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早晨七点,晨曦的微光刚刚洒在学校的大门上,鹤云天就赶到了学校门口。他像一个警惕的卫士,站在传达室门口,眼睛紧紧盯着陆陆续续进校的学生。每一张脸在他的视线里都是一个潜在的目标,他在脑海里迅速地将这些脸与周圆的照片进行比对。
突然,一名个头近一米八的瘦瘦的男孩进入了他的视线。那男孩穿一件蓝色羽绒服外套,衣服的颜色看起来有些旧了,像是被洗过很多次。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透着一种懒洋洋的神情,他就那样慢悠悠地进入校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浑身散发着一种类似愤青的气质,对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带着一种“鸟不着”的劲头。鹤云天的直觉告诉他,此人就是周圆。但他没有轻易下结论,而是又仔细地核对了几遍照片,终于确定这个男孩就是周圆本人。
昨天晚上,鹤云天跟韩茜打了电话。电话那头的韩茜声音有些疲惫,又充满了期待。鹤云天详细地讲述了两天来工作的进展情况。韩茜每天也都会跟她的母亲沟通,从她母亲那里得知,周圆每天都会按时回家。然而,唯一奇怪的是,他一进到房间之后,就把门一关,像是要把自己和外面的世界完全隔绝开来。到吃饭时如果不叫他,他是决不会出来的。
同时,鹤云天又向韩茜了解了周圆在学校里愿意上的课和不愿意上的课。韩茜在电话里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周圆喜欢物理化学等理科类的课程,对于那些充满了逻辑推理和神奇实验的学科,他似乎有着浓厚的兴趣。但是,他不喜欢语文和英语。尤其是英语课程,周圆从心里是排斥的。韩茜还提到,周圆常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我又不出国,学它有个屁用,中文还学不好呢,还学什么英语,全民出国啊,简直就是崇洋媚外,有本事让外国人全民开课学中文呀。”
鹤云天听着韩茜的话,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顿了一下。他想想,觉得这孩子的话也不无道理。在这个教育体系里,英语确实是中考,高考,考研,考博,甚至评职称的必考之科。这到底是教育方向出了偏差,还是主导思想出了问题呢?鹤云天无法评判,也不想评判。他现在的任务是调查周圆,而不是探讨教育体系的合理性。
鹤云天看到周圆的那副劲头,就知道,这小子的叛逆才刚刚开始。他就像一颗还未完全成熟但已经开始散发酸涩气息的果实,如果不好好地疏导一下,怕是以后更加的难以管教。他皱了皱眉头,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这个孩子叛逆行为背后的原因。
鹤云天打开韩茜发过来的周圆的课程表查看。那课程表是一张印着学校标志的纸张,上面的课程安排得密密麻麻。他看到今天上午第三节课是英语,第四节课自习。他的眼睛微微眯起,心中有一种直觉告诉他,怕是周圆这条狡猾的小老鼠该出洞了!他的脑海里仿佛已经出现了周圆逃课的画面,他知道,自己必须要更加警惕了。
鹤云天在传达室待到第二节课下课,学校里那熟悉的课间操号子如同往常一样响起,打破了校园里上课期间的宁静。鹤云天听到号子声,就像听到了行动的号角,他立刻骑上摩托车,迅速地加速在墙外巡查起来。与此同时,在鹤云天的要求下,另一个年轻些的保安也从另一侧巡视过去,他们就像两把钳子,试图从两边将可能出现的情况牢牢夹住。
当鹤云天巡到学校厕所的墙体外时,突然,啪的一声,在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突兀,这声音惊动了鹤云天。他立马循声望去,只见一条铁钩紧紧地扣住墙体,那铁钩看起来有些陈旧,上面还带着一些锈迹。
仅仅过了三五秒钟,一只戴着黑色眼镜框的头伸出了墙外,鹤云天一眼就认出,正是周圆。周圆的眼睛在镜片后警惕地左右瞧瞧,那眼神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兽在确认周围是否存在危险。在确定并无危险后,他蹭蹭蹭地攀住绳子窜了上来,动作敏捷得如同一只灵活的猴子。而后他又抓住绳子沿外墙体迅速滑了下来,整个身体的动作麻溜得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鹤云天心中恍然大悟,怪不得从出门证里两个月来几乎找不到他的踪迹,原来周圆敢情是“大内高手”,真会飞檐走壁啊!他暗自感叹这孩子为了逃课真是费尽了心思。
