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宁得到俞颜渊带来的消息后也是哭笑不得。
他此前一直疑惑若是自己早早被淘汰,师父和薛冷星的赌约该如何收场,不过,现在无需担心这个了。
向来性子冷静的他,此时也不免心中有几分忐忑,毕竟薛子文那天仿若怨鬼附体的模样足以使任何人胆寒。
俞颜渊也只能好生安慰,连俞鹤刀都未能给出确切的意见,自己更是无能为力,他只是相信自己的师弟。
宋宁则是暗自捏了捏拳头,结果如何,三日后便有分晓。
另一边,傲梅阁地下二层。
薛子文仍是身着漆黑连帽大氅,看不清面貌,仿若木桩一般杵在墙角,他面前站着两人,一是薛冷星,另一却是当初对其做手脚那人。
那人修为不高,仅有筑基六重,按理说是没有资格这般同薛冷星说话的。可诡异的是,二人却相谈甚欢,甚至薛冷星在言谈间,满是敬畏之色。
“木大家,除了这灵炁封灵阵真的没有其他方法了吗?”
木大家冷哼一声,道:“哼!薛首席这是信不过在下?”
“不不不!绝没有这意思,只是我这孙若是能保住修灵之路....”
木大家面若寒霜,哼声道:“薛首席如你这般的英雄豪杰,岂能被血亲这种无用之物牵绊,再者说,这小子平日里惹了多少麻烦,薛首席难道不清楚?”
薛冷星面色一红,道:“木大家教训的是,教训的是,不过就算拿到百炼凝血丹,老夫恐怕也无法凝婴啊。”
木大家道:“薛首席尽可放心,我们自有办法。不过,你凝婴之后,答应我等的事,可不能忘了。”
薛冷星连声道:“木大家放心,老夫绝不食言,绝不食言。”
“谅你也不敢!记住,我们能给你的,就一定能拿回来!”
“是是是!”
木大家一顿训斥后,极为不屑地看着眼前形同死尸的薛子文,又取出了那支毛笔,喃喃道:“没想到这么早就遇上了,真是可惜了这次实验....”
三日后,南玄门,演武堂。
这一方演武堂看着虽小,其实是巨大的,若是有人能细心丈量其面积,恐怕会被吓到。
如今这莫大的演武堂中满当当地挤满了无数前来观赛的弟子、长老以及宾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现在开始的才是真正的南玄门炼气期弟子大比。
一方演武堂中。
南首自然是掌门、首席落座之处,不过在其身后又摆着诸多做工精良的紫檀桌椅,是供其他长老使用。
西首处原本有一比试台,此时已被收起,改换成了成行成列的桌椅,以供来访的盟外宾客使用,东首的陈列摆放与西首相同,只是面积大些,且坐满的皆是盟内宾客和门内弟子。
“诶,师兄你快看!对面那人好像是刀客城的宋显怀啊!”
“什么,宋显怀!那可是“天下第一刀”李狂云的亲传弟子!难不成,李狂云也来了?”
“东首处这倾城佳人难道是百花门的七秀之一,云秀?”
“那清癯老人难道是升阳山庄的右执令--阳屏竹?”
虽然有些弟子见多识广,但终究是认不全来访宾客的,仍有诸多蕴藏着无限能量,代表一方势力的大能未被认出。
随着门内长老高声宣读来访宾客姓名,众弟子方才知道今日这偌大的演武堂中装着的是更大的豪侠巨擘。
也有不少弟子心生疑惑,以往举办的数十届炼气期弟子大比,可从未有过如此豪华的宾客阵容,今年有什么蹊跷之处?
不过是没有人会为这些弟子答疑解惑的,这样的困惑将永远留在他们心中。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冗长的开幕式终于结束,这也就意味着宋宁和薛子文的恩怨,薛冷星和俞鹤刀的赌约,也到了终结的时刻。
“甲组一号弟子宋宁对阵甲组七号弟子薛子文,二位师弟请到台上来。”说话的已不再是幽兰楼的执事弟子,而是坚竹楼的护法。
薛子文的装扮仍是未变,漆黑如夜幕的连帽大氅,长长的帽檐垂下遮掩住了他的面容。
宋宁立于对面,原本的忐忑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大战将临的紧张和一丝自己也难以察觉的同情。
为什么要同情薛子文?
