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师兄,方我门下弟子历练归来,言人间有魔道之人在贺州一带流窜,似是寻什么东西!”
“昨日蜀山来信,近来那被封印的东西活动频繁,冲撞封印之力日渐变强,恐有挣脱束缚的可能,邀我一齐前往联合加持封印,百年之期已近,恐与此有关。”苍髯白发的掌门转身回到座上,掷手一挥,“元明师弟,你且遣你门下弟子前往贺州探明情况,我与元艮师弟去蜀山,元阳师弟主持派中诸事。”
“师兄,蜀山司溟湖底凶险万分,不如我与元艮前往。”元巽急忙上前道。
“不可,如今局势不明,你抓紧时间把剑炼好。”
元巽正想争取时,外面秦晋和独漉殿外焦急禀道,“师父,烦您看一下这孩子。”
秦晋乃掌门元乾的唯一入门弟子,为人处事向来稳重,众人自是知晓的,见此情形,几人望向门外略显惊讶。
“斫魔石!”元乾不敢相信。
“什么?”元巽听到斫魔石,异常惊喜。
大家亦是不敢相信,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见到这东西。
十二三岁少年在秦晋背上颤抖得厉害,已不见血色的嘴唇还在颤动,身上随蒸腾热气泛着浅黑光,元乾掌门大步走下来,待他把少年放下,只手在少年身上一挥,黑光随即退散,热气也逐渐变少。
“秦晋,这怎么一回事!”掌门元乾问道。
“独师弟我们路过西宁青峰镇,蜀山玉顺、玉至师兄等人在与魔教妖人斡旋,魔教妖人不敌正掳着这孩子仓促撤去,刚好撞上我和师弟。”秦晋瞧见众人都围过来,神情各异,像自己做错事了一样。
“他们不知何缘故还要前往且兰城,这才把孩子交给我们,并要我们带回昆仑的。”独漉急忙解围道。
“你们可知道这斫魔石的作用?”元明指着孩子问二人。
秦晋和独漉面面相觑,在这昆仑山三十多年,未曾从哪个前辈口中听到过斫魔石,二人一愣。
“诶!管它的,在这昆仑山,怕什么。”元巽如获至宝,招手急忙想向殿外走去“秦师侄,你把它抱到我那里去!”
“师弟,你别打这孩子的主意,这斫魔石乃世间罕有之物,竟用在这少年子身上,这其中的缘故我们都还没弄清楚。”元明说道。
“这你们都不用管,这小魔物,还能在这昆仑山翻了天不成。”
“这斫魔石已经和这孩子融为一体,师弟切莫动念。”掌门说完,命道,“独漉,你把这孩子带去你们济云山暂为调养,秦晋,你带几个师弟再去一趟青峰镇,探明情况。”
“师叔,不如将这孩子送到我们绮梦山吧!门下女弟子照顾起来更细致些。”姚天岚自接管绮梦山以来,自因小一个辈分,殿前话亦不多,如今见这孩子,竟生出了怜悯之心。
“陌上师弟不日便归山,他终年云游在外见多识广,且放济云山,你们协助即可。”
济云山几度差点绝传,若不是十几年前掌门元乾逼花陌上收了独漉,恐怕济云山还只是他一人。在天清派众人眼里,济云山一脉自李自由而下都是一贯的散漫随性,浪荡不羁,独漉刚好和他们的性格相反,独漉感觉自己像做错了事情,此时此刻也想把孩子带回去,免得给大家带去更多麻烦而心中有愧,姚天岚看独漉眼神坚定,这便应声又退到原来位置上。
“诶呀!可惜。”元巽十分不甘心,这可是他师父寻了百余年都未曾见到踪影的东西,今日就到眼前,却还拿不得。
“好了!大家都退去吧。”
独漉脑子里全都是如何安置这孩子,可殊不知他刚踏进山门的那一刻起,屋脊上的花陌上便已经感知到他。
“回来了?”花陌上高抬二郎腿,枕着左手,抬起葫芦喝了一口酒。
“师父?”独漉又一年多没见到花陌上了,面上的高兴情不自禁地融露出来,“师父,你回来了!”
