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以术杀人
翌日清晨,陈仁起了个大早。
那张导气符虽然将他精力吸了个干净,倒也没有对他的身体造成什么损伤。
真要形容的话,就有些类似于把他蓝条给抽空了,却没伤着红条。
将剩下的两张导气符贴身收好,陈仁就起身出了门。
虽说脸上的这几股死霉之气,看起来有点心烦。
但是他可不想刚从床上起来,就继续回去补觉。
这种神清气爽的早晨,还是得来几根油条,再配上一碗热豆浆,才是正经活儿。
“老板,三根油条切好,再来一碗热豆浆。”
王老二站在油锅前,胳膊上搭了条毛巾,背对着陈仁不停忙碌。
听到陈仁的点餐,他手里活儿忙,也只是头也不回的招呼了一声。
“好勒,客官您坐好,马上就来。”
这早点摊子生意还挺好,四张八仙桌,差不多坐了个满。
只剩着个灰衣汉子那一桌,身旁一个人都没有。
“老哥,拼个桌?”
灰衣汉子抬头瞥了陈仁一眼,不吭声儿也不挪屁股,只是自个儿又吃了起来。
陈仁讨了个没趣,也没继续啰嗦,伸手拉开条板凳,就在灰衣汉子对面,大咧咧的坐了下来。
灰衣汉子瞪了陈仁一眼,也没开口说话。
对于摊子上的事儿,店老板王老二完全没有注意,他这会儿正琢磨着不对劲儿呢。
怎么面前的油锅翻滚不停,屁股后面却是凉飕飕的?
王老二拧着脑袋往身后看了一眼,随即心里暗道一声倒霉。
“哟,是陈班主,您早上好。”
陈仁接过王老二婆娘端上来的豆浆,点头应了声:“你这摊子生意还不错。”
殓尸司虽然是吃的死人饭,但要较起真来,那也是官家的人。
王老二一个平头老百姓,听了陈仁这话,还以为陈仁在说他不会做人,于是立刻回道,
“呀,怎么能让您挤着呢,我把屋里顺顺,您去里面坐?”
说话间,王老二还冲着陈仁弯腰行了个礼。
陈仁哪懂得这些弯弯绕绕的,于是挥了挥手,说道:“不用了,人多吃着香。”
站在油锅前的王老二,此时心里也是有苦难言。
都说灵台班子的班主,是阴身阴命的倒霉鬼,他以前还不怎么信。
可方才对着这么大个油锅,屁股后面还凉飕飕的,他就有些信了。
心思虽然活络,王老二手下却没停着,根据他多年的经验,锅里这几根油条,差不多已经可以出锅了。
手里的长筷子轻轻一夹,锅里的油条应声而起。
王老二在外八街支这早点摊子,已经快二十年了。
都不用打眼去看,他就知道筷子里夹着这根油条,离炸好还早着呢。
王老二埋头往油锅里看去,只见方才还在翻滚的油锅,此时已经趋于平静。
油锅里放下去的几根油条,更是软绵绵的晃荡着。
“奇了怪了,我刚添的火。”
王老二偏头往炉洞里看去,炉火燃得正旺,煤炭甚至烧得发红。
可这炉子上的油锅,却是半点动静没有。
“嘿,他娘的大清早的见鬼了这是。”
陈仁端着个敞口粗巴碗,碗里的豆浆都已经干下去半碗了,还不见这油条上来。
他正想转过头去催促一声,坐在他对面的灰衣大汉,却冷不丁开了口。
“我说那油锅烧不开,就一定烧不开,我说你今天吃不上,那你就吃不上。”
听了灰衣大汉这话,陈仁转头看去,王老二正围着油锅上窜下跳。
转回头来,陈仁心里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合着是这大汉对那油锅施了法术。
盯着灰衣大汉看了一眼,陈仁才开口问道:“鲁班术?”
本来陈仁拉开凳子坐了下来,灰衣大汉心里也没什么想法。
可他看着王老二冲着陈仁又是问好,又是行礼,还要给陈仁顺出个单间来,他这心气儿当时就有些不顺了。
大家都是捞阴门的,凭什么就你受人尊敬?
“知道便好,区区一个陪死人寻欢作乐的,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
听了灰衣大汉这话,陈仁满头问号。
你脑子有泡是吧?
我出门吃个早点,还能碍着你了?
陈仁也是个嘴上不饶人的,当即回道,
“你就是鲁班投胎下了凡,我在这儿喝碗豆浆,也不影响你断气儿回天庭吧?”
这话一出,灰衣大汉当即一拍桌子:“大胆!敢辱我仙师英名!”
说话间灰衣大汉又从怀里掏出一根木蛇,叽里呱啦一阵念咒以后,又冲着木蛇脑袋点了一下。
那木蛇也是奇怪,像是被人拧了发条一般,磕嗤磕嗤抬起蛇头看了陈仁一眼,随即顺着桌腿爬没影儿了。
“哼!小子你活不过三更!”
丢下一句狠话,灰衣大汉便拂衣而去。
陈仁坐在原地,有些发懵。
这出门吃个早点,莫名其妙就吵起来了不说,怎么还被人咒上了。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看咱两谁先倒霉。
陈仁顺手从怀里摸出了导气符,以符头在身上牵引出一条死气,随即搓动手指一弹。
黄符腾空飞起,无风自燃,裹挟在导气符上的那道死气,瞬间没入了灰衣大汉身体。
说实话,陈仁也不晓得将死气导入别人身体,会有什么作用。
毕竟他自己背着三条死气,三条霉气,这会儿也活得好好的,李无甲那老头儿身上,更是足足有上百条。
或许能让灰衣大汉倒点血霉?
就在陈仁内心忐忑不安之时,街口一阵烟尘飞滚。
抬头往烟尘中心看去,一名身穿铠甲,腰缠黄旗的武将,正勒马狂奔而来。
“八百里加急,挡路者死!”
灰衣大汉自然也看到了这匹狂奔而来的军马,可是他方才一连施了两个法术,体力亏空得厉害。
几次想要挪动脚步让路,最后也只挪出去一尺远。
军马狂奔而过,也幸亏灰衣大汉挪开了一个身位,不然马上那名武将,估计会毫不犹豫的抽刀便砍。
即便如此,灰衣大汉还是被那匹膘壮的军马,给蹭到了一下肩膀。
身形一个踉跄之下,灰衣大汉一连往后退了数步,直到一手按在王老二搓油条的案板上,身子才停了下来。
区区一个搓油条的案板,怎么受得住这个力道?
“啪塔”一声脆响,案板应声而垮。
身子失衡的灰衣大汉,急忙伸手乱抓,刚好抓到了案板旁那锅热油的锅边。
一锅热油倾覆而下,结结实实的盖在了灰衣大汉头上。
方才这油锅被灰衣大汉自己施了法,要想炸油条估计还不怎么行,但炸人却是戳戳有余了。
抱大的油锅翻了个底儿朝天,冒着腾腾热气的热油,顷刻间洒了一地。
盖在锅底下那颗脑袋,众人看不见是什么模样。
可脑袋下那身子嘛,已经有些肉香了。
陈仁站在板凳上,看着地上那半带焦黄的人形儿,捶了捶发堵的胸口,好悬没把肚子里的半碗豆浆吐出来。
灰衣大汉的死因,完全可以说是意外,还没人敢追究。
挡了八百里加急的信使,谁敢替他喊冤?
可陈仁心里清楚,灰衣大汉的死,十有八九跟自己打出的那一张导气符,有很大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