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气四层对于许多修士来讲是个分水岭，也是部分修士第一次感受到“瓶颈”存在的时候，度过这个瓶颈，往后也许就是一片坦途，过不去，则是一生都卡在这里，到死都是个凝气三层。
能否度过，和众多因素有关，比如修士选择修炼的灵气属性，例如年龄，和外部助力也有很大关系，但最关键的地方就是灵根，灵根的优劣会直接决定灵脉中能蕴含的灵气量，而灵气足够的话，冲窍会容易许多。
第三天的引领工作，小玲显得格外的勤奋，一早就守在了风起客栈门口，吴换刚出门就被叫住，上来就是一连串的问题，当然，说的最多的还是为什么昨天不付钱就走，害得老板追她追了一路。
新月镇不算太大，三天也足够走完了，这第三天，两人一起去了卖法器以及卖草药的铺子，但也算学到了些东西，尤其是认识了一些草药，有些草药是吴换爹娘的密室中就有的，一天下来也算是受益匪浅。
“小玲姑娘，这几天多谢你的引领，我学会了不少的东西。”
“这个先不提，为什么又来这个茶棚？”
小玲撇着嘴，满脸的不情愿，当看到老板鄙夷的眼神后，这种不情愿几乎达到了顶点。
“哈哈哈哈……”
吴换本来酝酿半天告别的心情，被小玲的表情直接吹散，更是在看到老板的眼神后难以忍住，不禁笑出了声。
“放心，今天我买单！毕竟你也是本小姐第一个客户，一碗小小的茶水算什么！”小玲故作豪气地说道。
“你几天后是不是要去参加入门测试啊？”
吴换点了点头。
“之前跟你说过的，第二关实在坚持不了就放弃，他们不会不管的！”
“嗯，放心吧！”
“如果你成功了，可能一时半会出不来，你就找时间托人告诉我，如果你没成功，就来柳林巷找我，回头我给你找个差事做做，也挺好！”
“嗯，好啊！”
吴换没有告诉小玲自己背负的家仇，也没有说自己必须成功的决心，只是夕阳把两人的身影拉的老长，长到让人不敢抬头看，也不能侧耳去听。
“哒哒哒……”
好好的晴朗天气不知怎的忽然下起了雨，夕阳都还没来得及散场，雨点就急着落下来，雨幕混着夕阳，照的天地间金黄一片，雨点拍打着茶棚的雨布，时而顺着支撑雨布的竹竿流淌下来。
“小哥，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啊？”
小玲歪着头问道。
“我叫……”
“我叫黄石。”
“喔，难怪那天那个方玉叫你黄兄呢！”
“我姓邹，叫邹小玲！”
“我想了想，今天还是你请客吧！”
小玲忽然起身，转身跑进了雨里，跑了几步又停下，冲着吴换喊道。
“好，今天我请客！”
吴换也起身，大声回应道。
茶棚老板硬是按耐住冲出去的冲动，眼睁睁看着吴换把昨天和今天的茶钱递到他手上才罢休，望望两人离去的不同方向，抓了抓头，不知有什么不解。
大雨下了一夜，积水很快就被冰冻起来，路面上也结了厚厚的冰，但当地的居民早已司空见惯，很快就着手除冰事宜，九寒门也派了些杂役弟子来帮忙，甚至很多在此停留的散修也加入到除冰的行列，得益于众多修士的助力，除冰工作不到半日便已告终，新月镇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吴换对此一无所知，一整天他都沉浸在修炼中，不要说离开客栈，就连房门也未曾踏出半步。
“还有三天！”
吴换睁开了双眼，凝气四层对他来说好像是水中月镜中花一般，明明感觉到体内的灵气在增长，气旋也在不断的成型，可始终离凝气四层有一些距离。
“还有两天！”
又一次结束了打坐，再次睁眼已经是一天以后，不同于往常的修炼，虽说增长同样缓慢，但起码看到的变化是实打实的，而这次却让吴换有些急躁，就算是吞下一颗归灵丹，也是收效甚微，就算丹药还有一些，恐怕也经不起这么消耗。
“难道我的资质只能支撑我走到这里吗？”
