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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祁连派

虚妄平安 浪尽余沙 6396 2024-11-12 09:12

  宝祥十一年,议政堂。

  “陛下,张亚虎欺君罔上,意欲谋反,臣建议将他停职查办。”常书华跪地朗声道。

  “陛下,常御史胡言乱语,尽是虚言,臣一片昭心日月可鉴,何来谋反一说?”张亚虎出班奏言。

  “胡言乱语!张亚虎在宏州招兵买马,筹集亲兵,若放任不管,必定弑君谋位。”常书华又说。

  万江旭还未开口,一旁的太监已高声道:“放肆!当今天下百姓丰衣足食,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锦缎绸罗,怎么可能应征入伍!”

  “混账!朝堂之上岂容阉人放肆!商议国事,何来宦官插口之理!”常书华怒道,“百姓饥不果腹,何来山珍海味?何来锦缎绸罗?你当人人都和张亚龙你这狗贼一般!”

  “大胆!圣上面前,竟敢污言秽语,枉为文官!”由于张亚虎品阶比常书华高,此时他是转过身开口。

  常书华不愿跪在他面前,于是站了起来,正欲开口,张亚虎却掏出一把短剑,剑刃朝向他自己掷于地上,“大胆!持剑上殿,意欲何为?”

  常书华正欲辩解,万江旭却已被吓到,慌道:“来人,速速拿下此贼!”

  常书华猛然抬头:“陛下明鉴,分明是此贼诬陷!”

  “住口!朕难道连一把剑也认不出来?”万江旭喝道。

  “昏君哪!昏君!”

  “汝以朕为昏君,意欲弑君不成?”万江旭怒了“来人,立刻斩了!”

  宝祥十一年五月,常氏被抄家,常诗华等一系血亲经大理寺审后,依鲁法秋后问斩。

  宝祥十一年六月,宝祥帝万江旭纳张氏千金为妃。

  宝祥十一年七月,皇后薨逝,宝祥帝无视国丧,升张贵妃为后,大赦天下;常诗华等仗责六十,终身行乞,三世不得为官。

  §

  常诗华眼看天色将黑,便动身回草庙。由于路途比较远,赶回时已近酉时。

  一进门,常流然便站了起来:“爹,回来了。”

  后者点点头,接过烙饼:“省着些,留些钱过冬。”

  常流然没有吭声。

  他叹了一口气:“爹说的都是为了你,有些道理,你大了自然会懂。”

  说着,他径直坐下,道:“你二叔就是不听劝,做事不多想,盲目行事,落的身首异处的下场。”

  “抄了家,罢了官是小事,收了祖宅,抹了祖上的功勋才是大事!”常诗华苦口婆心,“祖宗在开国时随太祖征战,立下奇功,佑我们平安,不成想竟毁在我手中!所以你要争气,要一辈一辈的传下去,三世以后,再入朝为官,东山再起。”

  他看向常流然,后者已经睡下,他又望向窗外,许久才说:“罢了,如今张氏里应外合,眼看谋逆篡位,也不知是否能坚持到那时。”

  “呵,什么腹有诗书气自华,我们兄弟,当真辜负了父亲的期望。”

  常流然翻了个身,也不知听没听见。

  §

  常流然来到河边,所幸入冬不久,河流也急,并未结冰。

  搓了搓手,便提了木桶往回走,却见一年轻女子抱着一盆衣服走来,他略有些惊疑,不明白为什么不舀水回去烧开洗,不由地驻足观看。

  那女子刚放下盆,一个大汉不知何时冲了出来,一把从后面抱住了女子:“莺妹儿,哥滴硬不,都似你惹滴火。”

  他一边说着乡话,又一边在女子胸前揉捏着。

  常流然听不懂大汉的话,只当是什么民间学问,便小跑过去问:“叔,你说了什么?”

