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里人声鼎沸,而杜荣只安心地喝着酒,这些消息他大多都已知晓,甚至亲眼见证,比较他让感兴趣的反而是不死神药,以及“神髓”,这两种东西,他还是第一次听说,不死神药好理解,但是能“封印大能与老祖”的神髓,就完全超出他的想象。他自忖道:如果真有这种东西,那么世界上还有多少老一辈强者,是以这种方式存活于世的?
康心瑶见杜荣神游天外,道:“杜公子,何以心事重重?”
康心瑶的身份,杜荣并不知道,她不说,自己也不便主动询问,但杜荣可以肯定的是,她必然不是普通出身。
杜荣将酒杯轻轻放下,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道:“不知康姑娘可曾听说神髓?”
康心瑶瞟了他一眼,道:“当然知道,神髓出自极品灵石,主要功能就是封印肉身,隔绝天地感应,抵御时光摧朽。”
杜荣倒呼一口凉气,顿时便觉得头皮发麻,他实在没法想像这种逆天神物,能带来一个何等恐怖的修仙界,他颤声道:“如此说来,那些绝世高人若是不想死,岂不是都可以用这种方法续命?”
“理论上是这样,具体有多少高人被封印,这我就不清楚了,但是据我了解应该不多。”康心瑶见杜荣一副吃惊的样子,料想是不是吓到他了,于是又补充道:“放心吧,神髓没那么多,就算他们有神髓封印,也只是减缓摧朽而已,并不是真正的长生,而且一旦打破封印,就不能再次被封。”
“原来如此,那不死神药又是怎么回事?”
康心瑶咯咯一笑,道:“不死神药啊,就连我爹也没见过,这个世界也许还有吧。”说完,她单手撑着脸蛋,笑道:“杜公子,我怎么觉得你对修仙界很多常识没有一点概念,一点也不了解呢。”
杜荣淡然一笑,这些年他确实是疏于此道,一直潜心修行,也很少与人交流,真正是:独学无友,孤陋而寡闻。
康心瑶始终保持着微笑,见杜荣正低头夹菜,她突然站起来,冷不防地弯腰凑到杜荣耳边,以极低的音量说道:“杜公子莫非是寒山派的师兄?”说完后,她假装替杜荣斟酒。
杜荣听闻此言,心中吃了一惊,既为她大胆的举止,也为她所说的内容。刹那间,他脑海中掀起滔天巨浪,经反复回忆,确信自己并没有透露任何身份信息,从见面到现在,只有不到一个时辰,她是如何认出?
杜荣继续夹菜,他面色平静地道:“康姑娘,何以见得?”
康心瑶不明就理,她狡黠一笑,道:“师兄剑法特殊,想不认识也难。”
“小小炼气修士所学的剑法,有什么特殊的,其他门派难道就没有?”杜荣继续不动声色地道。
见杜荣如此反应,康心瑶却是察觉出了一丝异常,她立即收起笑容,抿着嘴一言不发,像是做错事情的毛小孩。
此时的囡囡,浑然不知两人在交谈什么,仍大快朵颐,双手嘴角全是油光发亮。
见气氛有些沉重,杜荣暗道:被识破身份,是自己太过粗心,这怪不得康心瑶,只是她为何如此笃定?杜荣百思不得其解。
见她心思机巧,为人善变,杜荣唯恐她多虑,苦笑道:“你猜得没错,只是现在这个局势,你也看到了,我不得不小心谨慎,还望理解。”
康心瑶这才松了口气,她并不是有意要打听杜荣隐私,只是想借机拉近两人关系,她讪讪地道:“杜师兄,我不是有意的。我起初只是有所怀疑,后面进了酒楼,他们讲起那些事情的时候,我看师兄反应略有不同,这才敢肯定的。不过师兄你放心,我保证不透露半点字。”
“康师妹不必介意,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杜荣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就在这时,杜荣忽然听到外面传来阵阵欢呼声,接着就是整齐的跑步声传来。
“噔噔,噔噔,噔噔。”
听到异响后,酒楼中的其他人纷纷离席,或立于窗前展望,或走到露台,凭栏远眺。
杜荣这一桌刚好位于窗边,将窗扇完全支起,然后就看到:
两队带甲士兵,已分列街道两侧,个个昂首挺胸。
接着又有六辆囚车驶来,杜荣神识一扫,大吃一惊,里面不但关了五名筑基修士,更有一名疑似结丹的大能。
“这是要当街处决犯人?”一名白发老者愕然道。
人群中吃惊的有,但大部分却是兴致勃勃。
待所有囚犯紧挨着跪成一排后,一名官员从战车中走出,他手一摆,一口硕大的铡刀凭空出现,哪怕隔了百多丈,杜荣仍被其锋芒所摄。
“这,这是卢州的镇国刑刀!”
此话一出,周围尽是惊呼不断。
康心瑶见杜荣脸满疑惑,解释道:“陈国太祖登基后,曾下令铸造九件极品法宝,名为刑名之刀,与陈国国势相连,威力堪比通灵法宝,可斩元婴老祖。皇帝将九口宝刀分别授予九州太守,意为代天执刑。卢州划归寒山派后,眼前这口刑刀封存国库,不见天日,没想到如今又拿出来了。”
她的声音越说越冷,到最后透着彻骨寒意。
远处,官员朗声宣读罪名,并逐个验明正身。
杜荣深吸一口气,将下来的画面他兴致索然,他低头一看,却发现囡囡竟踩着椅子,趴在窗户上看热闹,她不是埋头吃羊腿的吗?
杜荣一把将她抱起,确定她看不到了后,他举起酒杯对康心瑶说道:“康师妹,你我再干一杯吧,祝师妹前路平安!江湖路远,咱后会有期。”
经过这么一闹,康心瑶也完全没了食欲,她深深看了一眼杜荣,道:“谢谢杜师兄,有缘再见。”
杜荣抱着囡囡一步步走下台阶,心道:最后看我那一眼,似有深意?他随即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不再想此事。
还未走到一楼,就传来齐齐的喝彩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