吴换心中烦闷，起身推开窗，今夜的夜空不似前几日那般澄清，乌云遮盖月亮，月光只能从云缝里洒下些下来，没到地面就碎落一地。虽然进展缓慢，但吴换显然没准备放弃，只是休息了片刻，就再次吞下丹药，继续沉浸在修炼中。
对于修仙者来说，时光似乎流失的比凡人还要快的多，有些大能之士一次闭关少则数月，多则数百年，短短几天对于他们来说，和一瞬也没什么太大区别。九寒门每年招收弟子一般是秋天开始，然后一个月进行一次，这样虽然迁延数月，但好处在于不至于每次测试弟子太多，一来不好管理，二来人多也容易出现各种问题。
前往九寒门进行测试的弟子，需要在山脚下的杂役弟子所在之处更换统一的着装，既能让整个测试看起来隆重，也为了接下来的第二次测试扫清了一些作弊的可能，可谓一举两得。
今天对于想要加入九寒门的弟子来说可谓是一场盛会，弟子们换好统一的白色云纹道袍，在杂役弟子的引领下拾级而上，前往一处巨大的平台，吴换也赫然在其内。
数十丈宽的石阶笔直而上，站在最下方抬头看，只见得白色的石阶，往上的景色都被遮挡，什么也看不见。回头看，一块巨大的石碑巍然矗立，九寒门三个大字苍劲有力，更是用了朱砂填充，看起来一派肃杀之象。台阶行了有半个时辰，山势渐缓，到了尽头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眼前是一处巨大的方形平台，地面都是一种带有花纹的不知名白石的石砖，绵延数千丈，平台的尽头仍然是一个巨大的石坊，石坊后面则是更高的石阶，通向更上一层的记名弟子所在，而平台的西北东北角都站着九寒门弟子，男子无不是星眉剑目，仪表堂堂，女子则是样貌端庄，冰清玉洁，仿若不染一丝尘埃。
参与测试的人群到了广场就四散开来，有些彼此认识的则是扎堆一起议论纷纷，有些女修看见一旁的男弟子甚至尖叫起来，更是聚集在一起讨论哪一个更心仪。
吴换望着眼前的景象心中却有些焦急，这些天他本想凭借丹药一举冲到凝气四层，但源源不断的灵力仿佛泥牛入海，汇聚到丹田却不见修为进展，第四次的气旋从形成时就是一团柳絮的样子，本以为慢慢凝实会逐渐形成气旋，可就算在丹药的支持下也无济于事，柳絮还是柳絮，只是更加明显一些罢了。转过身，一阵寒风吹过，带起漫天雪花，就算是山脚，此刻也已经凌驾于新月镇之上，石阶如同白色的瀑布肆意而下，新月镇的全貌一览无余。
“这位兄台，是第一次测试吗？”
说话的是个束发戴冠的男子，年纪比吴换大个五六岁的样子，样貌倒是普通，只是身材有些胖，对比消瘦的吴换，恐怕能有两个他这么重。
“在下是第一次参加，不知阁下有何指教？”吴换转过身来。
“指教不敢，哦，在下韩帆，也参与过这测试数次了，多少有些经验，方才看见兄台神情紧张，这才出言打扰，唐突之处还请见谅！”
“在下黄石，多谢道友。”
“这第一关的测试结果自然无法改变，暂且不论，黄兄认为这第二关如何？”
“第二关于我而言可谓是凶险万分，在下首次尝试，不知道能否保得周全，兄台经验丰富，不知有何见解。”吴换摇摇头道。
“依在下看，这第二关最关键的一点在于一个放字！”
“韩兄，小女子记得，去年你也是这套说辞，害的庞兄差点陨落，如果真的有用，你为什么今年还会出现在这里？”韩帆刚想继续说，却被一个女声打断。
此女也是束发，长得一副好面皮，身材却平平无奇，举手投足之间不似女子，但另有一种英姿飒爽之感。
“阮道友，你这又是何必呢，去年庞兄之事与我何干，在下让其放下心中执念，他倒好，反其道而行，落得被迫放弃的下场，难道这也是在下的错吗？”韩帆愤愤道。
“这位道友，我听一些已经通过测试的朋友说起过，想要过此关，需要谨守本心，心外无物，守着灵台方寸清明即可！”阮姓女子冲着吴换说道。
“哦？既然阮道友如此有经验，为何今日也在此？”韩帆不屑道。
“那是因为……”
听着两人争吵，吴换心里暗自摇头，心说这些人果然没有一个靠谱的，说的头头是道，自己却年年重来。