  大汉见还有一个小孩,一脚踢开,骂了一声,转而撕扯起女子的衣服。

  常流然是个从小的贵公子,哪里受过这气,更兼平时也是个淘气的,于是拿起一块石头扔向大汉的后颈。

  后者只觉疼痛,回头看去,见常流然又捡了石头朝面门砸来。

  他猛的闭眼,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一时气血上涌,松了女子,一把拽住了常流然,猛踢几脚,怕女子回村告状,又怕常流然告诉了别人,心一横,索性将常流然扔到了河里,转身去追那女子。

  常流然在水中扑腾着,虽入冬不久,但河水依然冰冷,没几下便无法动弹,更兼水流急,倾刻间便被冲出数十丈。

  陡然间,他被捞了上来,而后一股暖流蔓延全身,常流然睁开眼,只见一男一女,寒冬腊月,却身着青衫长裙:“周师妹,据前日的消息,那帮妖人入了兖州,算算时日,也差不多到了此县,这孩子被扔进河中,想来便是那妖人所为。”

  常流然暗自点头,这么说来,那个大汉便是所谓魔教妖人。

  不待常流然细想,陈飞山便抱着他,与周飞雪一同沿河追去。

  二人行路极快,眨眼间便来到村中,却是惨叫连连。

  他们相视一眼,猛的冲入村中。

  行至一处牛棚,有一人在砍这之前那大汉的四肢。

  “妖人休得放肆!”男子大喝一声,一掌拍向那人。他将大汉扔向陈飞山,转身就跑。

  周飞雪接下了大汉,连忙追了上去。

  陈飞山看了常流然一眼,想追上去又放心不下。

  “大哥,放我下来吧。”常流然看出了他的为难与不便,于是说道。

  陈飞山点了点头,放下了常流然,也追了上去。

  常流然朝着草庙奔去,想询问父亲关于那魔教妖人的事。

  片刻,他便回到了草庙,可推开门,却被眼前的惨状吓得摔倒在地上。

  常诗华被利器从胸部斩到了腰腹,看起来是失血致死。

  §

  陈飞山赶到时,常流然正呆滞地抱着膝盖缩在墙角。

  他走到了常流然身边,看向常诗华“这一刀是从右胸砍的,并未立刻毙命,他身边那些符号应该是写了什么字,去看看?”

  常流然拽着他的衣角,缓缓来到常诗华的尸体旁,看起了那几个字,写的是“读书宝文铺”。

  “宝文铺?”他轻声念叨。

  “宝文铺我知道,我追那妖人时见过,是一个卖文墨用品的店铺,要去一趟吗?”陈飞山说。

  “嗯。”常流然又指向常诗华的右胸,“能帮我取一下么?”

  陈飞山将手探进常诗华的怀中,摸出一把竹扇,上面是“腹有诗书气自华”七个字,这是常氏祖先留下的规矩,亲生的兄弟姊妹,需以同一首诗来命名,男子行冠礼之后会有一把题此诗的折扇。

  陈飞山将折扇递给常流然,他接过后,看着折扇哭了。

  §

  常流然对坟磕过头,又抹了眼泪,便道:“带我去宝文铺,好不好?”

  “嗯。”陈飞山点头,牵着他向宝文铺走去。

  赶到时,常流然只说:“你认识我爹么?”

  “什么名字?”

  “常诗华。”

  宝文铺老板点头:“哦,常先生的儿子。”说着,他从柜子里取出一把折扇,“给你。”

  打开折扇,上面题着《山中问答》。这是唐朝的一位大诗人,李白所作。

  “你爹已付了钱,可以走了。”老板看着一副字说道。

  出了店铺,陈飞山蹲下来,说:“你有什么打算?”

  后者摇头,陈飞山边说:“我看你资质奇佳,不如,来我门派修行如何?”常流然看向他:“我也能修炼?”

