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瀚州城隍请仙法
三丫说的笃定,楚修缘倒是一愣。
这件事情,还和文曲星有关系?
“三丫可曾见到文曲星?”
“不曾,我娘亲见过的。”
“亲口对你说的?”
“是的。”
文曲星主文运,倒也说得过去,只是却并非如此行公,更遑论下凡来见一个大字都不识的妇人。
这其中,果然是有引擎的。
古来圣贤多育人,治人之学其实都是为了迎合天子所做。
当然,也有不少所谓圣贤人,是专门研究治世之学的,不过这些人身上都刻着皇家的烙印,与人间文曲没有多大的关系。
被历史记载的,多半属于这些,可被百姓津津乐道的,大多都是宅心仁厚,真正的育人之学。
至于那些被标榜为愚民的一些学问,也不过是鼓权弄势的人窃取圣人名与器的把戏而已。
学问就是学问,治世也好,育人也罢,并没有好坏之分。
愚民的不是学问,而是人。
只是不知道陈老官人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罢了。
辞别三丫和牙行伙计柱子哥之后,楚修缘拿着钥匙,回到了邸舍,找到甲字三号的二楼,楼头的一间房子,很顺利的便打开了。
这是一种露天走廊式的建筑,迎阳长长的一条走廊,每一套房舍的房门都是在走廊上,整整齐齐的一排。
走廊里已经有晾晒的衣物,据说还有官方的管理,不怕有什么东西丢掉。
两间嵌套的房舍,洗漱做饭一应俱全,里面是一间睡觉的屋子,收拾的十分清凉干净,让楚修缘十分满意。
不愧是大城市,就是讲究。
……
夜朗星稀,柳月如梭。
九月趴在窗前,透过长长的走廊看着外面的灯火。
“道长不管吗?”
这已经是九月问的第二遍了,只是这一遍,楚修缘竟不知道她问的是什么。
“管什么?”
“有苦难。”
“人生不如意十之七八,在下又哪里能管得过来。”
“总是要管的吧?”
“嗯,遇到了,就要管。”
九月开心的转过头来,犹豫了片刻,从窗子上跳下来,跳到床上,盯着楚修缘问道。
“怎么管?”
“九月觉得什么该管?”
“那个孩子。”
“三丫?”
“三丫。”
“女子的地位终归是低的,读书对她们来说,用处不大。”
“为什么?”
“不能入朝为官,不能出谋划策,不能教书育人,也不能……总之,最多也就博个才女的名头,到头来也不过是那些文人才子和达官贵人戏押的对象。”
“不懂了。”
“不懂就算了。”
这一次,九月却没有停下,而是闪烁着竖瞳,似乎是在思考。
倒是很稀奇的事情,楚修缘好奇的坐起身来,静静的看着九月。
能够感觉得到,九月小小的脑袋在飞速的转着,思考着。
良久之后,九月才嘤咛一声,趴在床上。
“放弃了?”
“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
这种事情,千百年来都在想,想要得到个结果,必须要有极高的认知才行。
最起码这个朝代,这个时代,是改变不了什么的。
九月似乎很是苦恼。
这不是什么好事情。
楚修缘更喜欢那个天真无邪,总是不经意间说出让人深思之言的九月。
童言无忌,楚修缘喜欢和九月探讨,只是小狐狸刚刚接触人世,总是要有一个懵懂的过程,继而迷茫,再而入门,之后便渐渐了解了。
只是不知道了解了之后,九月会变成什么样的九月。
这就是后事了。
最起码现在的九月虽然苦恼,可整体还是喜欢的。
那就好。
渐渐的,道人和小狐狸进入了梦乡。
外面璀璨的红尘,也安静了下来。
“道长……”
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扰人清梦。
“道长……”
楚修缘从睡梦中醒来,看了一眼熟睡中的九月。
“不管阁下是谁,既找在下有事,便亲自登门拜访,来的时候轻点,莫要吵醒了在下的朋友。”
“道……”
那声音传了一半,便突兀的消失了,不再有任何动静。
九月四肢大大的伸开,伸了个懒腰,做成了飞天的姿势,接着睡去。
楚修缘看的一乐,慢慢起身,披上了道袍。
等了片刻之后,窗外飘进来一阵细密的烟雾,如香火一般,最终凝聚成了一个凶神恶煞的男子,却穿着一身前朝的官服,看不出品阶,应该是改制过的。
“瀚州城隍,见过道长,深夜造访,实属不该,不过机会难得,请道长恕罪。”
“臾须山一个道观,楚修缘,城隍大人有礼了,不知城隍大人深夜来访,所谓何事,又是怎么知道在下到来的?”
楚修缘白日里逛瀚州城的时候,没有见到过城隍庙,想必没有在他所经之地,两人自然也没有任何联系。
倒是对城隍的眼界和感知有些佩服。
城隍大人应该是个凶神,浓眉吊眼,络腮长胡,也不知是刻意为之还是疏于打理,根根飘起,弄得满脸都是像个刺猬,更添凶意。
为人却是客客气气,听到楚修缘的询问,苦笑一声,说道:“楚道长来我瀚州城,漫天的气如凶海,小神怎能感知不到。”
楚修缘愣了一下。
漫天的气如凶海是哪里来的?
细细感应之下,才恍然大悟。
这段时间的道行增长的倒快,月余时间,竟赶上在山里一年的修行了。
不由歉声说道:“是在下疏忽了。”
收敛了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气。
瀚州城隍看的目瞪口呆,良久之后才猛地回过神来,抱拳说道:“不瞒道长,这次小神前来,的确有一事相求。”
“城隍大人但说无妨。”
“楚道长来到瀚州城,可曾听闻陈老官人的事?”
“略有耳闻,难道其中有什么隐情不成?”
这也是楚修缘怀疑的地方。
陈老官人辞官从商十年,兢兢业业,而后大肆建造私塾,一开始竟是免费的,不论男孩女孩,都能入学启蒙。
这样的所作所为说不得后无来者,也当是前无古人了。
真正有教无类。
“确有隐情。”
瀚州城隍点了点头,娓娓道来。
原来陈老官人辞官之后,从商有如神助,却每日里唉声叹气,并不开心。
就算家财十万贯,做尽好事,也终不见笑脸,整日里不是在为生意奔波,就是抱着圣贤书出神。
后来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情,一改以往风格,大肆建造私塾,花钱如流水,在整个瀚州城俨然成了惊人之举,一时间人人议论。
本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却在前不久陷入了危机之中。
有人从中作梗。
大肆宣扬愚民和育人的悖论,闹得人心惶惶,不但惊动了县衙,就连府衙都知晓了此事。
此等大逆不道的言论,出现在瀚州府城内,若是传到京城去,说不定又是一场地震。
可压又压不下,最先抓起来的造谣者甚至大刑小惩用遍了,都起不到任何警世作用,后来也就只是训话关押了。
初始也只认为是陈老官人昔年政敌出手所为。
一直到文曲星托梦的说法出现,县官无奈之下奏请城隍,才发现这件事情竟是妖物作祟。
城隍自是大怒,文官武将出动了不少,愣是没能找到背后的妖物。
“难道这妖物精通遁法?”
楚修缘听得惊奇。
“何止是遁法,简直察觉不到任何妖气鬼气,这才犯了难。”
“所以城隍大人此次深夜来访在下,想要在下做什么?”
九月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趴在床上静静的看着,眼睛亮晶晶的,反射着星月的光辉。
“请道长赐下仙法,助小神找到那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