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林云志,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天牢看守森严,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眷族可以进来的。
“得想个法子…最后一个天魔余孽…”杨慎嘴里咕哝着,慢慢的,他的眼睛亮了起来。
都以为他是最后一个天魔余孽,只要证明外面还有天魔余孽,到时候他在跳出来,指认几个家伙,应该就能苟命了。
“不过,得先制造出一点动静出来,这个劳什子钦天监的信誉度似乎蛮高的,大家好像都相信外面没有天魔余孽了。”
他暗自思索,双眸再次被黑雾充斥,转化林云志是因为他已经被初步感染,成为了他的信徒。
但要想转化不是信徒的人,就比较麻烦了,不过邪神赐福就是为此而生。
慢慢的,他的视线被无限拔高,阴森的天牢,一队队明火执仗的巡卫,暗中还有不知多少警惕的暗卫,身上的气息如同火炉一般,却夹杂着晦暗的雾气。
…………
“小八现在真不行…这才几杯就得让我们送他回家了。”
夜晚的街道罕有人烟,寒风卷起残叶,林云志从迷糊中醒来,还有些愣神。
“就是…还以为他被感染了呢,还转了一趟钦天监…”
林云志瞳孔收缩,一下子醒神了,他挣脱两只手,显得有些慌乱,队友们的脸都通红,显然喝了不少,东倒西歪的。
“小八,你咋醒了?”
“你们…带我去钦天监了?”他声音有些颤抖。
“是啊,我们以为你被感染了,两杯就昏倒了,不过钦天监的那些白袍说你没事,只是心神疲劳而已。”一人晃悠着,似乎下一刻就要摔倒,却始终钉在墙上。
林云志双眼放大,难以置信,难道刚刚的都是梦。
然而下一刻,他豁然抬头,冥冥之中,他感觉到,什么东西在注视着自己,伟岸,至高,无上!
不是梦…他苦涩一笑,不过,还好…钦天监居然检测不出来,是天魔越来越厉害了吗?
“行了,也快到你家了,哥几个就先走了。”他们互相搀扶着,摇摇晃晃的离开。
“家…”林云志望着不远处的紧闭的院门,门前的柳树刚刚发芽,他不禁有些凄苦,我终究只是一个小人物啊。
咚咚咚!
嘎吱!
“回来了…”
“嗯…”
“没喝太多吧,我给你备了姜茶…”
“没有,一两杯而已…”
“那就好…”
…………
循着林云志的记忆,杨慎将视野拉到一个府邸中,这就是邪神之书的变态之处了,感染的每一个生物都对他没有任何秘密。
当然,在游戏中,这也只是一句旁白,然而现在却让杨慎对林云志从小到大的记忆无所不知,甚至比他自己还清楚。
刑府!
牌匾上的两个鎏金大字闪烁着微弱的光辉,在夜幕中显得醒目至极。
刑远鉴,诛魔司的小统领之一,也曾是一腔热血的青年,直到掌握了权势,权势是腐化人心的毒药。
从热血的青年,到贪财好色,欺男霸女的渣子,只需要让他掌握权势。
夜色中,刑府后院,几个鬼祟的少年人悄摸的翻过一堵高墙,并非是外人,而是刑府自己人。
几个暗卫冷寂的注视着他们,没有任何反应。
其中一个胖墩从高墙上跳下,灵活无比,下来后,他带着几分害怕:“峰哥,咱们这样说是不是太过分了,他娘刚病死。”
“过分!”名为峰哥的少年陡然扭过阴冷的脸,带着与少年人不符合狠毒。
“他气死我娘的时候怎么没觉着的过分…”
“就是!爹什么都不管,就知道在新妾的床上折腾,公道只能我们自己找。”另一个少年附和。
“走!”峰哥朝着院里的一个房间而去,他并没有遮掩,径直的推开房间,这是一处柴房,木柴堆中有一个少年,紧闭双目,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这药效果然厉害,睡的像死狗一样,你今天活该死。”峰哥发出冷笑声,招呼着几人搬起了少年。
胖墩有些犹豫,却在峰哥低声的呵斥下不得不动手。
院中有一个湖,联通整个刑府,水中有几座假山,荷叶才不过长出几朵。
噗通!