“沈长老到！”
不知是哪位弟子传到，紧接着一阵破空声传来，平台上的众人都抬头望向高处，只见一位仙风道骨的白发老人划破云层御剑而来，其速度之快，好似肉眼都难以捕捉，瞬间便到了平台上空，缓缓落下，四周的一众九寒门弟子纷纷弯腰行礼，接受测试的人群中也传来阵阵惊呼。
“这回是号称测试最严格的沈长老！”阮姓女子轻呼。
“沈长老虽然严厉，但他主持的测试，从来没有出现过受试者死亡的情况，遇到他算咱们运气好！”韩帆低声说道。
“今日是我门在本年第三次招收弟子，此次测试由我主持，测试正式开始！”老者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话语虽然声音不大，但却能清晰的传达到广场的所有地方，众人也都安静下来，不再窃窃私语。
“今日受试者共计四百八十二人，请各位排成八列，将由本门弟子进行初步的灵根测试，吵闹者，滋事者，视为放弃，测试不合格者可即刻下山，请勿逗留！”
老者话语落地，人群便开始移动，其中不乏无视警告吵嚷叫喊之辈，当场就被测试弟子提出，宣布取消参赛资格，扭送下山。见到真正有人被取消资格后，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按照次序排列成八列，吴换和韩帆以及那阮姓女子三人自然在一起，两人一前一后把吴换夹在中间，一起排在第三列的末尾。
前方已经开始测试了，吴换略微侧身凝神看去，只见最前方测试的弟子手中都是拿着一把怪尺，此物长三尺，均是长条形，根据五行分隔为五块区域，每一块都对应相应的颜色，金对应黄色，木对应绿色，水对应蓝色，火对应红色，土对应黑色。
“全力施为，向五行尺注入灵力！”
接受测试的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约莫是凝气一层不到二层的修为，在测试弟子的引导下颤颤巍巍的把灵力灌注到五行尺上，其上对应的颜色渐渐亮起，分别是黑色和绿色。
引导测试的男子见状收起五行尺，右手虚按向女子灵台，左手掐诀，数息之后才收起。
“不合格！下一个！”
听闻此言，女子本就紧张的心再次承受打击，竟哭了出来，一边抹眼泪一边往下山的石阶走去。
一连几个都是如此，被宣告不合格后失望离场，直到第五个。
排在这列的第五位是个少年，长的白白净净，脸圆圆的，看上去有还有些未脱的稚气，看着年龄甚至还不如吴换，顶多有个十二三岁的样子。
“快注入灵力吧！”测试的男弟子有些不耐。在他看来，这只是一份无趣的工作而已，更何况今年的弟子质量实在不怎么样，这已经第五个了，居然连勉强过关的都没有。
“这少年看起来略显稚嫩，但敢于参与这测试，尤其是等会的第二场测试，就证明他绝非看上去这么简单。”
吴换几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前面，就在少年注入灵力三息后，五行尺忽然爆发出多彩之光，凝神看去，五行之色，居然只差金属性对应的黄色没有亮起，其他颜色全都闪烁起来，引得周围一片哗然。
“木水火土四属性灵根，合格！”测试弟子在亲手施术确认后，大声说道。
“竟然是难得一见的四属性灵根！”
“此子若是入门潜心修炼，将来必是九寒门天骄啊！”
“真羡慕他们有这么好的灵根啊，这都是爹娘生养，差别怎么这么大，啧啧啧！”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沈长老亲自走到这少年身旁，脸上表情也不再冷淡，看上去慈眉善目，微笑着开口问道。
“小子赵元豆，见过沈长老！”
“好，跟我过来吧！”
沈长老满脸喜色，少年在身后跟随，两人又回到广场的尽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韩道友，这四灵根当真如此罕见吗？”
