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厉的龙吟在整个白鲤镇上空中回荡,似乎要将这幻境生生撕碎,幻境上空甚至出现了无数密密麻麻极不协调的裂缝。
一同出现裂缝的还有许十一的丹田。
许十一微微皱眉,虽然之前早有预感,可怎么偏偏在这一刻要突破了。
修士观气海,是为寻龙门。
许十一丹田中的红玉蛟首门此时已不再散发出晶莹的暗红玉色,而是变成了一种鲜艳的大红。
丹田中的裂痕越来越密集,丝丝琥珀色的灵气渗入红玉蛟首门中,似乎在助其蜕变为真正的龙门。
虽然境界突破时很让人欣喜,可这来得不是时候啊!
就在这时,白鲤镇的废墟中一个白袍的身影站了起来,他听到了白鲤镇上空的龙吟不,下意识地抬头向白鲤镇上空看去。
许十一也发现了那个废墟中的身影,烟尘渐渐散去,露出了那人本来的面貌。
那是一张很清秀的少年人的脸,许十一对这张脸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那人自然也看到了悬浮在半空的许十一,似乎是没有料到能在这种情况遇到故友,不禁惊呼出声:
“哈,许十一?”
废墟中的人当然是张灵曜。
许十一叹了一口气,现在自己突破在及,已经用上了所有心神来压制境界,恐怕没有余力应付接下来幻境中的突发情况了。
还好这个瘟神也在白鲤幻境之中,至少接下来自己也能有个照应。
不过向这家伙求助自己总感觉有点不爽啊。
而且现在还有一个问题。
许十一看了看自己空无一物的脚下,默默叹了一口气。
虽然气境修士到达青云境时确实可以凭借体内雄厚的真气御物飞行,可问题是自己现在境界不够啊。
方才拔剑斩蛟龙,整个幻境中的灵气都聚集在自己身上,自己才得以踏空而行,挥出自己的那一剑。
可问题是现在蛟龙已死,幻境即将坍塌,诸多灵气也从自己身上散去,自己只能被迫悬浮在空中。
至于自己那伪御剑之法,许十一只是刚起了一点念头便立刻打消。
要是古魇在手或许还可一试,可现在手中这把不知名的剑嘛,呵呵。
“许十一你还愣着干嘛,天上风景有这么好吗?高手也不是你这么装的啊!”
张灵曜此时也颇为不爽,毕竟现在许十一持剑腾空的样子确实有那么点高人风范,而张某人平生最痛恨的就是这种仙风道骨的剑修了。
果然用剑的都是装那啥犯,古人诚不欺我啊。
等自己日后刀术......不,掌法大成,在江湖上见一个用剑的就打一个。
当然许十一这小子除外,只要自己修为大成之时没被这家伙打死都算祖坟冒青烟。
许十一此时骑虎难下,看着手中那把不知名的长剑,终于下定了的决心。
赌一把了。
但见白鲤镇上空,一个少年御剑而行,风吹散了他的衣袍与碎发,这画面像极了传说中的转世仙人。
要不是御剑的轨迹有那么亿点点九曲十八弯,或许许十一还能更像一点。
张灵曜瞪大眼睛看着许十一在天空中晃晃悠悠地转了十几圈才缓缓落地,强行忍住没有发出笑声,但那咧到了耳后根的嘴角毫无疑问地出卖了他此时的真实心情。
许十一冷冷地看着他,伸手想去掏黑珠世界里的账本,却发现黑珠洞天在内景中并不管用,只能无奈作罢。
这时白鲤幻境上空的裂缝越来越密集,甚至已经蔓延到了白鲤镇中。
“许十一,虽然我知道故人相见你一定很开心,但是现在可不是叙旧的时候,我们要找一个办法离开这啊。”
张灵曜难得正经了一会,毕竟此时关系到了自己的性命,就算要作死也得分场合啊。
许十一点了点头,没有犹豫地带着张灵曜向忘川河跑去。
虽然刚刚自己御剑的过程有那么一点羞耻,但许十一还是在御剑时观察了整个白鲤幻境的情况。
忘川河上是唯一没有被裂缝波及到的地方!
