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夜晚,天地仿佛失去了平衡。狂风夹杂着暴雨,无情地拍打着初云洲的一角。天际时而被闪电撕裂,雷声轰鸣,仿佛在预示着一场灾难的到来。林醒紧紧抓着父亲的手,眼中满是恐惧和无助。倾盆大雨模糊了他的视线,只听到父母的声音在风雨中呼喊。
“快跑!醒儿,跟紧我!”父亲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别怕,孩子,妈妈在这儿。”母亲一边说,一边紧紧护住他。
然而,狂暴的洪水迅速淹没了他们的家园。那一晚,林醒永远失去了父母的身影,只剩下父母单薄的身被洪流卷走的记忆。
自那以后,爷爷带着刚刚失去父母的孩子踏上了重新寻找落脚之所的道路。经过几天的跋涉,他们来到了青木镇,这个距离被山洪摧毁的小村庄约莫八九十里的地方。因为青木镇地处较高,镇上的居民侥幸躲过了山洪。镇民们知道爷孙俩刚刚经历了丧亲之痛,民风淳朴的他们便热心地给爷孙俩安排了住所。
在得知林爷爷懂得教书认字后,镇民们更是喜不胜收。要知道,在如此穷乡僻壤、修为落后的地方,能有一位教书先生可是十分难得的事。镇上的家家户户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学些本事,早日走出这片贫瘠之地。因此,爷孙俩便在青木镇安定了下来。
林爷爷在镇民的推举下,开始给镇上的孩子教书识字。在闲暇之时,他常在傍晚时分,家家户户酒足饭饱后,在镇口的大榕树下给大家讲述《大荒录》里的能人异士如何修仙正道,讲那些大修士抬手摘星、覆手翻山的传奇故事。
某天,大榕树下,林老头正给大家讲故事,调皮的孩子们嚼着黄瓜,口齿不清地问:“林爷爷,你说修为到了一定的境界就能力大无穷,那为什么牛叔今天刚被他家的老黄牛顶飞了?”
孩子一边说,一边用啃了一半的胡萝卜指向一位中年壮硕的男子。男子本不姓牛,只因以卖牛为生,孩子们便给他取了个“牛叔”的称呼。孩子说的正是今早集市上发生的闹剧,牛叔栓牛绳时叼着烟杆,无意间戳到了老黄牛的鼻子。吃痛之下的老黄牛追着牛叔从集市口一路追到镇尾,直到把牛叔力竭之后被黄牛追上顶了个七荤八素。孩子的话一出,周围的人都不禁哈哈大笑。
此时有人打趣道:“老牛,你不是号称青木镇第一高手么,怎么被头黄牛收拾了?哈哈哈哈,我看这青木镇第一高手是你那头黄牛也说不准。”
牛叔听了,眉毛一横,大声反驳道:“笑什么,笑什么,我可是玄气五星,五星!谁,还有谁,站出来!!”他叼在嘴上的烟杆随着语气的起伏,得意地抖了几下,火星甚至快烧到眉毛。
闻言,刚刚的哄堂大笑瞬间沉寂了下来。虽然青木镇人口不少,但能修行的人寥寥无几,多数人不过是凡人,无法踏上修行之路。这个世界并不是人人都能修行,只有一定灵根的人才能踏上修行之路。《大荒录》曾记载,不凝玄丹,不踏长生。修玄气只是入门,能修玄气的人也不过比普通人多了一些蛮力,在力量、速度、身体素质上略胜一筹。每个等级都以星级衡量,从一星到十星,决定实力的强弱。
“谁知道这牛发什么疯,不就被烫了一下,至于么?它也不看看谁是他的衣食父母。”牛叔说到此处话锋一转,神秘兮兮地卖了个关子,没有了下文。
“怎样,快说快说,你倒是说呀!”手握胡萝卜的小孩急得要死,手里的胡萝卜差点要怼到牛叔脸上。
牛叔微微一笑,黝黑的脸犹如一朵迎风招展的向日葵,一嘴黄牙咧开:“跑了那么几里,你牛叔的烟杆都没掉,一直稳稳地塞在我嘴里呢。”这话一出,围观的人群又爆发出一阵笑声,镇民们在这个宁静的小镇中,时不时能听到这样的趣事,也算是生活中的一种调剂。而此时,一个不起眼的的角落林醒站在人群中,看着大家脸上的笑容,心中却有一丝落寞。
