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三个月前，左右乾陵卫的人巡查乾陵，发现其间有法术痕迹。仔细搜寻之下，发现了一个人头大小的盗洞。

　　“正常来说，那个大小的盗洞常人是进不去的。”

　　虫娘解释道，

　　“可土夫子中奇人异士也是有的，为防万一，我们还是派鬼魂进去，检查了下陵墓里面，结果发现天后的陪葬品晴雨珠不见了。那晴雨珠乃西域小国所进，除了能预测晴雨天气，倒也听说有什么神异。不过终究是天后的陪葬物，必须追回！”

　　因为发现盗洞附近的一些痕迹指向西方，考虑到乾陵以西的鬼怪事务归左卫管理，隶属于左卫的虫娘便被派了出来。

　　她又花了不少时间，才发现有个叫慕容勃的胡商曾在乾陵附近游荡，形迹可疑，便把逐渐把目标锁定到了他身上，并一路追踪到这剑南道新都县。

　　“我急于寻找晴雨珠，昨晚刚到便化作黑虎，潜入了那假慕容勃借住的普渡寺中，只是没想到刚一进门就被他发现了。”

　　「这应该是那警恶棒的提醒！」

　　姜亮心中嘀咕，不过却也没有将怀中的骨棒交给虫娘，只是听对方继续道，

　　“他不是我的对手，被我一掌心雷便打倒在地，但却没有丧失反抗能力，反而脑袋直接脱离身体，趁势便逃了。我又发了一记掌心雷想要留住他，可惜他没有身体后速度很快，没有打中。”

　　「所以那干扰了戚姐扶乩的雷法果然是你发的！」

　　这倒是与姜亮之前的推测契合，不过原本应该追着假慕容勃打的虫娘为何他们遇到时却被困在黑虎的状态，这还是让他有些奇怪。

　　“因为我大意了。”

　　虫娘目光低垂，长长的睫毛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你们之前看到的那被飞头蛮夺取身体的女冠，原本是我的属下，也属于乾陵左卫。我俩一路行来，发现假慕容勃的踪迹后，我嫌她行动慢，便化身黑虎独自先行。那时飞头蛮往北飞逃窜，我还觉得遇到她后能帮忙堵截，谁想到——”

　　“那飞头蛮先行杀了你的手下？”

　　“是的。”

　　虫娘的声音略显低沉，

　　“他口中能吐出风刀，猝不及防之下，头颅的确可能被一击落地。你们那时是人多势众，又有那胡人哥舒翰箭矢不断，让他没有施展的空间，所以才没看到，但之前并非如此。”

　　“所以，是那飞头蛮先用风刀偷袭了你的下属，再夺了她的身体，藏好头颅，利用飞头蛮的特性伪装成她的模样，等遇到你时暗算了你？”

　　见虫娘没继续往下说，姜亮便推测着道，

　　“他那时说用的是魇镇之法，所以你之前变成黑虎模样，是为了抵抗魇镇？”

　　“我没有你那立时破解的办法，便只能出此下策了。”

　　哼了一声，虫娘似乎在生闷气，她躲开姜亮的视线继续道，

　　“那是我天生的神通，可以抵挡刀剑法术的伤害，也包括魇镇。只是变成黑虎时无法施法，因此奈何不了对方。而且那种抵挡并不完全，虽能免死，但痛感却很强烈。那时我不能变回人型，除了怕被他直接用魇镇断头，也是疼的太厉害，意识都模糊了的缘故。”

　　“这听起来倒也合理。”

　　点了点头，说到这里，姜亮已经完全了解虫娘的目的了，

　　“所以你那时在虎形下目睹了我们消灭飞头蛮的全程，会在危险解除的第一时间就变回来，就是为了抢夺那飞头蛮的头？你是怀疑那头里藏着那晴雨珠吧？”

　　“是的。”

　　“那你现在也检查过了吧，结果如何？”

　　姜亮见虫娘没有说话，便兀自道，

　　“看来是猜错了，不然你也不会又让我锁拿之前接触过那假慕容勃的人了吧？”

　　“是又如何？”

　　脸上泛起红晕，虫娘有些恼羞成怒地道，

　　“你如不照办，我就揭穿你假冒县尉的事情，看你怎么办？”

　　“你这姑娘还真是不会求人啊……”

　　「名字叫虫娘，其实根本是个虎妞儿！」

　　姜亮不觉摇了摇头。

　　其实以虫娘的模样，只要肯好好说话，再柔柔地撒个娇，估计大部分男人都不会拒绝她一些简单的要求。

　　何况，她看起来还不到双十年华，却已修炼有成，又身为乾陵左卫的阁领，在如今这大唐朝，怎么看也是个有背景的样子。这样的她却总给人一种拼命努力想要证明什么的感觉，这不能不能让姜亮怀疑她背后的故事。

　　当然，目前这些都与姜亮无关。

　　为了防止虫娘真的一怒之下虎起来，他干脆实话实说道，

　　“其实，根本没必要锁拿所有人，我早就有具体的目标了。我问你，你当时与那飞头蛮交手，并没有打碎他屋子里的唐三，不，彩陶吧？”

　　“自然是没有。”

　　虫娘有些奇怪地道，

　　“我当时急着追那逃跑的飞头蛮，哪有空理会那些陪葬之物。”

　　“那就对了！”

　　双掌一拍，姜亮笃定地道，

　　“可等我和不良人们到现场时，那屋中所有彩陶都碎了，慕容勃的身体还被开膛破腹，你说会是谁干的？”

　　“你是说——”

　　虫娘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有人在我追着那飞头蛮离开后，从那屋子里拿走了对方提前藏好的晴雨珠？”

　　“是的，而且对方一开始应该并不知道珠子在哪里，所以翻找后，才会打坏那些彩陶。”

　　姜亮拍了拍额头。

　　他开始时受穿越前看过的各种推理小说影响，还以为对方是刻意打破彩陶，想要掩盖地板上的什么类似碎片，所以还特意翻找了一阵，如今听了虫娘的话，才意识到对方其实就是在找东西。

　　“的确，彩陶本就是空心的，在里面藏什么很正常。”

　　此时，虫娘也想明白了，

　　“不过应该没找到，所以慕容勃的无头尸体才会被剖开——这么藏东西，倒也真处心积虑！”

　　“应该说是早有预谋！”

　　越是思索，姜亮越觉得不对，考虑到按哥舒翰所说，真的慕容勃也常年往来蜀中西域，这其中未尝没有其他的事情。

　　“但无论如何，那拿走了晴雨珠的人是确定了——”

　　“就是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