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九的回答，让庙内的众人在震惊中愣了半晌，108个！他是吧水泊梁上的好汉都吃完了不成？他们10人加起来够它塞牙缝吗？
而庙外的烛九和方书生也内心忐忑，直到烛九开始显出焦躁，庙内才再次传来沉稳的话语。
“烛九，你倒是有几分坦诚，其他妖物或许会狡辩仅食几人而已，你居然敢作敢当，此举未使我小瞧你！”
方书生在袖中暗暗握拳，烛九则心中窃喜，一妖一鬼对视一眼，只觉这次算是蒙对了，恐怕大事可期。
不过，未待烛九回应，慕容因却再次抛出问题。他不仅想让烛九断绝食人念想，更看到这蛇妖拥有一般妖物所不具备的慧根。
“人被视为万物之灵，或许有妖认为食人最益修行，烛九，你以为如何？”
庙外，烛九与方书生又陷入焦虑。不知庙内高人有何深意。
烛九巨大的蛇首凝视着方园，它不知该如何应对，任何简单的回答似乎都有不妥。
方园则如昔日求学时面对严师考问，焦虑地来回踱步。
“想到了吗？想到了吗？”烛九焦急催促，方园却眉头紧锁，直到过了半晌，方园才抚掌一笑道：“大王莫急，有了！”
“快快说来！”
方园下意识地想去擦并不存在的汗水，轻声道：
“此答非赞同，关键在如何表达反对，而又不否定大王之前所言，毕竟大王食人无数。。。大王应如此回答。。。”
烛九的表情由苦恼转为蹙眉，最终渐渐放松。
“你的意思是无论怎样答都是错，只需真诚不自相矛盾就行？”
“正是，大王请信我这回！”
烛九点点头，终于开始向庙内回应。
“先生之问，烛九思索良久。我自觉醒以来，独居青锋山，少见其他妖类，不晓其念。于我观之，食人确有益，但先生之问令我顿悟不妥，还请先生指教！”
烛九的智慧让慕容因暗暗赞叹，他自然知道烛九是在询问方园，但妖兽能有此心智实属罕见！
这一次，他未让烛九久等，直接解惑。
“人乃万物之灵，草木禽兽皆受其吸引，但人情复杂，怨恨因果不断。妖食人易生瘾，虽看似滋补修行，实则戾气缠身，难以突破，性情渐趋凶暴，灵性蒙蔽，终至疯狂，此乃自取灭亡之道！”
慕容因的回答如警世之言，让烛九听得浑身鳞片竖起。
这些因果关系从未有人向它提过。方园虽然也对它劝善，但却多是迂腐之言，而慕容因的话却让它瞬间清醒。
烛九确实有感到食人欲望渐增，修行也就此陷入瓶颈，庙中高人才来多久？必然对此一无所知，却言中要害，让它深信不疑。
烛九再也不敢心怀侥幸，内心叹服，急切地再次提问：
“先生，可有补救之策？”
慕容因叹了口气，妖若想得道，其难可谓千百倍于人。
“烛九你之前所述，食人如人食鸟兽，不滥杀，食而有度，于妖中已难得。呵呵，或许当初未动我这乞丐，也是受此理念束缚，我可有说错？”
“不敢！不敢！先生乃世外高人，烛九哪敢有次念想？”
烛九心慌，连忙解释。起初这乞丐到此，他的确知晓，虽然觉得乞丐有些不凡，但也只是猜疑而，今日方得证实。
慕容因也只是恶趣味要吓它一吓，若真要动手，现在吃亏的怕是自己，于是笑道：
“补救之法，说难也易。并非仅仅戒去食人，根本在于修行正道，身正心正，此为根基。”
说完，慕容因这才补充关键，至于能领悟几分，就看这蛇妖造化了。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你若能悟出此中道理，补救之法自然可得。烛九，念你修行不易，言多恐误你道行，言尽于此，望你好自为之。”
烛九心中波澜起伏，似有所悟又感深奥，但心安不少。想要再问，又怕贪多嚼不烂，到时候产生心魔，那才是糟糕至极。
一时间，庙内庙外沉默许久，行脚商们备受煎熬，直到慕容因轻笑一声，安慰道：“无妨。”
众人立觉心安不少，心中不由感叹：“这乞丐真他娘的神了！”
“沙沙。。。沙沙。。。”
风声重新响起，烛九思考后开始缓缓向仙人庙移动。
每一次挪动声，都让行商汗如雨下。片刻，烛九一只硕大的头颅已至庙门！
在行脚商惊骇的目光中，一条青黑巨蟒，头部有成年壮汉般大小，估测体长要超过十丈！
烛九因身子太长，只能将头部缓缓探入，而头部下方则站着鬼书生方园。
一众行脚商们再也站立不稳，瘫软一片，慕容因却纹丝不动，尽显高人风范。
烛九心心念念，终于见到传道之人，只见破败山神像旁的坐着个乞丐，蓬头垢面，双眼紧闭，看起来气定神闲。
“烛九蒙先生指点，铭记肺腑！”在观望一阵后，烛九竟当着所有人向慕容因拜了三拜！
这让所有行脚商人终于松了口气，这回一定是得救了。
烛九礼毕，蛇目这才转向方园，随后张嘴猛的一吸，一股黑气自方园慢慢溢出，随后进入烛九嘴里。
行脚商人哪见过这种神通，立刻又有些腿软，但烛九却不看众人一眼，只是对方园说道。
“我曾许诺，助我得道则放你离去，你我相处数载，虽有不舍，但你还是去吧！”
方园大喜，立刻拜谢烛九，之后又向慕容因行跪拜礼。
做完这些，他又向行脚商微微拱手，但并未多言，随后化为烟絮，刚出庙门就已消散，至此无影无踪。
方园去后，烛九淡淡的撇了一眼行脚商人，才在他们惊恐的目光中对慕容因微微低头再拜。
“烛九不敢打扰先生清静，暂且告辞，先生若需烛九办事，只需轻巧地面3下，烛九自会知晓。”
言毕，巨蛇烛九缓缓离去，风声也渐渐平息，一切归于平静，就好像从未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