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成言渐渐靠近，营地里众人的目光缓缓聚到了他的肩上。

　　很快有人跑上前想搭把手，却被张成言把人拨开。

　　他径直走到碧姚的跟前，将人放了下来，淡淡说道：“你家的小姐，可要多派些人看着。”

　　“桃红，你先带小姐下去。”

　　“嗯。”

　　碧姚神情复杂的看着张成言，深吸了口气，当着众人的面说道：“多谢你找回小姐，之前的事情还望你不要介意。到了凌云山下我会去说明情况，让人多支给你五成酬劳。”

　　“不需要。”

　　寻找无果的陶舟刚回到营地，便看见这气氛微妙的一幕。

　　他眉头紧锁，冲上前道：“不是什么都能用钱买的，之前想把人生吞活剥，现在随便给点钱就打发了事。我以前还真是没看透你啊！”

　　许多护卫似乎全然忘记了之前发生的矛盾，注意力都被五成的酬劳吸引。

　　那可是整整五十两银子，他们半辈子都存不到的钱。凭什么一个外来的护卫能比他们赚得多！

　　于是有人双眼红通红，嫉妒的声音出现于人群之中。

　　“五十两还抱怨？给我，我都能帮你舔鞋。”

　　陶舟轻蔑笑道：“果然是狗，喜欢舔别人。”

　　“你！”

　　眼看着就要打了起来，碧姚不得已抬手制止。

　　她福了福身子，对着张成言柔声说道：“之前我们太担心小姐了，说了些过分的话，我向你道歉。”

　　张成言冷眼看着，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

　　高傲的姿态让不少人感到不满，就在又快有人为碧姚打抱不平时，桃红神色慌张地走到了跑了过来。

　　“怎么了？”碧姚看着桃红的神情过于慌张，赶忙问。

　　桃红快哭了出来，苦着脸说道：“碧姚姐，你跟我过来一下。”

　　“嗯。”

　　碧姚蹙起柳眉，担忧地跟了过去，可还没过半刻钟，她几乎崩溃地又跑了出来。

　　她怒不可遏的盯着张成言，嘶哑质问：“小姐她……受这么重的伤，你就不能护着她吗？”

　　张成言真的被气笑了，什么都能拉扯到他的头上。

　　他是脾气好，不是没脾气。

　　他冷哼一声，说道：“没能看好崔小姐真是对不住。不过我据理力争，让黄大仙做出了不少补偿。”

　　说罢，张成言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掏出令人眼花缭乱的金器，一件又一件的递出，一件又一件的失手掉在地上。

　　他笑着环视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理智稍稍回归，涨红双颊的碧姚身上。

　　“十两黄金，再加一串珍珠。都能买好多个瘦马了，没什么好抱怨的。”

　　张成言递出珍珠项链，可无人来接。

　　他笑着松开手指，珍珠项链摔落在地上，散了一地。

　　“在下还要去守着崔小姐，恕不奉陪了。”

　　张成言笑着拨开挡路的人，走到崔青云的帐篷外站着，宛若门神。

　　经过这么一出，张成言几乎与整个送亲队伍决裂，既不吃他们的东西，也不与其他人说话。

　　就这么如同影子一般，随时藏在崔青云的身边。

　　一旦有人想要靠近，哪怕是碧姚，桃红，柳绿，都会被突然出现的张成言盘问上一两刻钟。

　　离开片刻，再次返回，也是冗长刻意的盘问。

　　……

　　又过了几日，五月初十。

　　送亲队伍再用两天的时间便可抵达梁城。

　　这一路上，除了崔青云试图自杀过五六回，再没出过其他岔子。

　　还好经过碧姚的苦心开导和悉心照料，放弃了自寻短见，不过变得沉默寡言了起来。

　　通往梁城的官道平坦宽敞，按照梁城昔日的繁华，这条道路应该车队往来络绎不绝。

　　可现下却只有崔家的队伍走在路上，看起来颇有些冷清。

　　陶舟骑着马靠近张成言，小声说道：“我感觉不太对劲啊！”

　　张成言注目前方，没有回应。

　　“张恒，别啊，你不和别人说话也就算了，连我都不肯搭理。我知道你是为了不让这群人排挤我，但是我不想跟他们凑一起，同你说话更有意思。”即使不搭理陶周，他也能说上很多。

　　张成言无奈叹气，“知道还说出来，不愧是你。”

　　陶舟笑了笑，开心说到：“不是因为无聊来找你，我是真的觉得不太对劲。

　　我老早就听三舅舅说过，梁城富贵，连狗都一旬吃两顿肉。多少商人争着往这里跑，城门口的青砖都被马蹄摩得光不溜秋了。

　　所以说，这里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是不是不太对劲。”

　　“我察觉了。”

　　“啊，你知道还这么面无表情，你不担心啊？”才说完这话，陶舟似有所悟，继续说，“你确实不用担心。哎，要是遇上响马了，救救兄弟。”

　　张成言点了点头。

　　既然张成言对周围有所警觉，陶舟也就放心了，便开始扯些其他有的没的。

　　他吹了会去凌云山做大生意的牛，话锋一转，说道：“之前谷明哥那样说你，他后来也觉得不好意思。想道歉，但又怕你不理他，就叫我来转达歉意。”

　　“知道了。”

　　“他真的……”陶舟看见张成言冰冷的眼神全是满不在意，于是将心中所语收了回去。

　　确实没有必要再解释了，张成言与王谷明路不同不必为友。

　　尴尬的沉默在两人之间漫延，陶舟岔开这个话题，聊了会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梁城上。

　　“真的，这路上没人肯定是最近出过事，搞不好近日有响马突袭。”

　　陶舟的嘴可真是毒，刚刚说完，便听到了尖锐响亮的马哨声。

　　咻~~

　　阵阵有节奏的口哨回应着第一声口哨。

　　野草扑簌簌地响动，一群黑衣土匪从山丘后出现，他们手持钢刀蜂拥而出，俯冲堵截着送亲队伍。

　　钱浩然指挥着队伍拔刀迎击，可是响马们从山丘上扔下数串点燃的鞭炮。

　　在噼里啪啦声之中，送亲队伍的马匹开始不听使唤，有的疯跑，有的想要将骑乘之人摔下。

　　响马占尽地利，在鞭炮炸尽前便将送亲队伍团团围住。

　　夕阳余晖下，送亲队伍宛如困兽，已没了反扑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