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亮很圆，薛道友，你觉得呢？”

　　殷良不紧不慢跟上。

　　“我不关心月亮。”

　　薛雅语气依旧冷淡，看着嘴角擒着似有似无微笑的殷良，有些厌恶。

　　“不知道，月亮是哪个修仙大能的手段……咳、是我多嘴了……”

　　殷良轻咳一声，看向薛雅：“薛景田的话，难道薛道友不在意吗？”

　　薛雅皱眉，语气开始有些不耐烦：“你到底想说什么？”

　　殷良眯眯眼，心道，在装？还是说真的没有意识到？

　　“既然情报也可以换取功绩点，那在薛景田眼中一心想要离开薛家的我们，会不会就是行走的功绩点？”

　　殷良笑着，缓缓说出让薛雅面色一变的话。

　　但很快薛雅就镇静下来：“薛景田也签了灵契——”

　　殷良直接打断：“所谓灵契，本质上就是一种禁制，对于修为高的人约束力就弱。那份契约的强度你我心知肚明，对筑基修士根本没有约束力可言。”

　　‘当然，对和长生蛊历经轮回，本源融为一体的我们而言，也没有约束力……’

　　殷良心中暗道，这也是他签契约的原因，长生蛊的存在，寻常灵契，对他没有约束力。

　　“他并没有筑基——”

　　“薛家并不缺筑基修士。”

　　被连续反驳，薛雅深吸一口气，冷声道：“薛家并不会追究我们试图摆脱他们这件事，不然不会留下一千功绩点可以正常摆脱薛家的渠道，我们只是相互需要，相互利用，我不欠薛家什么这也不是薛景田可以对付我的筹码。”

　　“不，你错了，那只是一个诱饵，引诱鱼儿上钩的饵，看似美味，实则危险。”

　　殷良摇头，声音幽幽：“想要脱离薛家，就意味着不可控，不可控就意味着背叛，薛家会眼睁睁看着你有这样的想法还依旧为你提供庇护和修行资源吗？那也太过仁慈，依靠仁慈，薛家不可能拥有如今的地位……”

　　“而且，说到底，这三年间，我们的贡献点都寄存在薛景田手中，只要我们被判定为对薛家不忠之人，被当做潜在的叛徒，他就可以毫无压力的占据我们点数，两头赚。”

　　“而我们，被判定为不忠的我们，作为规则都不照顾的那方，只能慢性死亡，得不到资源，被限制修为，被限制范围。”

　　殷良笑笑：“我还好，身为男性，还有一技之长，最多制符被压榨到死，兴许还能得到部分喘息的机会。

　　可你不同，有着灵根的你，会被当做提高家族整体灵根质量的生育机器，诞下的子嗣不仅姓薛，内心深处也会认可薛家，至于你这血缘上母亲，我毫不怀疑薛家会禁止你和孩子的一切往来。

　　一切的后果如何，我想你已经很清楚了……”

　　“薛良、不，你到底是谁？！到底想说什么？！”

　　听着殷良的话，稍微试想一下那样被囚禁在阴暗房间中的未来，薛雅秀美的面容就止不住发白，瞬间感觉自己脑子不太够用了。

　　“我现在是薛良，以后也将以这个身份死去。”

　　殷良微微解释一句，随后扔出重磅炸弹：“我认为，薛景田已经彻底归顺薛家。”

　　“什么？这怎么会？”

　　薛雅瞪大美目，喃喃：“他不是只是想要利用我们吗？怎么就成为薛家人了？”

　　“怎么不可能？”

　　殷良依旧笑着，但在薛雅眼中，却多了几分残忍与冰冷。

　　“你认为薛家会对我们毫不设防？你认为薛家会允许外人兑换一柄中品法器？你认为我们这些身份本就低人一等的家伙会在薛家地界安稳的聚会而不受一点监视？”

　　殷良摇摇头，叹道：“道友，你别把薛家想象成傻子。”

　　薛雅面色一变再变，显然，殷良说的这些，她此前都没有想过，亦或者没有想这么深。

　　“得到这些的薛景田，显然已经得到了薛家一定的信任。”

　　殷良恢复温和的笑容：“所以，任由薛景田钻规则的漏洞获利，任由薛景田聚集我们试探倾向，一切其实都是薛家默许的。”

　　“那你现在所说的一切……”

　　薛雅面色难看，已成惊弓之鸟，四下查看。

　　“不要怕，我已经观察过了，亦或者说，没有表现出十足威胁性的我们，还没有被薛家全天候监视的必要。”

　　殷良笑眯眯的：“所以，我们要表现得正常，不要完全没有脱离薛家的想法，又要表现得认同薛家的好，表现得依赖薛家，让薛家觉得我们没有脱离掌控——就像任嘉道友一样，薛家对他肯定会比我们更放心。”

　　“可薛景田那边……”

　　薛雅压低了声音。

　　“不用怕，他短时间内还要依靠我们大肆赚取功绩点，在榨干价值之前不会轻易举报”

　　说话间，殷良也终于走近，两人并肩而行，走在吵闹的薛家自留地，迎面而过都是薛家人。

　　路人都在忙自己的事，遛狗逗鸟，一副市井姿态，虽有修为在身，但说到底也没有比普通人强多少。

　　这些人没有一心求道。

　　薛雅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沉浸在殷良的描述中，忍不住问道：“然后呢？难道就这样任由薛景田利用我们？”

　　见鱼儿比预料得还要愿意咬钩，殷良发自内心的愉悦一笑，继续道：“然后我们只需要赚多少花多少就好，你的手里没有留存大量功绩数表现出妄图脱离薛家的模样，时间一长，薛家就会把你当做慢慢认可薛家，不打算脱离的那类人，放松警惕。”

　　“既然这样，薛景田为什么要告诉我们第五个获取功绩的方式？”

　　薛雅充满不解。

　　“他不怕我们知道。”

　　殷良摇摇头：“薛家也不怕，甚至是说，告知我们让我们联想也是薛家授意，薛家希望我们知道，然后做出正确的选择。”

　　“就是彻底归顺，抛弃过往，成为薛家人？”

　　薛雅叹气，眼神转而坚定：“可我有不能必须离开这的理由！”

　　说着，薛雅看向殷良，询问：“那我想要脱离薛家，其实唯一的办法就剩下寻找薛家嫡系，他们才是真正可以决定我们去留的人？”

　　“谁知道呢？”

　　殷良随口敷衍一句，他盯上的东西，不希望发生太多变数摆脱掌控。

　　“谢谢你对我说这么多……”

　　薛雅终于想清个中关系，神色复杂的看着似乎永远都在微笑的殷良，问道：“薛家希望我们归顺，而看出这一切的你，又有什么目的？”

　　“我的目的，当然是你。”

　　殷良笑着，眼瞳里的晦暗快要凝成实质，又道：“道友，你很有潜质。”

　　他现在没有可以驱动的棋子，只能亲自下场引导。

　　而这个借口，便能够解释他的举动，至于个中疑点，在不知道他真正目的之前，不会有什么问题。

　　薛雅面色一怔，显然并未察觉殷良话中深意，好似全被殷良突然的真诚吸引去注意力，下意识把所谓的潜质以为成道侣的意思。

　　短暂的沉默后，她撩起头发，侧过头，拒绝道：“我们并不合适，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是吗，真是可惜，看来这个人情还不足以打动你，那么，我还会再来的……”

　　殷良眯眯眼，脸上表现出遗憾。

　　聊天到此为止，殷良已经陪了薛雅一路，到了她的小院。

　　还不够，她还不够信任我…也没有下手的契机……

　　殷良默默想着，然后回到自己的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