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王持再次睁开眼时，脸色变得阴郁了许多，“没想到就剩这么一点人了。”

　　向晚原耸耸肩，示意一切与他无关。

　　“我们现在就走。”

　　王持随手在星宿罗盘上划出几道指法，设置下禁制后，拉着向晚原离开。

　　“你一个人走了这么久，路上没有碰到星毒？”王持问道。

　　“可能我运气比较好？”向晚原看着王持，笑了笑，挠着头说道。

　　“那你的运气是真好。”王持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王持带着向晚原要去的地方是风暴山丘，之前还在商队里面的时候，向晚原远远地见过一次风暴山丘，那是一座高耸的土丘，周围没有任何路径能够上去，四周荒凉一片。

　　再度接近，这里全然换了模样，山丘被削去一半，碎落的山石遍地都是，垒得多的成了另外一处小丘，山脊上有一块平整的切口，山壁间无数斑驳的缭乱的剑锋切口，能看出来这里曾有很多人使用飞剑战斗过。

　　曾经的荒凉景象变得更加凄凉，遍地都是尸体，不少尸体都是被拦腰斩断，身首异处。

　　向晚原认出了一些人的脸，他蹲在地上看着他们的尸体，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照例王持是要在一旁骂骂咧咧两句的，可他现在没有闲工夫，他站在那些穿着红色道袍的尸体旁，闭上眼睛，沉默着哀悼。

　　周围带着极高的热量，大概来源于被合欢派修士引爆的伪金丹，越往山丘靠拢，黑烟逐渐笼罩所有的视线，就连散发出去的神识都不能延伸很远，向晚原不清楚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

　　“师兄，我们到这里来……要做什么？”

　　向晚原本来是想问到这里来是因为合欢派还有活着的人吗？话到嘴角又赶忙改口。

　　王持没有回答，埋头往里走着，只在路过合欢派修士尸体时停下，站在他们身边悼念片刻。

　　“师兄，那个筑基妖兽的妖核不是有半式传送神通吗？”向晚原在王持身后问道。

　　“半式神通？”王持愣了片刻，“谁告诉你的？”

　　“……那个人。”向晚原说道。

　　“半式神通？”王持皱起眉头，“你知道妖兽拥有神通是什么概念吗？那至少也得是金丹期的妖兽才能拥有的资质，就算是半式神通，也不是区区筑基妖兽能领悟的。”

　　王持说话的同时，手却放到自己的储物囊里，向晚原投去羡慕的眼光，那可是空间系的法宝，储物囊小小的只有巴掌大小，里面却藏着堪比一个天然洞穴的空间，最便宜的空间储物囊都值上千灵石。

　　对他这种一年到头可支配财产不足五块灵石的人来说，那简直是一个天文数字。

　　“师兄，你掏剑做什么？”向晚原原本还以为王持是要拿什么门派信物，看到寒铁的剑锋，他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王持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前方。

　　道路上全是断成几节的土峦与碎石，土黄的石壁上洒满鲜血，前头的道路已经被封死，只留出一个小的缝隙，就算是叫人趴着都难以穿过去。

　　向晚原透过缝隙，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然后他猛地把头缩回去，并后退几步，想躲到王持的身后。

　　“咋了？你小女朋友？”王持问道。

　　蹭——

　　伴随几道清冽的剑鸣，土峦上出现数道健身，脚踢在重物上发出的沉闷声音之后，土峦应声炸开。

　　王持负着单臂，静静地看着前方。

　　“向师兄，你怎么和他在一起？”北山派的小姑娘右手提着铁剑缓缓从碎石堆中走出来。

　　“赵，赵，赵……”向晚原手忙脚乱，还想用手臂把自己的脸挡起来。

　　“赵凝月。”小姑娘帮助向晚原完成了记忆，“和向师兄的那几个人呢？”

　　“他们在路上已经死了。”向晚原再度后退，与王持都隔开了一些距离。

　　“向师兄？”王持回头看了他一眼，神情微妙。

　　“我小名姓向。”向晚原无比确信地说道。

　　“这不好，是扣分项。”王持只是平淡地说了一句。

　　“赵师妹，这是合欢派的王师兄，我正在协助他离开荒原。”介绍完向晚原才突然意识到似乎没有介绍的必要，因为二人已经无比严肃地对峙起来。

　　“你给我留下的印象很深，下九天有你那么玄妙的剑法的宗门很少，”王持当没有听见向晚原的话，对赵凝月说道，“真亏你能在那个发疯的妖兽身边活这么久。”

　　赵凝月没有回答，往前走了几步，将剑举到胸前，然后看向向晚原。

　　这是在询问向晚原站在哪一边，让向晚原很头疼。

　　“别，”王持突然开口，“我不想和你打，我只是来找我的小师妹。”

　　“我这个样子不好杀你，”王持抬起只剩一半的胳膊示意给赵凝月看，“但你杀我也不可能，我暂时不管你杀了我们合欢派的人这件事，也不管那个姓向还是姓许的家伙是不是存在杀人越货的嫌疑。”

　　王持一顿，双指一动，悬停的飞剑落下，“我现在只想离开这个鬼地方。”

　　“至于你，结束之后宗门长老自然会登门你的门派，你现在配合我，我可以保证，日后的清算只针对你，不会针对你的宗门。”

　　“决定权在你。”

　　赵凝月看看王持，又看了看向晚原，脸上阴晴不定，好似在进行困难地思索，她深吸了一口气，最后放下了手里的剑。

　　“很好，这是加分项。”王持满意地点点头。

　　向晚原贴心地贴上去给赵凝月身上的伤口敷上生血散。

　　“你是什么药王吗？”王持在一旁挖苦道。

　　“死去的师兄师妹的包裹都在我这里。”向晚原不好意思地说道。

　　“向师兄，你是在什么地方见到合欢派大师兄的？”赵凝月看着向晚原问道。

　　“啊？大师兄？什么大师兄？”

　　“重新介绍一遍吧，”王持在他们身后拍拍手，说道，“我叫王持，合欢派这一百年里年轻一代的大师兄，筑基修士。”

　　“你叫赵凝月是吧？”王持又看向向晚原，“你呢？我亦正亦邪的好兄弟？”

　　“我叫向晚原。”向晚原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门派。”王持又问。

　　“不说可以吗？”

　　王持微笑看着他。

　　“越河派，小门小派。”向晚原垂头丧气。

　　“越河派？能从上九天掉到下九天去的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派，向师弟谦虚了。”王持笑笑。

　　一番挖苦让向晚原更加垂头丧气。

　　三人往乱石堆里走，在一片废墟之下，找到了用神通将自己气息掩盖起来的合欢派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