这十几年间花陌上并没有教授独漉多少东西,反倒还是掌门元乾教授的比较多,但独漉还是特别尊重爱护花陌上,花陌上翻身一跃而下来到独漉跟前,瞧了瞧背上的孩子,问道,“这是什么回事?”
“师父,我...”
“你掌门师伯?”
“是的,师父!”
“先安置一下吧,醒了和我说!”
独漉转身往里走去,花陌上喝一口酒坐在石凳上看独漉背上的孩子,仿佛一切都了然于胸。
“师父,前些日子,掌门师伯命我和秦师兄到即墨一带查找少年丢失的事情,不曾想路过西宁青峰镇碰到蜀山弟子,他们似乎在查什么,还急着去且兰,这,这才秦师兄我们把这少年带回山了。”
“魔教活动愈发频繁,这半年来,他们就是在寻找这孩子。”
“师父,那我们把这孩子带回天清会不会引来祸事呢?”
花陌上没有回答,从旁边扔一把剑给对面站着的独漉,独漉接过剑,上手便能感知到是一把仙器。
“看能不能拔出来!”
“师父这是给我的吗?”
“要他认你才是你的,仙家法器会认主,上等名剑更不例外。”花陌上说完,又一跃回到刚才的屋脊上继续躺着。
花陌上虽未曾教授些什么,可对这徒弟倒也上心,虽然他不太喜欢独漉死气沉沉、规规矩矩的样子,可想想能把济云山延续下去,不在自己手中断了传承,再把济云山拱手相让给那几个垂涎已久的师兄,心理是欢喜的。
乍一看,外面倒也普通,独漉左手提起剑,右手二指猛一注入灵力,剑只离鞘三分,不一会儿又回到了鞘里。整一把剑绽放出微芒,可却不离鞘,他又试了几下,可还是一样。独漉越试越能感觉到剑的品质,反而愈发喜爱,此时此刻也开始有些焦急起来。
“先拿着吧!过些时日再试。”
“我,我再试试。”
今天非得把你拔出来不可,独漉心有不甘,暗自使劲。
独漉在下面试了约莫一个时辰,少年已经醒来,脑海里还有一些昨晚朦朦胧胧记忆,可却什么也想不起来,这是哪里?少年满是好奇和不安,听辨独漉这边微弱声音,正穿过满被高大乔木覆盖的廊桥往独漉这边走来。
少年眼见独漉一席白衣,一身正气,总是见到了人,心里倒是心安些许,“哥哥,我,我这是在哪里?”
“诶呀!你小子醒了。”独漉收住剑转身来到少年跟前,瞧他伤势倒像没事人一样也是十分高兴。
“师父,你看。”
少年顺独漉眼神瞅见了屋脊上的花陌上,手拿酒葫芦放在胸前,少年不禁大喊道,“酒剑仙!你是酒剑仙?”
酒剑仙?什么酒剑仙,我师父是酒剑仙!独漉看花陌上并没有下来的意思,还以为他睡着了。
少年激动不已,“我娘说,酒剑仙手里拿着一个酒葫芦。”
“那拿酒葫芦的可不一定是你娘嘴里的酒剑仙啊?”独漉也将信将疑起来,因多次下山历练,也常听到民间流传许多关于酒剑仙的故事。
没等独漉说完,少年跑到屋檐下跪着大喊道,“酒剑仙前辈,求您了,求您收我为徒吧!”
你小子倒是不客气,一来就拜师,独漉被这自来熟的小子怔住了。
花陌上飞下来坐院里石凳上,喃喃道:“孽缘,真是孽缘。”
少年眼神里满是恳切地期盼,转身跪着用膝盖蹭到花陌上跟前,“师父在上,请受小徒一拜!”
“师父,他...”
“算了吧!既然缘分能把你带到这里,收你也无妨。”花陌上把酒葫芦放石桌上,心中隐有所想。“不过,我有言在先,如若做不到,你我师徒缘尽之日起,不可在人前言明我是你师父。”
“是,师父,您尽管吩咐,我一定会做到的。”少年自信满满,心心念念的酒剑仙是我师父,那还不了得了。
“天清派自始祖创派八百年以来,始终以护佑天下苍生为己任,秉承护佑天下苍生是一,二则要坚守心中道义,三则是勤苦修炼,不可动饶邪念。如若有一天你入了魔,不止是我,整个天清都将将你除掉。”
“是,师父,徒儿全部都记住了!”少年又嗑了一个头。
“好了,起来吧!”