吴换没有出声，而是直接与韩帆传音问道。
“怎么，道友还不知？这四灵根修士本就稀少，更何况这小子四灵根中带水灵根，对于九寒门来讲，这种人才可是少之又少啊，将来一定会被收为内门弟子，成为宗门重点培育的对象，前途不可限量！”
韩帆的语气中充满了浓浓的羡慕。
“单一金灵根，不合格！”
“火土双灵根，不合格！”
测试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吴换这边又是接连几个不合格，倒是左手边第二列又爆发出压低了声音的惊呼，出现一个水火木三灵根的女子，虽说没有被长老亲自接待，但也是被测试弟子记下姓名，自行站到一旁，接受着众人的羡慕。
“水火双灵根，合格！姓名！”
“我合格了！我合格了！哈哈哈哈我合格了！”
书生样貌的男子得知自己合格激动的跳了起来，全然已经忘记方才沈长老定下的规则。
“大声吵嚷，取消测试资格，成绩作废，不合格！”
前方的杂役弟子语气冰冷，仿佛不带一丝感情。
“我……”
书生样貌的男子悬着的心本已经放下，却因为自己吵嚷被取消资格，想要辩解却又无从辩解，憋的脸色发紫，竟一口气提不上来，背过气去。
一旁出来几个杂役弟子，将此人抬到一边，不知喂了什么药物，男子很快又苏醒过来，瘫坐在一边，低着头。
“黄兄，马上到我了，愚兄虽然资质不佳，但去年这关都是没问题的。”韩帆传音后，前一位也确认合格，站到一旁的队伍里，韩帆则是往前挪动几步，迎上前去。
随着五行尺对应的金属性和水属性亮起，在杂役弟子亲手测试之后，韩帆也被宣布过关，站到了一边的队伍里。
“下一个！”
“全力释为，灌注五行尺！”
面前的杂役弟子眼都没抬，不耐的说道。
将灵力施加在这五色法器之上，吴换感觉自身的灵力被吸扯，仿佛有人拿着绳子牵动一般，被五行尺吸收了一些，五行尺散发蓝绿两色光芒之后，杂役弟子虚空一按，一道神识从其掌中而出，在环绕了吴换周身后，又回归原位。
“水，木双属性灵根，合格！”
“姓名！”
“黄石。”
吴换说罢，前面的弟子拿出一枚玉简，将其名字记录，而后将其安排站在一旁的队伍里。
“黄兄资质不错啊！这水木双灵根算是我们这些普通弟子中比较好的灵根了，以水养木，以木固水，将来必定有所成就！”韩帆看着走来的吴换，打趣道。
“哪里哪里，韩兄说笑了，你我尚且不论，那位阮道友的灵根似乎比我二人都好很多啊。”
“水火土三灵根，测试通过！姓名！”
“阮清芳！”
此女轻哼一声，白了韩帆一眼，向合格的队伍走来。
“阮道友天资卓越，以后进了宗门，还望多多提携我二人才是啊！”韩帆的话里一股酸味，这话显然不是发自内心。
“那是自然，小女子若是进了宗门，定不会亏待韩道友你，过关的诀窍定会告知，希望韩道友来年再接再厉，争取早日通过！”阮清芳也是不甘示弱予以反击，韩帆听闻此话，更是没好气，转过脸去不再言语。
“恭喜阮道友！”吴换抱拳道。
阮清芳没有说话，微笑点头算是回应。
吴换这一列算是速度快的，阮清芳后面已经没有几人，另外几列相对较慢，尤其是负责第一列测试的杂役弟子显然有些生疏，第三列结束时才堪堪测到一半。
“难怪说九寒门筛选弟子极为严苛，从普通人中出现有灵根能修行的人本就不多，再去掉一些单灵根的和灵根中没有水灵根的修士，这广场之上的四百多人转眼也就剩下不到一半，这还只是第一次测试，第二关测试才是真正困难的，到时候不知道又要刷下去多少人……”
虽说过了第一关，但吴换的心里并未轻松，他始终关注着场上测试的结果，直到这四百多人完全测试完毕，也没有再出现另外一个四灵根的修士，至于那传说中的异灵根，更是闻所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