他说不上来,也许是他知道薛子文这般人鬼皆非的模样,并不是薛子文犯的错所应遭的罪。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隐去的灵文,心中不禁想道:“我只是比你幸运些。”
“二位师弟既已就绪,那么待铜锣声一响,比试便开始!切记,不可伤人要害,更不可杀害同门师兄弟。”
说罢,他还看了一眼鬼气森森的薛子文。
只听“镫!”的一声,铜锣便响了。
“咻!”
一道剑光闪过,宋宁先出手了,其速度之快,在空中留下一道虚影,这让不少成名已久的宾客都露出一丝讶色。
薛子文仍是未动,他就像一座漆黑的石雕,根本就不会动似的,就这样看着剑光逼近。
转瞬,剑光已到帽檐,薛子文未动。
再一瞬,剑尖已到眼前,那森森冷气,让围观的弟子都不免发寒,可薛子文仍未动。
再一瞬,剑尖已然刺穿黑帽,那必然已刺穿薛子文的头颅,锋锐的碎灵晶剑从帽后穿出,剑尖滴落颗颗如玉鲜血,可薛子文仍是未动,
众人不免发出惊呼,难不成,薛子文就这样死了?
众弟子热议已久的三年之约,宋薛大战,决定薛冷星首席之位的战斗就这样结束了?
“砰!”
宋宁胸前忽地有灵力炸开,其来势之突然,力道之大,竟是让猝不及防的宋宁如风中柳絮般飞出数丈之远,要不是有雕羽所制的高阶法器护体,怕是这一下就足以半月卧床不起。
台下立时响起无数讶声:“这..是....怎么回事!”
“你看清了吗?”
“发生了什么?”
莫说他们不知发生了什么,就连台上的宋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觉一股巨力从胸口袭来,自己便被打飞出去了。
他挣扎着起身抬眼再看,那鬼气森森的薛子文分明好好端地站在那,哪有什么受伤的模样,看起来仍是一座不动的石雕。
宋宁心中大骇,急催灵力,运转起身上“先天血炁逆灵阵”,霎时间猩红之光大放,宋宁的修为竟是蹭蹭直涨。
“炼气期七重!”
“炼气期八重!”
“炼气期九重!”
“炼气期巅峰!”
不少盟内的年长宾客眼尖得很,自然是认出了这是天机阁前任首席林秋叶大家的拿手好戏。
可其他门派的人却是惊心骇瞩,心中已是巨浪滔滔,暗道:“这宋宁身着高阶法器还自罢了,这让人修为狂涨的又是妖术!”
常理论,任何人看见自己的对手修为大涨,总会乱了阵脚,可这薛子文仍是一动不动,那镇定自若的模样,就像农户看见了田埂杂草一般。
宋宁已不敢再贸然出手,轻弹手指,三柄中阶法器御剑凌空悬停,左手再一虚指,三剑便如离弦之箭般迅猛击出,直奔薛子文要害。
飞剑在前,宋宁自己则右手持剑严阵以待,看看到底是什么奇绝鬼招打伤的自己!
“砰!”
果然,有蓬勃灵力在自己左胁处猛地一炸,好在宋宁已有防备,运足灵力雕羽披风流转点点星光,方才堪堪防下。
再看,那三柄剑自然是毫无阻碍地洞穿薛子文的身躯,甚至交剪乱斩,却如同砍在世上最柔的水中,没有半分作用。
这下不由得宋宁,心中惊骇更甚,这般诡谲的情况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到底是功法,还是武技,还是符箓或什么诡物?
他不清楚,自己这一手苦练的精妙剑法竟是无处去使!
不过也没有时间让他搞清楚。
刹那间,三声灵力爆鸣连响,同时间宋宁竟是有三处受人一击!
他连退七八尺,身上雕羽披风星光更亮,可仍然无法将这三击尽数化解,只觉不少灵力穿筋透骨,伤及内里,四肢百骸无一处不袭来剧痛。
“噗!”宋宁嗓子一甜,已经吐出一口鲜血,将自己身前场地染得鲜红,身上大放的猩红之光,也不免暗淡。
挨了五下,却连对手的影子都尚未看着。
这下,宋宁的心乱了。
坐于南首高台上的俞鹤刀自然是看清楚了这一切,可他并不焦急,他只是愤怒。
正因他看清台上发生了什么,所以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如今发生的一切,怕是不会那么轻易地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