  “嗯,我很擅长相骨,能看出你特别适合修炼。”陈飞山连忙点头。常流然犹豫了下,还是答应了。

  “你还有什么需要带的东西吗?”陈飞山问。

  “没有了。”常流然摇头。

  陈飞山抱起他:“那我们现在就走。”

  祁连派因坐落于祁连山而得名,距离兖州极远,二人却只行了十来日,便到了祁连山。

  进入了大殿,陈飞山便高声道:“弟子陈飞山,完成此次历练,特来向众位真人复命。”

  “飞山,你可是比你师妹晚了两天,她说你寻到了一个好苗子,可是这个孩子?”高台上有两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分别坐在两把椅子上。

  “回禀玉衡长老,正是他。”陈飞山恭敬道。

  二位长老对视一眼,其中一位掐传音法印,低声说着什么。

  片刻后,又有三位长老赶到,分别坐在刻有巨门,文曲,破军的椅子上。

  “这孩子,就是飞山说的天才?”开阳长老问道。

  文曲长老点头:“是啊,他的资质可以与撼天相媲美。”

  “说起来,玉衡师妹,你去年收入门下的徒弟,天赋想来比起撼天,也是毫不逊色,怎么现在也不让我们见一见。”天璇长老笑道。

  “天璇师兄真是说笑了,我那徒弟,只是个不成器的,哪能和掌门师兄的亲传弟子相提并论。”玉衡长老冷淡的说。

  “我观此子身有一缕浩然气伴身,众位师兄弟不如让与我,这样,才算没有浪费他的天资,如何?”天权长老开口。

  一直沉默的摇光长老点头:“确实,这浩然气是他先天就有,若不成为文曲传人,简直可惜了。”

  “我看不然,此子虽有先天的浩然气,但根骨却也是极佳,理应成为我武曲传人,怎能成为文曲传人。”开阳长老反对道。

  “唉,开阳师弟此言差矣,如今我派修行皆是到了瓶颈,能从古籍中参悟的修行法门越来越少了,应当多培育文曲传人,如不然,我派必将没落。”天璇长老劝道。

  开阳长老立马反对:“我辈修士,当以铲妖除魔,让这芸芸众生免受祸端为己任,如今魔教日益猖獗,自是该培育强大的修士,守护这天下苍生,怎可为了修行路的延续而弃苍生于不顾!”

  “怎就是弃苍生于不顾?若不拓宽修行,修士便只会墨守成规,在外对敌......”天权长老辩解时,却被玉衡长老打断:“以我之见,他就同时拜入文曲和武曲两派,此事在我祁连派第二代时便已有先例。众位师兄弟觉得如何?”

  天璇长老立刻反对:“怎能如此?当时是我派人才稀缺,为保传承不断,不得不如此行事,而现在祁连派上下一心,很是昌盛,已然今时不同往日,又怎能一概而论?”

  “天璇师兄所言甚是,若七脉传人减至六人,岂不被其他门派耻笑?”开阳长老也反对了起来。

  摇光长老挥了挥手:“行了行了,待我禀告了掌门师兄再做打算。”说着,他便开始掐传音法印,以真气凝聚成形,贴于额头。少倾,他便睁眼道:“就依玉衡师妹所言。”

  “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告退了,再会。”天璇长老率先腾云而去。

  “如山,你此次寻得一位天纵之才,乃大功一件,你随我来,挑一件趁手的法器。”摇光长老对陈飞山说道。

  “弟子领命。”陈飞山面色一喜,连忙跟上。

  此时,天权长老也走了过来:“孩子,你叫什么?”

  “常流然。”后者不紧不慢的回答。

  “流然?”一旁的开阳长老也下了高台,问道。

  常流然点头:“桃花流水窅然去。”

  “切,百无一用是书生。”开阳长老说道。

  “你放屁!若无我文曲一脉,你们哪来的修行法门?”天权长老怒道。

  开阳长老不以为意,转身走开,还不忘说道:“记得在单日的时候来我武曲一脉,我授你武道。”

  天权长老牵起常流然,带他到了文曲峰。

  带他到了一处偏僻的院落,盘腿坐下,示意他跟着做。

  “我先给你讲这历史,想必你也了解不少,我便挑重要的说了。”天权长老正襟危坐,不紧不慢地说。

  “相传五千年前,一位大神,唤作盘古,持开天斧,凭一己之力开天辟地,清而轻者上浮,化为天;浊而重者下沉,化为地;盘古大神恐天地重新闭合,便脚踏地,头顶天,过了一万八千年,天地被撑开九万里,稳定下来。”

