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诗薇的阿爸与自己的父亲都是战友,是生死之交。两家又是邻居,于是两家便喜结良缘,订下娃娃亲。
说起来,在后来的互联网上的有很多自媒体都喜欢流传着一句话:说彝族有喝不完的525,吃不完的坨坨肉,还有订不完的娃娃亲。当然,这只不过是网友对彝族习俗的片面理解。
不过,这种概率如此小的事件,的的确确发生在他古莫云的身上(古莫是姓,云才名)。
后来,简家夫妇,出去打拼创业失败,欠了很多债,便把简诗薇寄养在他家。不过,后来慢慢稳定,也没把简诗薇接走,说是让简诗薇受点苦,对以后的工作有帮助。
简诗薇父亲简立国不时送来钱,简诗微的学业得到保障,她学习又用功,高考便考入省重点大学。
而自己呢?便是连父母百般唾泣,扶不起的阿斗。高考失利后,便是不知未来为何物的牧羊少年。
不过,有谁知道他的苦楚呢?他只不过是想减轻父母的负担。
可能生活在底层的我们,真不知道梦想为何物!
如此,两家的差距越拉越大。要不是父辈的关系在。或许他与她之间浅淡的红线就已断开,从此没有瓜葛。
几年间,两人之间书信来往甚少。
而矛盾的触发点,导火线便是两人之间忽即忽离的感情,家庭之间的差距和三人成虎的流言蜚语。
“云惹,你老婆跟人跑了。”
“古莫云,简诗微是大学生,不要你着放牛娃。”
“古莫云,快看诗微姐寄来的照片里男生多俊朗,跟诗微好般配。”
“云阿哥,诗微阿姐漂亮,学历又高,你应该选择放手。”
……
当听到周围人们无意的玩笑,古莫云心里没底。不去了解,是怕自己仅存的幻想成为泡沫。
直到,简诗微毕业回来的那一天,他的痴心妄想被狠狠踏入尘埃。
与她同行的男子剑眉星目,言行举止,都带着儒雅绅士之风,与自己对比,可以用天差地别来形容。
也就是在那个夏天,他与她一语即分。
他没有听她的解释,事实就摆在眼前。
那不就是简诗微找的来自大城市的男朋友。
来自大山彝寨的简玛诗薇,注定是飞出去的金凤凰。
……
因此,他想出去闯一闯,现实面前,古莫云注定要碰壁,虽说后来学到很多经验知识,却在病魔面前,他无法大展身手。
在临终之前,他找了村委会的电话,想要在死后能将自己的骨灰散落在大风顶。
然而他没想到,来的是自己的妹妹‘古莫思雨。’
并告知他,过去的种种。
与简玛诗微归来的青年,是她的同学,爱慕她是真,也是某上市总裁的儿子,诗微带他来,是想为彝寨的建设出份力。
“阿哥,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或许,是看到男子痛苦的表情,古莫思雨的语气变缓许多。况且,那也是她为数不多的亲人。
也想实现自己嫂子临终前的愿望,“带你阿哥回家。”
少女乞求的声音,将古莫云从记忆长河中拉回,可他意识渐渐虚弱,心力交瘁,加上病痛,他支持不了多久。所以没听清古莫思雨的话,但听到了回家二字。
嘴唇微动,呢喃着“回家!’‘回家!”
流浪半生,他能回家了。
好想看大风顶那望不到尽头的索玛花。
好想看那草原旁数不清的牛羊。
也好想站在山岗听谷克德吹过的山风。
……
想着,想着,清泪渐渐落尽。
想尽力看清身旁的少女,但却尽是模糊。
只能尽力开口:“思雨,我…我要去找阿爸阿妈和诗……。”
话还未尽,古莫云的意识渐渐沉入虚无,耳边似乎还传来少女的哭泣声。
还有若有若无的《指路经》
去兮去兮,欲行路边站。堂狼山之旁,除秽摇神扇,倘若不摇扇,难把秽来除;人逝名犹在,倘若名不在,难把路来指。逝者尔一人,逝时如日耀,生时如月美,在世百事顺,寿长如松柏。而今粮备足,用物俱齐全,彩云腾腾寨边降,微风徐徐传言来。现在把路指……(汉语版,对逝者的祈福)
……
落日的余晖布满横断山脉,彩霞浸染天空海洋。
叮铃铃,叮铃铃。
牛羊的脖子身上的狗的铃铛响彻在天边。
山坡上的草地上,牧羊少年睁开双眼,一弘星河还流转在少年眸中。
“难道这就是天堂的样子,可,可这不是魂牵梦萦的彝寨吗?”
古莫云,内心波涛四起,狠狠的掐在自己手上。
“啊!”
手臂上传来的刺痛是如何逼真。
他居然回到了二十岁的时候。
山谷边的彝寨升起缕缕紫烟,不时还传来道道狗吠。
少年忍不住大吼:‘我古莫云,回来了!
“云惹,不要发疯了,我羊都被吓跑了。”而在山上的吉克大爷不禁大骂。
吉克毕摩,那大白天的还吟诵《指路经》,谁死了。’古莫云在临终前,原来是吉克老毕摩。
‘哈哈哈!’吉克毕摩笑了笑,继续赶着羊。又停顿了一下,只望见天际有只雄鹰在展翅高飞,曾经的雏鹰要羽翼丰满,翱翔蓝天。
缥缈如烟,往事如尘,一切还来及,靠着上辈子的经验,他有信心去改变。
忽的,嘹亮的山歌撞破少年漫无边的幻想。
晚归阿哥的山歌又萦绕在群山:我的羊群如云洁白…我的口弦动人心醉,我是山里牧羊的少年,一颗心留在山里,一颗心越过山林,哈依呀耶也…哈依呀哦!
而牧羊的阿普,正伴着夕阳赶着牛羊经过麦田旁,洪亮的声音荡漾在山谷:赶山儿喽,羊儿来喽,牛儿来喽…。羊角边的铃铛叮咛叮咛,惊起麦田稚羽一片,也敲响少年的诗和远方。蹄声啐啐点点,使山路上的故事又深厚了几分。牧归的声音此起彼伏,使欲睡的人家灯火未明。
古莫云挥展双臂了一下,便赶着自己的羊儿回家。
离简诗薇回来仅差一周,而且他也要重新拿起笔,考大学,复读是个不错的选择,他相信有政策性加分的保障,考上大学对他来说不难。
“阿哥!”吃饭啦!
小妹古莫思雨挥舞着小手,正在村口等着自己。
“汪汪。”一旁的小黄狗正激动地摇着自己的小尾巴。
见到这一幕,古莫云会心一笑。
待走近,揉着妹妹可爱的小脸。
“说吧!什么事让我家小妹这么高兴。”
“嘿!”古莫思雨犾黙一笑。
“哥哥您猜。”
古莫云摸了摸下巴,假装思考。他知道是什么,但为了打扰妹妹的兴致,有必要装一装。
思啄片刻便开口:“是不是你诗薇姐来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