几人合力,直接把少年丢进了湖中,波纹逸散,几个泡泡上浮炸开。
峰哥环视四周,突然开口道:“我是我爹的大儿子,出了事,我自己担着,但你们谁要敢救这个畜生,就别怪我记恨你们。”
风声阵阵,这里寂静无声,然而峰哥却知道,那些暗卫将今晚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几个少年利索的离开,唯有胖墩有些犹豫,然而唯有杨慎可以看到,刚落水的少年陡然睁开了双眼,四肢摆动,朝着湖下一个地方而去。
地下暗河中,一个身影突然冒了出来,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他筋疲力尽的爬上一块石头,躺在上面,胸膛起伏不定。
“哈…哈…哈哈…刑远鉴,刑峰…”
他嘴里吐出几个字,眸中满是森寒的恨意。
“有意思…就你了!”
蓦然间,虚空中突然传来一道若有若无的声音,让他的神经紧绷了起来。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眸中被黑雾充斥了。
“刑昊?好名字…母亲出身卑微,从小被欺负,父亲几乎不记得这个儿子…”
黑雾中,刑昊听着那种诡异的低吟声将他的经历一一诉说,一种惶恐和忐忑充斥在心间,毕竟还是一个少年。
杨慎看着这份“履历”,啧啧称奇,这不是完美的主角模板吗?
“想复仇吗?想将那些看不起你的人踩在脚下吗?想问问你的父亲,记不记得自己还有你这个儿子吗?”
那宛若恶魔的低吟声,黑雾中翻腾的场景,他被人欺负的场景,他的母亲被掌掴的场景,一件件,一幕幕,都让他握紧了拳头。
“我不管你是谁,我不管要付出什么,给我力量,我要复仇!”刑昊几乎是怒吼出来的。
“很好…选择吧…”黑雾翻腾,两个挑战刑昊审美极限的生物浮现了出来。
深潜者被剔除了,并不是不能选择深潜者,主要是因为晋升资源重叠,前期最好不要出现多个同种眷族。
这是游戏经验…
………
“队长?真不救?”
夜色,一个细不可察的声音在院落中响起。
“这不是我们的职责,没有外敌,不必轻动。”冷寂的声音传出。
蓦然间,水波骤起,暗卫们瞳孔收缩,齐齐摸上了腰,一只苍白的手摸上湖边,随后一个湿漉漉的身影爬了上来。
“怎么…会…”追寻几个少年而来的暗卫队长心中骇然,如果被下了药,怎么可能会苏醒。
除非这个家伙没吃药!
他想干什么?借机发挥吗?要对刑峰发难?
他心神微转,做了个手势,肌肉紧绷的暗卫们都顷刻间就散去了。
刑昊低着头,推开房门,重新走了进去,他躺在木柴堆上,摸着自己的胸膛,他感觉的到,那里有他获得的力量。
原本他是准备借助这个机会彻底脱离刑家的,不过现在...
………
天牢中,杨慎睁开双目,邪神之书寂静无声,没办法,除了里程奖励,这玩意几乎不会有任何奖励。
“这个世界…有点吓人啊…”杨慎回想起自己刚刚上帝视角看到的一切。
璀璨的金色巨龙,清冷的白袍幻影,翻腾着的滔天血浪,沸腾的气血,护体的真气,就是这皇城有些地方他的视角都靠近不了。
赐福无法选择个体强大的生命,否则弱小的眷种会被烧死,无法生长。
“接下来,就看林远志的了…”
寂静的夜幕中,难以入睡的林云志陡然睁开双眼,双目中被黑雾占据。
片刻后,黑雾褪去,他神色复杂,低头看了一眼酣睡的妻子,长长的叹了口气。
…………
次日大早,大秦诛魔司总部,占地极为宽阔,灰石垒成的高墙上不时闪烁着繁杂的纹路。
穿着青铜铠甲的守卫持着天戈,都是百战老兵,身上的悍气极重,用凶狠的眼神盯着每一个人。
林云志挎着刀,脸色沉着的从守卫中穿行而过,踏过悬着青铜褂境的大门,没有任何反应。
握着刀柄接近泛白的手指陡然一松,真的检测不出来?
