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治和王有望看到这支队伍,心头均是一喜,特别是王有望,远远地就挥手喊道:“村长、小珍,我在这!”
队伍的速度陡然加快,不一会儿就来到两人跟前,打头的一个年约十六七岁,容貌清秀的妙龄少女,她看到王有望,脸上先是一喜,随后蓦然变得惨白,眼睛一闭,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后面的村民赶紧搀扶住少女,此时一个老者佝偻着身体拄着拐棍向前走了几步来到王有望跟前,张嘴问道:“怎么就你一个,王山那些人呢。”
王有望早已心如死灰,他语气平淡地将这些天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最后他声音一顿:“最后所幸徐公子搭救我才能逃出生天,能够看你们最后一眼,无论如何,我愿意给大家一个交代,我王有望都愿意以死谢罪。”
人群一阵哗然,隐隐有“食人魔、食人魔”的声音传来,声势越来越浩大,也惊醒了刚刚昏睡过去的吴珍珍,她泪如雨下:“大兄......。”声音哽咽竟然一下说不出话。
豆大的泪珠从王有望眼中滚落下来,这个如铁塔一般的汉子再也坚持不住,心理防线瞬间被摧毁,也“呜呜”地哭了起来。
此时一个贵公子模样的人来到吴珍珍面前,掏出手绢为她拭去泪珠,又抬手往前一挥,说道:“抓住他。”
队伍里瞬间出来了七八个官兵,给王有望戴上了枷锁就拖着他前往大新郡的衙门。
见事情告一段落,徐治就想离开,却见到贵公子模样的人喊道:“少侠,请留步。”
徐治停下脚步,只见到贵公子作了个揖说道:“在下乃是大新郡府吏之子滕子俊,所治之下竟然发生如此骇人听闻之事实在令我汗颜,但事情经过有必要查清楚,刚听王有望说是阁下将其救出,能否烦请少侠带我们前去事发之地探个究竟呢?”
徐治任务并不紧急,又见贵公子如此谦虚和善,心中不由得生起一丝好感,开口说道:“自无不可。”
徐治一马当先在前头引路,滕子俊和村长分别引着官兵和村民在后面跟随,就这样,一支队伍浩浩荡荡来到了案发现场。
众人合力洞口的杂物清理干净,炙热的日光将洞穴照的分外明亮,洞中的景象也完全出现在人们眼前。
山洞之内,地面早已经被染成了红色,五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分散在洞穴各处,有的尸体早已腐烂,苍蝇和蛆虫在上面蠕动,有的尸体露出了森森白骨,骨头上还带着明显的刀痕,有的尸体已经被肢解,脱落的手脚上遍布着咬痕。
众人虽然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仍然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有不堪者,更是吐了起来。
到底是见过世面的,滕子京皱着眉头,招呼着手下现场进行勘察。
徐治本来被安排来带路,现在任务完成又不好再提离开,心中对这事也确实有几分兴趣,于是也参与到勘察的工作中,他支起一只火把,就往山洞中走去。
山洞很大,足够容纳十几个人,里面郁郁葱葱长着一些小小的翠萝草,并不值多大价钱,他嗅了嗅空气,空气中弥漫着恶臭又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徐治就举着火把,仔细地在山洞前后左右转悠起来,毕竟是半步大宗师之境,他敏锐地发现在山洞东南和东北两侧气味似有不同,细闻之下仿佛有硝烟味漫出。
就当他想要一探究竟时,就听到府兵向滕子俊报告道:“大人,现场已勘探完毕,与王有望所述别无两样。”
滕子俊点了点头,招呼着一众手下就要离开,他转身之际,突然瞥见徐治站立不动,于是便邀请徐治一起回大新郡以尽地主之谊。
徐治正感觉事情似有可疑,于是婉拒了他的好意。
待滕子俊一行人离开后,徐治来到刚刚停留的地方,现在山洞只有他一个,空气也变得沉寂下来,他抓起岩土仔细闻了闻,一点点硫磺的味道钻入鼻腔。
徐治站起身来,施展轻功顺着内壁攀援而上,在最高点用长剑插入墙壁,徐治就站在墙壁上观察起来。
只见岩块断裂处似有火烧,整块山石断口光滑,里面还有一些木炭状的物事。
