一丘之貉!!”
这厢,鱼头怪正自得意之时,被千城雪打断,心头已经是不满,何况现在千城雪又如此辱骂自己,心头不禁怒火中烧!立刻嘶哑的怪叫道:“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小妖,真拿自己当根葱了?竟敢骂你家鱼爷爷大河神,既然如此皮痒,那就让你鱼爷爷先收拾了你,再和我的小娘子叙旧!”话毕,不待千城雪有何反应,鱼头怪竟抢先攻击起来!只见他随手变幻出一把三环大刀,随即还运起控水术!刀锋所指,几十道惊涛巨浪疯狂狂暴的冲向千城雪!
虽说千城雪被烈阳鼎炼化了异物凭空涨了三百年道行,但是单凭自身,仍不是这已被册封神位的七百年鱼精之敌。不过幸亏有这上古神器昆仑镜相助!只见千城雪先是闪过刀锋,避过巨浪,接着飞身而起,跳向他处,将鱼头怪的攻击引向别处,防止伤了小卢花。随后便开始催动昆仑镜,只见一道道白芒从昆仑镜中飞射而出,射向鱼精。鱼精见状赶忙挥刀一挡,便立刻感觉到一股大力从刀身传来,竟推着自己后退一步!顿时大怒不已,厉声喝道:“好小子!当真是有些手段,看你家鱼爷爷的!!”御起水来,托着自己,对着千城雪挥舞起三环大刀便对着当头砍下,凌厉的攻击砍得空气竟都传出剧烈的破空声!
千城雪见到鱼妖这凌厉的攻击,当下一举昆仑镜,顿时一片白芒便散发出来迎住刀锋,托举住鱼妖的拼力一击!鱼妖见状当下就势用力一压,千城雪就感觉到手中昆仑镜传来的越来越重的力道,心中暗道:若这般坚持下去也不是办法!迟早会被被鱼妖压破防御的。于是千城雪双手用力一举昆仑镜,再次注入一股法力,通过古宝昆仑镜放大了威力再次顶住压力!就在此时趁鱼妖再次用力压制自己反击的空当,没注意顾及其他,千城雪忽然左手五指成爪,现出半妖之体,以增强自身强度!而后运起自身妖力,灌于左手。左臂瞬间被一团白光笼罩,趁鱼妖尚未回神之际,大吼一声:“雪狼破天爪!”五指向鱼妖瞬时一划!五道尖细的指芒立刻带着冽冽的破空声,直袭鱼妖!这招正是当初昆仑山上,与紫昭的昆仑镜里应外合才撕破道元仙祖的封天六印的招式!乃是千城雪的元神之力发出,又新融合了三百年的法力,岂是好相与的?
再说那鱼精,正用着大部分气力在压昆仑镜的攻击上,根本没有余力来抵挡千城雪的突然致命一击!再加上自己恍惚没有注意,再回身已为时已晚,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五道指芒冲向自己……
“啊!!!”一声嘶哑的惨叫。鱼妖被千城雪凌厉的爪风破开护体气,直接划破了肚子,鲜血伴随着鱼肠一下子从被撕裂的腹腔中涌了出来,而整个鱼妖瞬间失去了抵抗力,如同一块从悬崖上跌落的石头,立刻直挺挺的从空中掉落,砸出一个巨大的水花,沉入河里。而千城雪则顺势落下身来,冲入河中,捞起了半死的鱼妖,一把丢到了河岸边。带到惊魂未定的小芦花面前,手指成爪,扼住鱼头怪的咽喉,逼问道:“快说,怎么才能解除小芦花的妖毒?不然我立刻杀了你!”
“你敢!!”鱼妖嘴里泛着血,鱼眼却狠狠的瞪着千城雪,一股阴狠拼命的气势骤然冲出,嘶吼道:“我乃是仙庭亲自册封的河神,你敢杀了我!天庭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这只该死的……咳咳……小妖……咳咳……”千城雪不听还好一听鱼妖竟然用天庭,用仙家来威胁自己,想起种种,不由得心头一怒,手下逐渐用力!嘴上狠狠喝道:“好,那就让我看看天庭到底会怎么对付我!不过,我会不会死,我能看到,但是你却是没有机会见到了,死吧!!!”抓起鱼妖,不顾他惊恐的表情,一下子把他丢到了空中,然后催动昆仑镜直接将鱼妖打的灰飞烟灭,魂消魄散!连他投胎的机会都抹杀掉了。
就在鱼头怪成为飞灰的那一刻,异象顿生,一道五色彩光,从灰飞中冲出,直冲九天而去!‘那,便是仙神之位吧?’千城雪看着那迅疾而去的光团,如是想道。既然神位归天,天庭应该很快就知道此地河神身损,必会派人前来查备。而现在凭自己的本事,绝对不是天庭的对手,于是思量之下,千城雪卷起一阵风,夹带着还在发愣的小芦花,直接奔向远处深山而去。
时近傍晚,日也沉沦。
迎着落日的余晖,千城雪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那血一般鲜艳的夕阳,沉默着。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翻身声,千城雪没有回头,只是轻声的开口和身后说道:“小花,你醒了?”“嗯!大哥哥。”小卢花回应着,慢慢从千城雪身后坐起,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接着坐到了千城雪的身边,挨得很近。
千城雪没有转头,依旧看着那天边几缕红色的残云,在夕阳旁,安静的游荡着。
依然是那般轻轻的语气,千城雪问道:“小花,我是妖,是你们人类痛恨的,恐惧的妖呢!离我这般近,不害怕么?”小芦花摇了摇头,又有些许固执的挨的更近了一些,这才小声回道:“我不怕!就像母亲说的,人有好人,妖也会有好妖,就像那些逼死我母亲的人,他们都是大坏人,和鱼妖也没有区别!而大哥哥你一直保护着我,还帮我和母亲报了仇,大哥哥是对我最好的,也是芦花现在世上最亲的人了!所以,大哥哥是好妖!!!”