即使已经有了一些猜测,然而当大秦研究了几千年的检测手段失效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恐惧和庆幸。
时辰还早,司里没有太多人,林云志低着头,踏着青石砖,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云志,这么早就来整理材料了…”
一处仓库前,红漆木门紧闭,看门的是个中年人,抱着铁盔,鬓发泛白,腿脚似乎不太利落。
“是啊,张大哥,昨天喝的少,我先进去了…”林云志寒暄了两句,就步入了仓库中。
沾染了天魔气息的物件,昨天就已经送到钦天监,被那些专业人员处理,剩下的都是一些没用的材料,基本上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他低着头,走到一处角落里,嘴里咕哝着什么:“队长的习惯一向是从左到右…”
他手里划落了一张纸条,被烧的不成样子,只能看出来几个零散的字。
“…天…现…诛…逃…!”
长舒了一口气,他走到右侧,随意的翻查起来。
“呦,小八来挺早,早上弟妹没纠缠你?”
“三哥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林云志苦笑道。
“哈哈…”
………
噹!噹!噹!
“吃饭了,天魔余孽…”
剧烈的敲击声把杨慎从邪神之书中唤醒,看守端着一个铁盘,里面有一些不知名的白色浓稠物。
一旁的牢房中,一个个衣衫褴褛的家伙争前恐后的爬在缝隙处,伸出手从铁盆中挖出白色浓稠物就往嘴里送。
戴上特制的镣铐,无论之前多么强大,现在都变成了普通人,需要吃喝拉撒,那种饥饿感会让他们放弃一切尊严。
“别看了,只有这玩意,爱吃不吃…”看守见杨慎没有动作,冷哼一声,直接将铁盆盖在了地上,白色的粘稠物流淌而出。
“还以为是在外面呢,在这里,甭管你是什么人物,都得像狗一样!”
“看门的狗,时间长了,都以为自己是主人了。”一旁的牢房中,传出幽幽的声音。
他是附近零星几个没有像狗一样刨食的牢犯。
“不爽啦?以为我欺负你们?”那看守嗤笑一声:“我告诉你们,你们都是犯了滔天大罪的家伙,这种对待也是你们惩罚的一部分!”
“要尊重?别进来啊!”
那牢房沉默了,不再有声音发出,杨慎脸色平和,这个道理他自然明白,立场不同罢了,只是…
“你就能确定这里面没有被冤枉的人?”
“冤枉!?”那看守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
“这里面的人都是经过了重重审判,证据确凿,怎么可能有被冤枉的人!”
杨慎扫了突然暴怒的看守一眼,摇了摇头,就闭上了眼睛。
这些人用变态手段对付这些死囚的一个重要心理支撑点就是这些人都是罪有应得。
一旦否定这个支撑点,那他们心中的遮羞布就会被扯开,内心的黑暗一览无余。
这种人,前世网络上到处都是,他见多了…
至于到底有没有被冤枉的,哪个牢房没有几个被冤枉的人呢?
………
炽阳当空,然而空气中的温度依旧有些清冷。
刑府!
“是谁!谁救了那个畜生!”
刑峰怒吼着,面前是几个畏缩的少年,都不敢吭声。
“胖子!是不是你!”刑峰陡然把目光投向胖墩。
“昨天你就犹犹豫豫,是不是你又回去救了他!”刑峰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胖墩吓了一个激灵,浑身的肥肉都在颤抖,急忙摇头:“不是我,不是我…”
谁都没注意到,一只漆黑的苍蝇从窗户中飞了进来,然而如果放大百倍就会发现,那是一只不可名状的怪物,血红的鳞片,恐怖的复眼。
它落在了刑峰的脖子上,狠狠的叮了下去,正在气头上的刑峰突然感觉脖子一疼,啪,他狠狠拍了上去,摊开手一看却没有任何血迹。
“该死的蚊子!”他怒骂道,然而却没有察觉,一缕黑雾在他眼中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