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谭，过来聊几句。”

　　九龙冰室餐厅的二楼，谭杰和几个手下正要坐下点餐，突然角落里官仔森起身朝谭杰摆了摆手。

　　“你们先吃，我同官sir聊几句。”

　　谭杰起身朝官仔森走去，明仔智叔等人见怪不怪，自顾自的开始招呼餐厅的伙计点餐。

　　“阿森，你升职这么久，打算什么时候出来喝酒庆祝下啊。”

　　谭杰在官仔森对面坐下，笑着说道：“我们那一届的师兄弟，现在还在做差人的，爬的最高的就是你和我了。大家好歹师兄弟一场，改天把他们喊出来聚聚。”

　　“庆祝是要庆祝，不过不是为了升职，是我女儿，她做完手术从美帝返来了，医生说她的手术做的很成功，再卧床恢复两个月，就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我现在天天回家给她煲粥，升职什么的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官仔森端起茶壶帮谭杰倒了一杯：“等忙完这一段，带嫂子去我家里坐坐吧，让我老婆烧潮州菜给你们吃。”

　　“那可真是要对你讲声恭喜了。”

　　谭杰正色道：“我家里还有一饼陈年普洱，改天带给你尝尝。”

　　“不说这些了，今次一哥干嘛发那么大的火？”

　　官仔森挑眉说道：“所有差馆的反黑重案全部出动，搞出这么大的阵仗不算，还要同海关联合执法，是有什么重犯潜入香港了还是汇丰银行被抢了？你在湾仔差馆，消息灵通，露点风出来我好早做打算。”

　　“不是啊，那个新来的工商业管理处的副处长，鬼佬马修埃文斯，都是他惹出来的麻烦…今天工商业管理处下辖规划处有一个记者招待会在大浦举行，结果举行到一半，老新的人马到旁边的工地和老联开片，被大批记者现场拍到…规划处的记者招待会泡汤了不说，那个马修埃文斯偏偏还在现场…这下捅破了天喽。”

　　“你知不知马修埃文斯这个鬼佬？来头很大的，我听商业罪案调查科的段颖珊讲，这个鬼佬是祖家一个地方的政治世家来的，连港督都要给他面子…新官上任三把火嘛，玩政治的人哪有手段干净的？老新撞到了他的枪口上，死鬼佬立刻借题发挥，先是到港督面前告了一哥一状，冠冕堂皇的说什么香港的经济发展需要一个稳定的安全的营商环境来托底，这不就是在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一哥的脸？偏偏一哥又没办法发作，人家字字讲的都是经济发展，没有丝毫越界的地方，实则每句话都在指责一哥办事不利，那么多媒体现场拍到，一哥连辩解的余地都没有…”

　　谭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一脸八卦的继续说道：“你也知道了，鬼佬这种死要面子的德行，当着港督的面，一哥被架上了火堆，只能答应那个马修埃文斯，和海关一起联合执法，来消除这次事件的影响…不过据说，现在最头疼的是海关那位皮特朱，工商业管理处名义上对海关是有管辖权的，马修埃文斯这个老狐狸，借着联合执法的名义，往皮特朱的手底下塞了好几个工商业管理处的人，明摆着是要分皮特朱的权。”

　　“这下皮特朱惨了…”

　　官仔森闻言笑道：“海关这个部门向来是皮特朱铁板一块，水泼不进的…上一任工商业管理处的处长来香港五年，一直眼馋海关的油水，想往海关掺沙子都被皮特朱挡了回去，没想到这个马修埃文斯一来，就敢对海关下手，这下有好戏看了。”

　　“唉，海关和工商业管理处神仙打架，我们这些差人遭殃。一哥被人当了靶子又当枪，一肚子气没地方撒，回到差馆就把鬼佬关叫过去骂了一顿…毕竟这次的导火索就是老新湾仔堂口的四眼龙惹出来的，鬼佬关已经下令，把老新所有的档案全部调出来，只要是老新金榜题名在警署有案底的大佬，哪怕是早已金盆洗手的，一律有抓错没放过。其他字头也要敲打敲打，只要近期有江湖人敢冒头，一律严厉打击。一哥铁了心，就算做样子也要让上面看看，我嘚差人办事的效率。”

　　谭杰一面苦笑一面压低了声音说道：“所以就变成现在这样喽。”

　　“喂，老新同老联开片，前两天还传出老联五百万江湖借兵，同老新不死不休的江湖传闻…难道鬼佬关这次只拿老新开刀，不动老联的嘛？”

　　“不是不动老联，是没有证据动老联…刚刚从大浦工地拉回警局几十个老联的矮骡子，前脚拉人进警局，后脚就有律师拿着证据登门，老联那几十号人全部都加入了一家叫咩鬼的安保公司，各个手续齐全，在工地同老新开片完全是正当防卫，职责范围所在。鬼佬关亲自下令放人的，连保释金都不用交。借兵的事只是江湖传言，又没有一丝一毫的证据，就算拉到几个到老新地头搞事的人都没用，人家根本不承认同老联有关。”

　　谭杰神秘兮兮的说道：“不过依我看，老联这次背后肯定有高人指点，要不然就凭那些矮骡子，晒马打交就马马虎虎，论食脑？哼…”

　　“怎么讲？难道这件事还有隐情？”

　　官仔森一脸好奇的凑到谭杰身边，谭杰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件事我只同你一个人讲，你千万不要外传…鬼佬关这么简单就放了老联的人，一方面是老联这次做事确实滴水不露。另一方面，我在检查老联的矮骡子加入的那间安保公司的手续时，发现了鬼佬关太太的名字…”

　　“你是说鬼佬关同老联的人…”

　　官仔森惊呼道。

　　“嘘…不要这么大声，这种事四大探长时期不是经常发生嘛？有咩好稀奇的。”

　　谭杰不以为然的说道：“何况这一次是鬼佬关太太的名义，有那一条法律规定差人家属不许到私人公司任职的？整件事合法合规，就算是廉政公署出面都没办法的。”

　　“我倒是很好奇，老联那个大佬光背后到底站着边个？”

　　谭杰若有所思的说道：“能提前布局到这种夸张的程度，走一步算三步，实在是太犀利了，我看四眼龙这次是踢到铁板输定了。”

　　“是啊。”

　　官仔森脑海中浮现出当日天台上李乐源运筹帷幄胸有成竹的样子，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