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风雨庙遇乞儿
再说回林庆这一边,予一碗水于大汉,便又用水壶灌满酒壶,继而离开了酒肆,直接往最近的镇子赶去,准备寻一落脚过夜之处。
原本脚程属慢慢悠悠、逍遥自在,可听闻附近入夜有食人狼群出没,脚步自是快上三成,可不敢继续野外逗留。
莫说他身体羸弱、毫无战力,便是拥有健壮之躯,一旦遭遇了狼群怕也只是让血肉更紧致可口罢了。
走了半晌路,太阳总算坠下,头顶天穹被黑幕所覆盖,唯有滴滴星光闪动点缀不显太过单调。
远远林庆已能看到镇上的依稀灯火,总算在入夜前赶到镇上,悬着不安的心稍稍可以放下些许。
等他到达三海镇口时,还未踏过镇门,便看见两道人影接近,伴随一阵呵斥声,“已经入夜了,还敢瞎逛?”
等二人大步踏近,林庆方才看清这两人皆身穿官差衙役的服装,满是怒容。
未等呵斥声再起,林庆便主动拱手认错,“抱歉,在下并不晓得此地规矩。”
一人还欲再训,而另一人则制止同僚行为,目光略带惊奇且不断观察端详着林庆。
末了内心感慨,好一位气度不凡少年郎,当即心中怒气散去大半,面露和缓之色。
他拱手回应,“既不是镇上的人,不晓也属正常。”
身侧同僚蹙眉不解,此子是何来头?须得如此客气?
要知道三海镇宵禁,换做镇上其他人入夜还敢四下游荡,轻则一顿打骂,重则逮了关上半天,都属正常,绝无处说理去!
可等再往前一步,辨清林庆姿态面容后,饶是他脾气暴躁也不免收敛起来。
眼前少年纵使破衣褴褛也难掩其气度,就是镇上的官老爷都无这般贵不可言,自是不敢怠慢,于是双手一拱以礼相待,“不知者无罪,可既已知晓就得遵守三海镇的规则,小先生来此何事?”
林庆如实回应,“途径此处寻个过夜落脚点。”
“既如此。”两位衙役很是客气,主动相邀,“镇上有间客栈,我二人领你前去吧。”
闻言林庆刚欲感谢,可反手垫了垫袋中一枚银钱,又是犹豫再三。
虽因机缘巧合挣了一点小钱,可他并不舍得用于住宿过夜,往后耕种工具、购置稻种都需花费,而且就他所想,等到身体知觉全部恢复,必要像个真正的活人一样,胡吃海塞一顿大餐庆祝新生。
若赶路几日,住宿几日便将珍贵银钱用完,往后可就难以为继了。
再者就他这幅身躯不感冷热,无论客栈软卧又或者大街躺一夜,对他而言皆是一样的,更无此般必要。
于是止步摇了摇头,“请问二位,镇上可有能够凑合一晚的逗留之处。”
两位衙役动作一顿,对视一眼皆略有几分诧异,似是没有想到如此气度少年郎,竟这般拮据。
思索片刻后,方才重新开口,“要说不用钱勉强过夜,那就只剩风雨庙那边了。”
“不过这也是镇上乞儿的聚集地,该是脏乱难忍。”
林庆一喜,“无妨。”
若非遇上这二位衙役盘问,又不予人在街上乱逛逗留,他原定计划就是寻一处遮风小巷枯坐休息一夜便是。
现在既有破庙栖身,还何须顾忌脏乱,就他现在所着褴褛破衣,便是比之乞儿也好不了多少。
“既如此,你自西门出镇外二里榕树旁便有风雨庙,不属镇内恕我二人无法引路。”
两位衙役拱了拱手,歉意轻言,未有因少年拮据寻破庙而过夜便有轻视之意。
“感激不尽。”
林庆回复一礼。
虽说风雨庙坐落于镇外,不过位置却在相反的一端,闹狼灾的狼牙岭与风雨庙中间一整个三海镇,倒是无需太过担心。
知晓方位过后,林庆便告别二人,快步离去。
等林庆走后,二位衙役继续巡逻,路上不免感叹,“官老爷去寻一贵人久久未归,不知那贵人可有这般少年的气度。”
“该是官老爷所寻贵人更加不凡,听说是文曲星下凡,可了不得呢,好多州府世家都遣人去往结交了。”
……
林庆再度复行一段路程,总算找到了镇外的风雨庙。
一眼望去甚是满意,悬挂着摇摇欲坠的木门,还有墙皮脱落显露里面青砖的墙面,头顶瓦片破碎三五块,席地而眠顺势又能赏月望星。与他荒山坟区的小破木屋相比,算是质量尚可。
而内里已有五六身影,席地而坐,每人底下压着的满满枯草便是他们的床,也是他们的被。
随着林庆到来,瞬间引得他们注意,目光纷纷投望而来。先看衣裳后望人,这是乞儿要饭所养成的习惯。
看那满身补丁麻衣,便已知晓又是一位外来乞儿来此过夜,顿时兴趣尽消。
后又一看脸面,不禁暗暗称奇,如此俊俏少年郎竟也沦落乞讨为生,看得出来还是一位新蛋子,随身未带半点枯草用于裹身,这一到凌晨夜冷风寒绝非常人所能忍受。
如此想来,该是落魄不久公子哥,尚未适应乞丐身份。
于是有人开口,“小兄弟以前没当过乞丐吧?”
林庆入内后,见有人搭话便顺势应声,“未当过。”
“看得出来,你这还端着架子呢,连过夜的枯草都不备点,怕是第二天你就得风寒,过几日若无药石医救可就一命呜呼了。”
这非威胁,而是他们能存活至今的经验之谈。
“受教了,不过我此行代友寻亲,并非乞讨而生,不过逗留一夜而已。”
寻了一处空位坐下后,林庆乐得交谈几句,免得久居荒山坟区与亡者为伴,少了些活人生气。
“代友寻亲?讲来听听?”
本就夜深闲谈,林庆所言引了乞丐们的好奇心。
林庆停顿半刻,若说是亡者执念,如此夜深又逢破庙,此言倒有几分惊悚渗人之感。
故此细细想想,隐了这处,只说故友遗愿至亲坟而上香三根,由他代劳完成。
听得此言,乞丐们半晌后感叹,“小兄弟如此窘境还坚守承诺,真令我等钦佩。”
言毕,有一乞丐起身,其余乞丐知晓其想法,便也纷纷起身。
各自从所拥枯草堆中抽出少许,合在一起竟超他们乞丐中的任何一人,随即一并递给林庆,“小兄弟铺一层草、盖一层草再睡,莫要夜冷风寒伤了你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