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市。

　　由一群人自发组织起来的集市，只在晚上开启。

　　陈然找了几个路人问到黑市的地点，竟然全都知道，看来黑市已经完全融入到普通老百姓的生活之中了。

　　晚上，天已全黑，陈然来到一个巷子。

　　巷子长六十米，宽三米。

　　六十米的巷子有八个出口，这也是最初当地人为了防止被抓，而把黑市开在这里的原因，就算红袖章的来了，也方便他们跑路。

　　进入巷子里，每隔一两米就有人提着一盏风不动坐在小木凳上，手上拿着一块牌子，写着他要买或者要卖的东西。

　　陈然慢慢的看着，有收粮食的，有收肉票、布票的，有收鸡蛋的。

　　有收就有卖，同样的有卖粮食，卖肉票、布票，卖鸡蛋的。

　　还有一个写着售卖各种票，口气大得很，陈然上前问了下，有没有自行车票和缝纫机票。

　　哪知对方还真有，只是要价太高。

　　TM的，一辆自行车才两三百，票就要两百，哪有这么离谱的价格，怕是把陈然当个棒槌了。

　　巷子六十米看着很长，其实很短，陈然一会就逛了一遍。

　　有点可惜，他连收购古董的都看到了，却没看到收购黄金的。

　　他手上的黄金一块就重一斤，也就是五百克，陈然下午去银行问了，现在的金价是二十四块钱一克。

　　五百克按二十元一克算，也有一万元。

　　在六十年代的一万元，妥妥的一笔巨款，陈然就算想交易，也要找个看起来有点实力的。

　　“同志，黄金现在什么收购价？”

　　陈然走到一个写着什么都收的牌子前问道。

　　对方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穿着中山装，梳了一个汉奸头，嘴里叼了一根香烟‘巴巴’的吸着。

　　这人一看就是个投机倒把份子，不过陈然找的就是这种人。

　　只有这种人才会留有大笔资金做本钱捣腾买卖。

　　“黄金？十元一克。”中年男子随口说道。

　　“十元？这么便宜？”陈然惊讶道：“银行二十四块钱一克，你这连一半都不止，太黑了点吧。”

　　“黑？”中年男子笑道：“嫌黑你可以去银行换呀！”

　　“……”陈然被对方怼的无话可说，老子要是可以去银行换，还跑到黑市来干嘛？

　　“朋友，是不是黄金来路不正？”中年男子递给陈然一根香烟道：“黑市上的黄金也就这个收购价，不过如果你有很多的话，我可以再往上加点。”

　　“多少都收？”陈然问道。

　　价钱方面他不是很在意，拦腰砍就拦腰砍，谁叫这是黑市，他要找的是一个能够一口把整根金块消化的人。

　　“当然，在这条街上谁不知道我闫大海，就没有我吃不下的货。”闫大海拍着胸脯吹道：“你有多少？要是多的话，我给你十二块一克。”

　　陈然看了看四周，伸出一个巴掌。

　　“五十克？”闫大海摇头道：“五十克有点少，算了，咱们一回生二回熟，你这个朋友我交下了，就按十二块一克给你。”

　　“不是五十克。”陈然纠正道：“一斤，五百克。”

　　“多少？”闫大海猛得从木凳子上蹦了起来，一脸不相信的问道：“你刚才说你有多少克？”

　　“五百克。”陈然重复道。

　　“真的？假的？可别耍我。”闫大海眼睛盯着陈然问道。

　　“当然是真的，你现在就要看货不？”陈然装做要把黄金当场拿出来的样子。

　　“别，别，别，别在这里。”闫大海赶紧阻止陈然当场把黄金拿出来：“我们到外面去谈。”

　　说完，闫大海收起小木凳，提上他的风不动朝巷子外走去。

　　“老闫，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收工。”

　　“家里有点事先撤了，您忙着。”

　　眼看着闫大海走远，刚才跟他打招呼的人羡慕道：“老闫这是碰上大生意了，不然不会这么早就撤的。”

　　陈然跟着闫大海走了五六分钟，来到一栋房子前。

　　“进来吧。”闫大海直接推开房门喊道：“燕子，来客人了，烧水泡茶。”

　　一个三十来岁的漂亮女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笑道：“您来了，请坐。”招呼完陈然，女子把门从里面锁死，这才走进灶房烧水泡茶。

　　“能不能让我看看黄金？”闫大海朝着陈然问道，五百克的黄金，这是一笔大生意，他必须慎重。

　　“没问题。”陈然从怀里拿出金砖放在桌上。

　　从陈然把金砖拿出来，闫大海眼睛就没离开过这块金砖。

　　先是拿在手上，上下左右看了看，又掂了掂重量，这才不舍的把金砖还给陈然。

　　“五百克，每克按十二元算，也有六千。”闫大海眉头紧皱道：“我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陈然想了一会道：“我还要买点东西，你可以帮我搞来，价钱你定。”

　　这倒是个好办法，闫大海在这里做倒买倒卖的生意已经好多年，临时赊点货这个面子还是有的。

　　只是不知道陈然要买什么？要知道东西不多的话，根本抵不了多少钱。

　　“你把你要买的东西都告诉我，我尽量给你搞来。”闫大海找来一张纸一只笔准备记上陈然要买的东西。

　　“一辆单车，一台缝纫机，棉花给我搞点，还有毛线。”陈然缓缓说道。

　　“棉花要多少？毛线要多少？”闫大海一边记，一边问，还好这些东西他都搞得到，就是麻烦点。

　　“棉花可以多来点，我要做几床被子，还要做几件棉衣，毛线不要太多，四个人的毛线衣份量就行。”天气渐渐冷了，再过段时间就要下雪了，家里床打好了，但御寒的被子没有几床，他得给两个小的，还有刘莹都添两套新被子。

　　“做被子、棉衣要布，你缺不缺布料，我这有点布料，可以都折价给你。”闫大海道，他昨晚从供销社搞到一批瑕疵布料，他看了一下，瑕疵处不是很明显，可以高价卖出去。

　　“你说的不会是供销社那批瑕疵布料吧？”陈然笑道。

　　“啊……，你知道呀？”闫大海一脸震惊。

　　“今天我也买了点，布料暂时不缺。”陈然说道，他有三匹布，二百七十尺，做衣服、被子根本用不完。

　　“还有要买的东西没有？”闫大海问道，就这点东西连一千块钱都不到，根本不够。

　　他身上只有三千五百元现金，加上这些东西算七八百，也才四千多一点，还差两千。

　　“手表、收音机、手电筒、菜刀、水壶、热水瓶，你看着给。”陈然绞尽脑汁把能想到的都说出来。

　　还是不够呀，闫大海看着纸上写的，实话实说道：“我不怕你笑话，我暂时只能拿出三千五百元现金，其他的都只能用东西来抵价。”

　　“哦。”陈然点头道：“你能不能给我搞条牛来，水牛、黄牛都行，不要大的，牛犊子就好。”

　　“牛犊子？”闫大海眼睛一亮，要是牛犊子，他还真有办法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