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长长的门廊,林洛跟在狐族使者的身后,离开了山君殿。
狐族的族地并不在这里,而是位于另一座山峰中。好在有着使者的引领,一路都较为顺利,耗费的时间比他想象中要短。
相较于令他印象深刻的狸奴之乡,狐族族地却是差远了。
没有精心修剪的花草,也没有嬉戏打闹的幼儿,仅有的一个平台也似乎是草草夯出来的,看不出半分族地的样子。
倒是和荒山野岭没有半分差别。
若非隔一段路便能见着狐族看守,他都有几分怀疑自己是否来错地方了。
“客人,族长就在前面等您。”
狐族使者微微欠身,示意他继续向前。
一路走来,林洛的疑惑愈发深了。
这里却是相较之前好了些许,至少不是和荒山野岭毫无差别了。
不过充其量也只是多了张石桌,几张石凳罢了。
“初次见面,冒昧的请您前来,我是狐族族长,狐心。”
“狐心族长倒是好雅致,挑了个好地方。”
这话却不是林洛恭维,而是此地风景当真不凡。站在此地,苍苍林海尽收眼底,一览无余,端的是个观景的好地方。
“此地简陋,还望您多多担待。”
“我们狐族向来不怎么喜欢修葺装饰,平日里都野惯了,因此看上去较为简陋。如您所见,这里便是为数不多的装饰痕迹了。”
一时间,林洛都不知该怎么形容心中感受。
对方说狐族平日里野惯了,这点他倒是颇为理解,毕竟但从小狐狸的日常便能看出几分端倪。
只是这所谓的简陋未免也太简陋了。
此地若是搭个凉亭,辅以石桌石凳,倒也确实称得上雅致颇高。
只是这凉亭没有也就罢了,地面还满是杂草,连一条正经像样的路也没有。
不过他只是笑笑,算是揭过了这一茬。
“不知狐心族长特意相邀,所为何事。”
却不料狐心族长只是轻轻摇头:“此事先不提,我观客人您似乎有很多疑惑,但说无妨。”
林洛眉头轻皱,略微斟酌了一下,这才开了口。
“想必您也知道我不是一个人上山的,我能知道它曾经发生了什么事吗?”
尽管他从来没主动问起小家伙关于它的过去,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不关心。
相反,正是因为他很关心,看出了它并不愿意提及往事,这才从未追问过。如今有了机会,他却是想了解一番。
狐心族长却是幽幽一叹,目光望着起伏的林海,缓缓开口。
“想必它从没和你提起过名字吧。”
他轻轻点头。
“按照我们这一支狐族的传统,一旦逐出了狐族,便是要将名字都收回来的。”
“而它只怕一直觉得心里有愧,这才坚持着这条规矩。”
林洛也记得,那一天小家伙说过,它是觉得自己害死了老族长,这才自愿被逐出族群的。
“其实我们这一支狐族是从其他地方迁过来的。当初在我父亲的带领下,迁移到了这里暂时定居。”
“小家伙便是在迁移的路上出生的。它刚一诞生,父母便去世了,也就一直由我父亲收养,大家对待它都像对待自己孩子一样。”
“只是渐渐地,我们发现小家伙有些特殊。”
“往往动物在开慧前,会经历一段蒙昧时期,无论父母是否是妖,依旧如此,而开慧之后或多或少都会带着一些动物本身的习性。”
“只是它不一样,自出生那一刻起它便开了智慧,并不存在什么蒙昧时期,也不具备任何狐狸的天性。若是按人类的话来说,这便是万中无一的天才。”
“只可惜当初我们这一支在迁移的过程中,弄丢了大多数传承。若是任它继续呆在族里,非但不会有任何好处,反而会逐渐变得平庸。”
“于是,在十多年前那一场雷雨交加的夜里,父亲因为协助封印天地裂隙力竭而亡,临去世前便和我商量了此事。”
“而我们这一支狐族之所以颠沛流离,便是因为我们有一项最大的本事,知天命,能够一定程度上对未来做出预言。”
“按照父亲临死前的预言,我们私下里将它托付给了白狼统领。”
“如今看来,它却是过得不错。”
林洛静静地听着。
“这么说来,那一次狐族禁地的看守也并不知情,只当是它害死了老族长,才会如此恶语相向。”
狐心族长摇摇头,轻声说到:“并不是,族里大多数都知道事实的真相。”
“我们大家都清楚,若是它知道真相,说什么也不会离开的,这样只会耽误它的未来。”
“可你们这样,不觉得对它太过残忍了吗?”
“我们更不愿意看着它渐渐变得平庸,就此埋没。”
林洛一时间沉默了。
若是小家伙的视角,这一切确实太残忍了,所有人都在瞒着它,往常对它很好的族人忽然变得不认识了,甚至恶语相向。
他有些明白为什么它不愿意提及过往了。
内心轻叹,林洛换了个话题:“那您知道它为什么被通缉吗?”
狐心族长摇摇头:“并不清楚,像是忽然间就被通缉了。我们也查不到原因,只能暗中保护它安全下山。”
林洛轻轻点头。他想了解的其实也差不多了,话头一转,进入正题。
“您如今连知天命如此重要的秘密都告诉我,想必这事情不会小吧。”
狐心族长轻吸口气,诚恳的说道:
“最近我总是心血来潮,知天命算到狐族未来会有灭顶之灾,而您便是唯一有可能让我们延续下去的生机。”
林洛眉头紧皱,自己这实力有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若是狐族真有灭顶之灾,他能有什么办法。
“知天命没告诉您具体是什么事吗?”
狐心族长面露遗憾,缓缓摇头。
“若是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也就不会急着请您过来了。只是很遗憾,并没有提示到底会发生什么。”
“而且最近这种预感越发强烈了,似乎离那天已经不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