徐治心中一沉,心知此事怕是别有蹊跷,转念一想,走出山洞,来到高处,发现山洞坍塌的断口很光滑,下面坍塌的土堆中混杂着几块长长的竹片,竹片上还带着一些潮湿的火药,徐治在旁边的草丛不断翻找,又发现了一个被雨水打湿的火折子。事情越来越可疑了,将这些事情牢记于心,徐治离开了山洞。
怀揣着疑问,徐治一路来到了大新郡,穿过繁华的街区,徐治在一所华丽的府邸前停下了脚步,他对着门口的侍卫说道:“麻烦请通传一下贵府的滕子俊公子,有故人来访。”
门口的门童闻言并无动静,只是居高临下的投来了鄙视的眼神,似乎把他认成了过来乱攀关系的人。
徐治叹了口气,掏出一个十两的银锭向门童砸了过去,门童痛的抱头鼠窜,一溜烟跑进府里。
没过一会儿,门童就拉着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出来,见着徐治就囔囔道:“就是这个人打的我。”
管家也是一脸懵逼,一副不了解情况就被门童急匆匆拉过来的样子,他开口说道:“那你干嘛不报官呢。”
童子拉着衣角不好意思地说道:“他是用的银子砸的我。”
徐治和管家都一脸无语,懒得理会这个活宝,徐治说道:“我与滕子俊公子是故交,今天特来拜访。”
见管家还在迟疑,徐治干脆直接扔出铁鹰门的令牌,说道:“赶紧把你们公子给我叫来,不然有你们好果汁吃。”
管家接过令牌,辨认好真假,颤颤巍巍地回府中禀报,只有门童还很好奇地问道:“果汁?好喝吗?”
话音未落,就听到一阵大笑,滕子俊快步走出大门,满脸热情地说道:“徐少侠原来是铁鹰门的高才,真是瞒的我好辛苦,还请跟我进来再说。”
滕府很大,一副江南景观的摆设,流水潺潺,烟花水榭,庭院之间是不同的装扮,过道拐角处用屏风隔开,一步一景,典雅动人。
徐治一路跟着滕子俊来到大厅,大厅内早已坐着一个人,见到滕子俊开心地喊了一句:“滕公子。”
滕子俊也很开心,上前一步握住女子的手:“珍珍姑娘。”
“咳咳。”徐治就很无语,自己这么大一个人杵在这里,两人竟只顾着亲热。
听到这声,吴珍珍俏脸一红,本能地躲到滕子俊身后,滕子俊倒是很大方,爽朗一笑,说道:“徐少侠今日正是来的巧了,那起食人魔的事件正在审理中,徐少侠有无兴趣一同前往。”
徐治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固所愿,不敢请尔。”
滕子俊很高兴能跟徐治这个铁鹰门的高才搭上关系,他拉着吴珍珍的手就要带她一同前往。
吴珍珍挣脱道:“我就不去了吧。”
滕子俊说道:“珍珍你不要害怕,这件事虽然骇人听闻,但是仔细想来倒是情有可原,况且当事人是你义兄,于情于理你都应该过去一下。”
吴珍珍无奈,只能跟着滕子俊、徐治一行来到衙门口。
县令一声令下:“带犯人王有望上堂。”
众衙役齐声应和,不一会儿,王有望身戴枷锁,被押上堂来。
王有望依旧形容枯槁,但所幸已经换过了一身衣服,他的脚上戴着沉重的脚链,眼睛却在人群中不断不断地扫视,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半晌之后,失望的收起了眼神。
随后他才留意到群前头的徐治,点了点头算是打了声招呼。
“啪”县令一拍惊堂木,满座皆是寂静,县令让王有望将事情经过重复说了一遍,随后让衙役把收集到的证物一一放到王有望面前,让他当庭辨认。
王有望对自己的罪过自然是供认不讳,流程很快地进行到最后一项,县令一拍惊堂木却说出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判决。
只见县令缓缓开口说道:“王有望,年二十三,大新郡青石镇圆石村人,因他人强迫采集草药遇山石坍塌困于洞中,为维持自身性命不得已杀人而食之,虽悖人伦但合常理,按律法而言,不能强迫要求牺牲自己而成全他人性命,对本案而已,王山一行逼迫在先,在山洞内众人之间对侵犯他人均有不轨之心,王有望作出反抗自无不可,至于之后的食人行为,也是迫不得已,故断罪如下,王有望无罪,即日起恢复自由。”
人群中一阵哗然,村长更是冲出人群喊道:“我等不服,自古以来杀人者偿命,更何况我们村里早有村规,族内兄弟相害者,杀无赦。”
王有望也站起身来,说道:“小人愿意以死抵罪,还望县令大人成全。”
县令面露不悦:“律法规定,岂是你们能更改的?就这样,退堂。”
也不管众人的呼唤,县令就派衙役把众人赶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