独漉在一旁仍旧是云里雾里,想以前师父收我为徒的时候,也没这么多交代的呀,莫是师弟身上的斫魔石!不过原以为这少年是魔啊妖啊之类的,才会有这斫魔石,现在花陌上收了他,自是排除他是魔是妖的可能。
“师兄!”
一声师兄,把独漉也高兴坏了,“师弟!”
“好了,你带你师弟四处转转,在你院里给他清一个房间出来。”
“是,师父!”
这一顿拜师的事情凑到一起,他也忘记回家,整个济云山有无数的巨树,因这百年来,济云山人丁凋落,一脉单传,反倒这树越发茂密起来,如今这几十间散落在济云山的院舍尽被这些高大的树给覆盖了。若不是天清山灵气汇聚,走在这间还会有一些阴森的感觉。
“师弟,你俗家名是什么?”
少年挠了挠头方才知道这俗名的意思,回道,“凤延灵!”
“师弟,我们济云山这一脉百年来都是一脉单传,几次险些断了传承,这下好了,师父有我们两个徒弟了,济云山肯定会在我们这一辈发扬起来的。”
“那是!我也要像师父酒剑仙一样,扶危济困,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凤延灵根本不怎么注意脚下,话音刚落,突然在路上惊跳起,像是被身旁什么东西触到了一下,回身周遭却什么也没有。
“怎么了?师弟。”
“没!没什么,绊了一下。”
没成想,适才往前走出几步,又被什么东西触到了两下,他也没敢吭声,慌忙跑到独漉前面,弄得独漉也不知道他在干嘛。
“师弟怎么?”
“没,没什么。”
从昨夜到现在未曾进食的凤延灵肚里咕噜咕噜地叫唤起来,旁边独漉听到,还以为是他饿了不好意思说,会心一笑,这便也不再问了。
“上来,师兄带你去吃好吃的。”
独漉说完,背上转瞬飞到脚下,凤延灵看得羡慕不已,愣了一下,急忙站到后面紧紧抱住独漉。
空中济云山一眼望不到尽头,远处一座座大大小小浮山让凤延灵惊叹不已,山岚之下,几只白鹤穿云而出,在霞光里格外震撼。
“师兄,快看!”
凤延灵撒开右手指向身下,没站稳差点跌落,独漉暗自一惊,顷刻间倒也缓了过来,暗自笑了笑。原来斜下面一人骑仙鹤掠过,凤延灵小时候听别人说过骑鹤仙人,可未曾见过这景象,竟高兴得像个小孩。
不时,二人来到济云山深处,没走一会儿,独漉指了指头上,“你看!”
凤延灵抬头望见如屋盖一样的大树上结满了黄扑扑果子,“这是什么,能吃吗?我从来没见过这东西。”
“当然可以,很多年没到这里,师兄差点也迷路了。”
独漉说完挥剑一挑,以迅雷之势来回几次,五六颗比脑袋还大的果子堆到凤延灵跟前。
“这么大?”眼瞧没这么大个呀,没想到这比我头都大,我定要带一个回家给娘也瞧瞧,凤延灵围着果子转了几圈。
独漉果堆前掰开一颗,果子像吸取了许多灵气一般,果色香艳无比,凤延灵接过独漉手中的一半果子,用手指蘸着试了两下,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心想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呢。
“师兄,你怎么不吃?”凤延灵嘴里塞满了果肉。
“师兄辟谷!你吃吧。”
“你尝尝,特别特别好吃,太好吃了。”
独漉用手指轻轻蘸一点,在唇边点了一下,看凤延灵的吃像,不觉又浅笑了一下。
“掌门师伯会给新来弟子派发粮食,待会儿,我去给你领些来。”
“师兄,那我以后是不是也不能吃东西了。”
“嗯”独漉看着凤延灵,想起自己当年上山时的场景,竟有些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