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仙长,咱们到了。”农夫掀开车帘,讨好地笑着。
李炑睁开双眼,拍了拍脸,打起精神跳下马车,慕诗韵等了一会,才慢悠悠下马车。
刚下车,李炑就瞧见许多农夫在村中各处晃荡,他们远远看着李炑几人,俱是如释重负的样子。
大秦的农户都如此有钱吗?
李炑微张着嘴,有点怀疑自己看错了。
村子街道平整,房屋结实高大,村民除了男子穿着便于干活的粗布衣外,女子多数城里人打扮,衣服精美,肤色不黑,若不是在村里,真看不出这些女子是乡下妇人。
这……
久在城里居住的李炑左看右看,三观有点颠覆。
大秦这般富裕?不,光是富裕可不够,生产力不足有钱也没用,可是,农业社会的生产力会这般高?
恍惚间,驾车的农夫上前敲了敲门。
“谁呀?”
不一会,门后传来警惕的声音。
“里长,我请回了两位仙长。”农夫抬头挺胸,声音洪亮。
“请到人了?”惊呼声响起。
下一刻,院门打开,一个膀大腰圆的里长走出门,看到李炑和慕诗韵两人后,脊梁瞬间弯了下去,紧忙把人迎进去,招呼自家婆娘上茶。
进屋落座后,李炑整理了一下道袍,看着里长家略显奢华的摆件家具,人酸了。
他这个城里人竟然没农户混的好……
等等,这个农户是一村的里长。
那倒是可以接受。
李炑自我安慰地点点头,随即问道:“还请里长跟贫道说说闹鬼的事。”
“哇哇哇哇……“
回应他的是婴儿的哭闹声。
李炑闻声而望,看见床上的婴儿后,微微皱了皱眉,他羡慕嫉妒恨了。
里长见状,以为李炑心生不悦,急忙唤来婆娘把孩子抱出去。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李炑张了张嘴,想拦下,偷偷看了慕诗韵一眼。
慕诗韵正襟危坐,眸光清冷,如同天上仙子不可亲近。
李炑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有竞争对手在,还是维护一下高人的形象吧。
这时,里长擦了一下额头冒出的汗水,道:“半月前,住在村东的张二狗在夜里见了鬼,村里人听到后都不信,张二狗常常谎话连篇,他说的话没人会信,之后张二狗再也没见过鬼,他也当是自己眼花了。”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屋外,神色恐慌道:“可就在五日前,张二狗死在了家里。”
“死了?”李炑愣了一下,问道:“怎么死的?”
“不知道。”里长摇摇头,脸色不安道:“发现他时,他躺在床上,全身浮肿,好似淹死的,但他身上没有一滴水,县衙来的仵作验尸后,却说张二狗已经死了半个月,也不是淹死的,而是饿死的。”
“死了半个月?他在见鬼的那时就死了?”李炑又愣了一下。
等等!
他忽地发现一个细节,张二狗是饿死的,死了半个月,而半个月前张二狗刚见了鬼,人不可能一天饿死,所以,张二狗见鬼前就死了!那么见鬼的还是不是张二狗?
李炑微张开嘴,心里不禁有些发毛,他虽然吃了十多个鬼,但那些鬼说实话,跟这般诡异的事情比起来真的不吓人。
“对,仵作是这样说的。”里长点点头。
这时,他婆娘端着热茶走进来,给李炑两人奉上后,听到门外传来的孩子哭闹声,又紧忙出去。
等她走后,里长继续说道:“当时县衙将此事上报巡魔卫,第二日,有两位校尉大人过来查案,他们在村子里留了一夜,没找到鬼就回去了,可是……”
说到这里,他身子颤了颤,抿了抿嘴:“前夜子时……”
气氛烘托到这里,李炑的猎奇心被调动起来,打了个冷颤后,又怕又好奇道:“子时怎么了?”
“迎……亲。”
一句话,里长说的牙齿打颤,不等李炑询问,说起了前晚的见闻。
巡魔卫一无所获后,启程回洛安城,走时安抚村民,说巡魔卫验尸后得知,张二狗不是死于厉鬼手里,而是被邪修残害。
凤祥村在洛安城周边,不是偏僻小村,村民还是有见识的,知道什么是邪修。
邪修是作恶的修士,这类修士不同于鬼怪,他们深知自己见不得光,一旦行踪暴露,就会立刻逃走。
所以村民们成功被安抚了,张二狗的尸身也被送回村子,被他家人安葬。
村民们都以为没事了,该吃吃,该睡睡,直到前夜子时,里长家的孩子饿的哭闹,吵醒了他们夫妇。
在里长婆娘喂孩子时,里长忽然听到唢呐的声音,曲调喜庆,好似有人在迎亲。
可是此时已是深夜,哪有人在深夜迎亲的?而且他也没听说村子里有娶亲的喜事。
一时好奇,他就推开门走了出去,就在他打开院门时,十多个人组成的迎亲队伍出现在面前。
队伍里,有四人抬着花轿,一人胸带红花骑着马。
夜深,月芒暗淡,以里长的视野看去,也看不见迎亲队伍的正脸,他就喊了一声。
这一声喊,骑马的人猛地看向里长,借着月光,里长看清了那人的长相,当即吓得头皮发麻,猛地关上院门跑进屋。
骑马的人,是死去的张二狗!
经过此事,里长夫妇一整晚在担惊受怕中度过。
不承想,前夜不仅是他一人见到张二狗迎亲,村子里大半的人都因好奇心吓得整夜无眠,天一亮,都聚在里长家,七嘴八舌地述说昨夜见闻。
没过多久,忽然有村民跑进来,说老王的闺女死了。
这个消息让村民炸了锅,乌压压的一群人跟里长来到老王家。
此时老王闺女躺在床上,身上衣物完整,尸体上没有伤口,但人却没了气。
村民们猜测是张二狗害死的老王闺女,还说今夜张二狗还要来害人,一时人人自危,躲回了家。
凤祥村里长是个有作为的,再次找人赶着马车进城报官。
可是这一次巡魔卫却是派不出来,退而求其次,里长又让人去城里找能驱鬼的高人,李炑和慕诗韵就是这般被请来的。
讲到这里,里长浑身颤抖,脸上却有些怒气道:“张二狗不祸害自己婆娘,去祸害老王的闺女作甚?真是个禽兽。”
祸害自己老婆就不是禽兽了吗?李炑心里吐了句槽,沉思起来。
按照里长的话说,死去的张二狗昨夜带着迎亲队伍害人,也就是说,作恶害人的厉鬼不是一个,最少是十多个。
让他对付一个厉鬼他都发愁,十多个?可饶了他吧,如今虚罗歇菜,真让他赤手空拳打死厉鬼吗?
不过这倒也是好事,数量多,他才容易从慕诗韵手里捡漏,赚点吃饭钱。
想到这里,李炑不由自主地看向慕诗韵,这次他眼中不再是抢生意的恶魔,而是一条大粗腿。
此时的慕诗韵低眉沉思,轻声自语道:“正常人饿死,需七到半个月之久,张二狗有家有口,又如何饿死?
被饿死的人面黄肌瘦,身体怎会浮肿?若他死于半月前,这些日子他是如何装成正常人生活,身体为何没有腐烂?”
从见面到现在,李炑头一次听慕诗韵说出这么多话,该说不说,他要抱的大粗腿声音怪好听的。
此时此刻,李炑对慕诗韵印象大为改观,当即堆起笑脸,准备说些拉近关系的话。
话还没出口,他的耳边、脑海同时响起不同的声音:“炼魂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