许十一此时已经彻底脱离了陆离记忆的干扰,也回想起了所有现实世界以及内景中的经历。
他清楚的记得,当自己推开内景中那扇大门的时候,映入眼帘的第一样东西就是忘川河。
而现在幻境中忘川河也是唯一不受裂缝影响的地方!
这绝不是巧合。
裂痕蔓延的速度越来越快,两人的脚力似乎不能在裂痕吞噬整个白鲤镇前到达忘川河。
张灵曜也发觉了这一情况,无数豆大的汗珠从他脸上滑落,整张脸上似乎都写满了后悔。
该死,要知道现在会是这么个情况,我当初说什么也不能一个月喝五十次花酒啊。
张灵曜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掏空,整个人气息都失去的规律,疾行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看着张灵曜愈发落后的声音,跑在前面的许十一恨铁不成钢的咬了咬牙,还是选择停下了脚步。
“好兄弟,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的!”张灵曜看到了停下脚步的许十一,内心颇为感动,就差跪下来喊爹了。
许十一掏出了手中不知名的长剑,用神识将其悬在半空,看着张灵曜的同时朝剑尖上点了点。
张灵曜微微愣神,心里隐隐猜到了许十一的想法,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不敢相信的后退了几步说道:
“许十一,你别告诉我是我想的这样。”
“上去。”
张灵曜见许十一面色不善,深吸一口气,将脚尖踩在剑柄之上,回头不忘嘱咐道:“许哥啊,既然咱们都是要死,你能不能让我们死得安稳一点?”
许十一默默叹了一口气,像提小鸡似的将张灵曜抬到了剑尖之处,安慰道:“放心,我不会死的。”
还没等张某人反应过来,许十一便催动了剑诀,下一刻,张某人只觉得一阵混着沙尘的冷风铺面而来。
张灵曜只觉得双眼生疼,情不自禁地闭上眼,下一刻突然闷哼一声,只觉得胯下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不用想也知道是撞到了什么尖锐的障碍物。
“许十一,你能不能做个人?”
“放心,这里不过是幻境,现实中的你不会有什么损伤的。”
“你怎么不早说啊,既然是幻境我们为什么要跑啊,留下来等死不就行了吗。”
“我们的神魂还留在这个幻境中,要是你想在现实中变成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白痴,我现在就放你下来。”
“嗯......,行吧,稳一点,求您了。”
......
翻越了尸山血海,经历了层层障碍,两人终于到了忘川河边。
许十一跳下剑来,拍了怕粘在衣服上的尘土,又梳理了一下被风吹散的碎发,长舒了一口。
而张灵曜此时已经成为了一个血人,披在身上的长袖白袍早已变成了一件背心,看上去狼狈到了极点。
“许十一......”
“嗯?”
“你说我的神魂受了这么重的伤,回到现实会不会留有什么后遗症啊。”
张灵曜也恢复了现实中的记忆,此时已经接受了这里是个幻境的设定。
许十一很认真的思考了这个问题,随后出言询问道:“现实中你有没有什么关系好点的长辈亲人。”
“啊?”
“根据大唐律法规定,如果子侄辈的欠款不能偿还,我是有权向你叔伯那一辈的亲人索要的。”
张灵曜瞪大了眼,似乎没有想到许十一会突然说起这一茬。“哥,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啊。”
“这不是玩笑。”许十一正经地答道,“这很重要。”
张灵曜见许十一的表情如此认真,不由得心下一寒。
“那你账本里说我欠的那些剑......”
“嗯,两百一十六剑,我记得的。”
该死,当初就不该找这个瘟神。
大意了啊。
就在张灵曜暗暗后悔之际,忘川河上突然漂来一艘木舟。
木舟之上坐着的,是一个风姿卓绝的潇洒白袍男人。
男人的五官极其工整,如同是用玉石雕刻出来的一样,棱角极为分明却又不会给人带来疏远感。
相反,男人的嘴角自始至终都挂着一抹微笑,看上去是那么平易近人,让每个看到的人都如沐春风,好像整个人的心神都会陷入其中。
看着舟上男人那熟悉的微笑,许十一只觉得两眼一酸,口中不自禁地喊出了那个天下皆知的名字。
“白泽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