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生死一线
凌晨,清风拂露。
桃花林的院子外到处都湿漉漉的,院子里却没有一丝水汽,反而充斥着一股难掩的火气。
不知何时起,小院外来了许多“客人”。
它们有的形单影只,有的结成一队。但无一例外,它们或幽蓝或碧绿的眼睛都本能地朝着院内小屋的方向。
即便地上已经倒下了数不清的鳞虫尸首,连着驳杂的鲜血都成了桃树的养分,仍有不畏死的妖兽嘶吼着冲进院中。
小院内,剑光如电,剑气纵横,血已布满院墙。
林风身上的衣袍也早已见不到原先的颜色。
他无心思考这些妖兽是如何避过重重法阵来到此处,只是不断地挥剑收割这些生命,确保莫心兰不会被打扰。
林风又一剑将压上前的熊怪斩杀,饶是他法力浑厚,此时也已感到有些疲惫。
在恶林边缘,像这样的二阶妖兽是极少出现的,更何况接二连三的出现数只。
随着熊怪陨落,四周的妖兽凶焰渐消,只是不曾退去,仍旧围在此地。为首的一只二阶妖狼低伏着身躯,冲院中的林风呲吼了两声,终是没有冒进。
许久,一滴雨水突然滴落在地上,紧接着便是两滴,三滴。
顷刻间,暴雨倾盆。
已渐干涸的血水被雨水冲刷开来,天上刚刚冒头的太阳像是与人间开了个玩笑,又躲到了不知哪里去。
雷声炸响,哀嚎漫天。
四周的妖兽吼叫声此起彼伏,像是掩盖天性中的畏惧,又像是发泄心中的愤怒。
妖狼仰天长啸一声,不甘的看了一眼小屋的方向,转身带着狼群离去,其余的妖兽或跟随退去,或不甘心的冲到院内,再度与林风厮杀。
杀戮并不能击退它们,只会令它们更加失去理智。
林风记不得已挥了多少剑,算不得杀了多少生命。
直至斩落最后一只袭击的妖蛇,他握剑的手已有些颤抖,心也早已麻木。
直到这时林风仍不敢大意,他挺直身子,神经紧绷,神念笼罩着小院。
春雨未能缓解院中的燥热,此刻唯有掌中长剑散发的丝丝寒意方能令他安神。
林风此时终于能将目光看向院门外,妖兽如潮水般退去。
有一道身影却逆流而上,显得格格不入。
他好像激流中的礁石,将妖潮分作两拨,随着他的前进,再无一只活着的妖兽留下。
他转眼间便来到院门前。
“让你苦撑到现在,真是抱歉。”
马长青苍白无血的脸上露出笑容,说出的话好像对待朋友一般温柔。
“太阳落下又升起,我还活着。”
林风嘴角同样扯起一个微笑,“马王爷”终究没能在昨天日落前要了他的命。
马长青收了笑脸,从怀中摸出一把弯刀:“你只是自掘坟墓!”
林风吹开剑上的雨水,问道:“你还剩多少法力?”
桃花香渐深,神魂法尽销。
桃花林的桃花香不仅迷人,醉人。更销人,销魂!
马长青冷声道:“听说你的剑又快又狠,出剑便要杀人,我却不信。”
林风哑然道:“我很好奇你是听谁说的?死人可不会说话。”
马长青冷笑道:“想要死人说话不难,可要死人活过来却不可能!”
林风认同。
下一句话,两人便是以刀剑相见。
林风第一次见马长青是在十年前的外门大比,那一年,马长青夺魁,顺利拿到了一味筑基丹主药。
同年,马长青筑基成功,只是不知为何他选择留在外门成为长老,而非入内门求取长生。
林风此刻便将疑惑问了出来。
回应他的,却是马长青手中的刀,弯刀鬼神般已至林风颈前。
林风向后急退,手中青蛟剑灵动如蛇,攀在林风身前堪堪拦住弯刀去路,刀刃割过剑身,青蛟剑同时发出一道低鸣。
林风退至屋前已无可退,颈间溢出一滴鲜血,又横向蔓延出一丝血线来。
雨水冰冷,血却滚烫。
这就是生死一线!
林风心中一凛,正欲出剑回击,马长青却陡然消失无踪。
风萧萧如怨如诉,雨霖霖断肠断魂。
霎那间,惊雷闪电,不见刀光,胜似刀光。
四面八方仿佛皆有刀影出现,还未来得及反应,忽然侧方一道刀影闪过寒芒,刺入林风眼中。
马长青在雨中身形诡如幽灵,待到寒芒刺入林风眼中一瞬,弯刀横扫而来,直取林风首级。
弯弯的刀光就好像月光,在人看见看它的时候,它已经洒在人身上。
林风根本来不及思考,只是本能的挪动身子,手中的长剑甩动之下化作软剑,如灵蛇般弯曲护住周身,随即鬼魅般旋步到马长青身后,下一瞬软剑又化作蛟龙弹射而出,怒刺其死穴。
还不待弯刀力尽,马长青奋力扭身,借势将弯刀挡在身前。
长剑刺在刀身之上,却又划过刀身,剑刃向上提起,划过马长青胸膛。
林风飞身向前刺去,转眼间剑尖已点到马长青下颚处,马长青立时后仰,弯刀向上挥去,刀剑相击一刹,马长青身影骤然退去,转身匿于雨中。
林风抛出长剑,单手掐诀,飞剑华光大作激射而去,却在数息后无功而返。
“若你能活着离开这里,我便告诉你。”
马长青的话回荡在林风脑海中,除了这段传音,便只是他留下的鲜血,再无其他。
林风伫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向来也不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自然也不是非得知晓原因,此刻他只觉得很累,累的想现在就倒在地上,可他不敢认定马长青已经走远,也不清楚他是否会回来,也许还会有其他危险来临?
若不是对方中了莫心兰的桃花毒,又身受重伤,一身法力十不存一,他早已死在弯刀下。
不知过了多久,天上的乌云不曾走散,雨却渐渐停了,小院恍惚又恢复了此前的安宁。
“林风!”
屋中突然传来莫心兰的惊呼声,林风刚要将神念探出,脑中却是一阵刺痛,来不及多想,他即刻转身拔剑推门入内。
“筑基丹!”
屋内。林风本能地察觉到异常,心神却已被眼前的筑基丹所吸引,立刻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想要将筑基丹握在手中,可分明近在眼前的筑基丹竟是可望而不可触,眼看就要被他抓住,又如同镜花水月般消失不见。
林风原地沉默片刻,忽地向后出剑,人至剑停。
原本速度极快的长剑又像被人生生拿住一般,悬在身后之人颈旁。
林风掌中长剑指住莫心兰咽喉,道:“筑基丹在哪?”
莫心兰咬了咬嘴唇,道:“我可以给你筑基丹,但是你必须先借我一样东西!”
林风道:“借什么?”
莫心兰脸红了红,道:“你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