  “在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天地之间相通。而且,天地初开的一段时间,出现了许多的神灵,就比如女娲等,据五朝(这里指唐宋元明清五个朝代)的史书记载,那一段时期称之为人神共治时期。这是一个非常混乱的时期,共工怒触不周山,女娲补天就能体现出当时的混乱不堪。”

  “山海经中有说到这样一段话:华山青水之,有山名曰肇山。有人名曰柏高,柏上下于此,至于天。据传人神共治时期,天地之间,先天一炁极为充足,柏高是第一个发现并运用的人,并运用此气成为了第一位修士,有飞天遁地之能。”

  “只是后来,世人们逐渐发现了柏高身上的秘密,开始广泛修炼,就连草木竹石也可修炼。”

  “他们将修炼到了能够与神灵比肩的生灵成为仙。”

  “但神灵开始惧怕,因为仙的实力与他们不相上下。”

  “之后,五帝之一的颛顼进行了绝地天通,从此神灵掌管着天界,而既然人族身为万灵之长,便统治着大陆。可先天一炁也变的稀少,修行也变得异常艰难。”

  “关于修炼的其他事,开阳会告诉你。”

  “接下来,讲一讲道家的事,自从黄巢起义以后,世代皇帝皆对道家开始大肆打压,清灭亡以后,张氏对道教的打压尤为突出,道教从此一蹶不振,而当时皇后信佛,使得佛门幸免于难。”

  “祁连派是齐朝末期时,由我派第一代祖师创立,可惜愿意入门者甚少,而且很多的修行法门也失传了,从第二代开始,便只能从古籍中寻找修行之法。而我文曲一脉,便肩负译解古籍的重任。”

  “当然,事实上并没有多少古籍留存,可仍然有很大的价值。”

  “我们有的时候也需通过其余相关的书来了解道家过去,就比如射阳山人吴承恩的《西游记》。”

  “好了,现在开始说正事。《西游记》提到入道教者,都有一个道号,分广,大,智,慧,真,如,性,海,颖,悟,圆,觉十二辈,你是我派第六代传人,是如字辈。”

  “你那位陈师兄,道号就是如山。你就叫如墨。”

  “入魔?”常流然心中默念。

  翌日,武曲峰。

  “我今日先教你我祁连派所创的天地吐纳法,可助人吐纳先天一炁,待你将此法门修炼至小成时,我再教你古时修行的回光之法,”开阳长老开始打坐。,常流然也有样学样。

  §

  “如水师妹,最近鲜有相见,可是修炼遇到了问题?”一身白色长袍的男子走了进来,容貌也算俊朗,此时面上含笑,手中折扇轻摇,看起来倒是风度翩翩。

  许如水生于贫农,故有姓无名,众师兄皆称其如水师妹。

  她身着海蓝长裙,脚踝处系着保平安的链子,是常流然送的见面礼。祁连山上自古终年积雪,气温极低,需时刻运转心法才能御寒,不仅时刻督促弟子修炼,还能降低走火入魔的几率。而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众人不惧寒冷,祁连派又不拘泥于世俗的观念,所以祁连派女弟子大多身穿长裙。

  “幸得师兄指点,修行暂且无碍,只是最近师尊颇为严格,难以得空玩耍。”许如水笑着回应道。

  常流然笑道:“那就好,我只当上次玩笑惹恼了师妹,躲着不肯见我。”

  其余弟子皆是冷眼看着二人,毕竟许如水比常流然晚入门一年,二人却亲密无间,时有暧昧,众皆不忿,可又无奈他是两脉传人,不敢表现出来。

  “人齐了吗?”身后传来了开阳长老的声音。

  众人回头,开阳长老正负手走来。

  “禀师尊,人已到齐。”何如风上前说道。

  开阳长老点头:“你们都是我开阳峰入门已满三年的弟子,应当自行下山历练一番,但你们要记住,此次历练以感触红尘俗世为第一要务,其次才是斩妖除魔,匡扶正道;但要切记勿贪恋红尘。只说这么多,都准备一下,三人结伴,今天就走。”

  言讫,他便转身离去,不再多说。

  “弟子领命,恭送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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