老林头似乎察觉到了亲孙子的情绪,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温和的笑道“时候不早了,该回家休息了醒儿,明早还有早课要上。”爷爷自从成为一名教书先生后,住在小镇后山的一间茅草屋里。屋前有一片小小的菜园,屋后则是一片竹林。每天清晨,林醒都会随着村里同岁的孩子在爷爷的教导下在晨雾中读书识字。
“爷爷,这个字怎么念?”林醒指着书本上的一个生字,抬头问道。
“这个字念‘玄’,代表着神秘和深奥。”爷爷和蔼地回答,手指轻轻抚摸着那发黄的书页。
在爷爷的悉心教导下,林醒逐渐展现出不同于同龄孩子的悟性与思维,当同龄孩子还在为了几个果子,几根鸡腿打来闹去抢天哭地时他却在翻阅爷爷书架上的那本《大荒录》。这本书在初云洲极为著名,记录了无数英雄豪杰的传奇故事,描绘了修仙世界宏大与辉煌。每当夜深人静,林醒总会捧着《大荒录》,在微弱的烛光下沉浸其中。
“爷爷,这些故事真的存在过吗?”林醒目不转睛地看着书中的插图,问道。
“存在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的精神,追求长生,逆天改命,即使生死道消,赤手空拳也要打破天道,这是一种不屈的信念。”爷爷微笑着回答,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那书中所写的上古圣贤大能缩万里大地与几步之间,挥手可摘星搬月,圣皇仙帝焚山煮海,强者之间交手打碎无数山川河脉,帝皇交手甚至打穿天穹星宇,这些是不是都是真的。”稚嫩的声音响起,一个一个问题自嘴巴里面蹦出来。
“这……”爷爷顿了顿,随即苦笑道:“这些爷爷都不知,爷爷只知道法自然,道无止境,修行长生一事古往今来无数人前仆后继的走上这条路,或许有一日你也会踏上这一条路,走上一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道,也可达到你口中所说的修为盖世……”
话还没有说完,稚嫩的童音再次响起,“爷爷,我不想听你讲这么多大道理,我只想知道,如果真的到了那天,我能不能用一身通天修为,打穿时间长河,追溯源流,回到过去。我真的什么都不要,我只想回到爹和娘还在的时候,我什么都不要,我不要长生,不要与天齐寿,不要冠绝古今,我只想回到那个时候,带爹娘早点离开那个地方,我真的不想眼睁睁看着那些事发生……”
林醒的声音渐渐哽咽,由哽咽到抽泣,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流下。他紧紧握着拳头,那种无力感和眼睁睁看着亲人逝去的的痛苦让他心如刀绞。爷爷看着孙子的模样,心中也是一阵酸楚,他轻轻抱住林醒,柔声安慰道:“孩子,爷爷明白你的心情。但我们要坚强,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我们都要勇敢地面对未来。你要相信,未来一定会更好。”
林醒靠在爷爷的怀里,泪水浸湿了爷爷的衣襟。他知道,自己的愿望或许很难实现,自己体内有没有灵根还暂时不知,但是看着满天星斗,他还是决定义无反顾踏上这一条路,不为长生,不为扬名,只为有朝一日以己身修为划破光阴长河再回当年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林醒在爷爷的熏陶下,见证了许多生老病死的故事。村中的老人离世,婴儿出生,病痛与康复,春去秋来,一幕幕世事被他看在眼里。他更加不愿被命运束缚,不愿成为天命的奴隶,更不愿接受因果循环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