“好妖么?究竟什么是好,什么又是是坏呢?好坏又是怎么定义的呢?”
小卢花思索半天,自然不知如何回应千城雪这呐呐自语,只和千城雪一般,有样学样,盯着西边天空最后的余晖。
那最后的一团光,总是最绚烂的!
似火一般,灼烧过得云彩。就那般飘荡在天空上。
绽放着今日最后的光芒。
终于夕阳坠下,天也开始黯淡下来。
千城雪转过身来,宠爱的看着这个十五岁的小女孩,爱抚的摸了摸满是老皱皮的小芦花的头,而眼中却满是愧疚。半晌,终于低声开口说道:“对不起,小花,我没有来得及问那鱼怪解毒的方法,便把那鱼妖杀了,你怪我吗?”
“怎么会?”小芦花回应着,伸出手去怀抱住千城雪的胳膊,头依偎千城雪的臂膀上,竟有些撒娇似的说道:“没关系啦!如果大哥哥可以一直这么保护我,就是永远这副模样,我也愿意!!!”小卢花回应着,突然话锋一转道:“对了,大哥哥,你很讨厌神仙么?”千城雪一愣,没有想到,小芦花年岁不大,竟然连这个也看出来了,当然,也可能自己对仙家的怨恨表示的太明显了吧!心下苦笑,暗自道:看来自己也太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了!于是,千城雪只好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却没想到,小芦花接着说道:“我也讨厌他们。”千城雪不禁有些奇怪起来,人类也会讨厌自己的神仙么?于是好奇的追问道:“小花,这是为什么呢?”
这时候,小花抬眼望着天空,看着已经开始浅浅的泛着光芒的星河,有些晶莹的液体却还是不经意的流了下来:“我母亲曾经那么信奉他们,岁岁上供,日夜焚香。可是当我们活得这般困苦的时候,却从来没有见到他们显灵帮助过我们,哪怕我的母亲被那些坏蛋给杀……,不过,我讨厌他们最重要的原因是……”小芦花的骇人的鱼目突然发出一种奇异的色彩,接着坚定地对着千城雪说道:“因为!我最亲近的大哥哥讨厌他们!”千城雪听完,心中没来由的一暖,伸手手揽住小卢花,拥在怀里,轻声说道:“小花,哥哥永远都是你最亲近的人,哥哥答应你,会一直保护你的,永远都会!”千城雪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对一个人类的女孩子产生亲近之情,不理会小芦花的异样表情,抱紧了她。
直直的向天边已沦落的只剩一丝的夕阳望去,那晚霞红艳艳的光芒,映着这两个孤独人和妖,把他们的影子,愈拉愈长,愈拉愈长……
一夜无事,没有发现任何天上的仙家寻仇的踪迹,千城雪决定先离开这里再说,于是背起了小如花,直接驾风于空!
小芦花第一次御风而行,却没有任何的恐惧,而是因为飞起来而欢呼不已。千城雪看着小芦花纯真的笑脸,自己的心情也捎带着好了一些,鱼妖之毒暂时没有办法,只好慢慢来急不得。但是,自己毕竟是妖,还有紫昭的事要办,带着这个人类小姑娘实是不便,思来想去,千城雪终于决定,把小芦花暂时寄托在他先前认识的那个人类居住在云阳城郊的大海那里。等自己先办完紫昭的事,再接小芦花走,为其寻法驱毒。而当千城雪在和小芦花商量之时,小芦花没有任何反驳,点头懂事的同意了,随后,千城雪径自向云阳方向飞去。
来到了大海的家,正巧大海刚刚进山打猎回家,千城雪先是和大海打了个招呼,随后引了小芦花与大海认识,大海初见小芦花的模样,也是当场一愣,在千城雪的轻咳中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认真的对小芦花道歉,然后千城雪拉着大海走到一边与大海讲了小芦花的故事,并说明来意。
其实本来千城雪也拿不准大海是否会收留小芦花,毕竟他现在也算是半妖,加上仙家传言和一些恶妖的作为,妖类的名声在人间并不好。但大海听了千城雪讲述的事后,竟然听得眼圈都红了,甚是可怜这个小女孩!憨厚的性质让他拍拍胸脯,保证肯定会好好照顾小芦花,把她当做自己的亲妹妹照看,自己一个人生活,没父没母的,也算有个伴呢。接着摆摆手让千城雪去忙自己的事。让千城雪放心,不会出什么差错的。大海这个憨厚的人还是比较能让千城雪信任的。千城雪心里十分感谢,正要说些什么,怀中昆仑镜突然一阵闪烁并散发着一股的暖意!千城雪先是一惊,随后大喜,顾不得解释什么,匆匆道别,寻了一个僻静之处,直接飞身而起,心中大喊着一个名字,若梦!
回想当初,在千城雪刚救回紫昭,回到山洞之时,曾按照紫昭多给的玉简记述的方法,把若梦遗落的一个手镯印入了昆仑镜。此乃昆仑镜之另一个奇能:能根据物主沾染在物件上的气息分辨出物主,其实,当初千城雪并未抱太大希望,毕竟若梦早已入轮回,生前气息是否还有,并无准头,殊不知人的气息体味乃由三魂所衍生,只要魂魄不散,便生生世世不会改变,只待一定方圆,便会感应到。
千城雪怀着巨大的喜乐,什么都来不及思考,便冲昆仑镜感应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