周圆悄悄收拾好铁钩和绳子,动作迅速而又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放进背包里面,那背包看起来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还装了些什么东西。收拾好后,他径直向车棚走去。他的脚步很快,像是生怕被人发现似的。
鹤云天远远地尾随着。他的摩托车保持着一段安全的距离,发动机的声音也被他尽量控制得很低。他看到周圆从校园外的车棚内推出一辆山地自行车,那自行车的车架是蓝色的,车胎看起来很厚实。周圆只身上去,双腿用力一蹬,自行车就像离弦之箭一样沿大路飞驰而去。
在穿过了几条路口后,周圆拐进了一条偏僻的小巷子里。那小巷子很窄,两边的墙壁有些斑驳,地上的石板路也不是很平整。不大会儿,周圆走到一处两层楼前,他熟练地将自行车锁好后,就钻进一个挂着绵帘子的小门里。那绵帘子看起来有些破旧,上面还沾着一些灰尘。
鹤云天把摩托车停放在一边,也悄悄走过去。待走近了,才看到在小门的旁边挂着一块不起眼的牌子,上面写着“A时空”三个字。那三个字写得歪歪扭扭的,像是被人仓促之间写上去的。
鹤云天掀开厚厚的棉帘,一股刺鼻的浓浓气味扑面而来。那是一种混杂的味道,有烟的味道,那烟味像是劣质香烟散发出来的;有方便面的味道,像是很久没有通风的房间里泡方便面留下的味道;还有臭脚丫子的味道,几种味道混合在一起,让鹤云天不由得皱皱眉,他硬着头皮进入了房间。
里面的空间很大,几十台电脑前座无虚席。电脑屏幕的光芒映照在那些年轻的脸上,有男的,有女的,他们个个神情专注,眼睛紧紧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圆圆,两天没见到你熊影子了,哥都想死你了。”一个刚刚变声的男孩大声说道,他的声音在房间里显得很突兀。
“圆圆,妹妹我更想你。”一个女孩子喊道,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娇嗔。
“老师管得严,出不来。我都快让班主任那个老娘们叨叨死了,他奶奶的!烦死人!”周圆愤愤不已地说道,他的脸上带着明显的厌烦。
“你好,你来找人?”服务台一位年轻的女士看到鹤云天进来,轻声地问道。她的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但那微笑看起来有些疲惫。
“不不,我查个资料,你帮我打开一台电脑。”鹤云天说道。
鹤云天坐定后,假装在操作电脑,眼睛却默默观察着周圆和跟他说话的人。
“圆圆,梦幻继续!”男孩说道,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好嘞,这几天你帮我升级了吗?”
“圆圆,是我帮你升了,他光忙他的了,哪里有空管你呀,你得请我吃饭。”女孩子说话的嗓门尖尖的,非常刺耳。
“就你能,你升什么升,我看你跟他生孩子吧!切!”
“哥,中午一起吃饭,今天我从姥姥那里拿了一百。”周圆悄悄跟男孩说道,他的声音压得很低。
“一百!真的假的!我的小财主,爱死你啦!嘿嘿...”变声男孩笑嘻嘻地说道,他的眼睛里满是惊喜。
“真的,不骗你!骗你是孙子。”“好,你先给我二十,我还欠着网吧钱呢。”
鹤云天悄悄打开设备,那设备是一个小型的高清摄像机,他把这些画面收录进镜头。同时也把整个房间里的男男女女收录进镜头。他的心中有些沉重,这些孩子的年龄几乎都是未成年人,从他们稚气的脸上可以看出多数应该是初中以下的学生。他知道,自己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这些孩子逃课来到网吧,沉迷在虚拟的网络世界里,他必须要采取一些措施来改变这种状况。
网瘾和毒瘾一样,未成年人一旦沾染并陷进去,给他们身心健康带来的危害绝不容忽视!
无道的网吧老板是该惩罚惩罚了。为了钱,不顾及孩子的将来,失去了道义,失去了做人的本分,必须让他受到应有的制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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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韩茜从上海回到了泰南市。她的脸上带着旅途的疲惫,但眼神中更多的是对儿子情况的担忧。鹤云天早早地在办公室里等待着她。
待韩茜坐下后,鹤云天把调查的情况全部告诉了韩茜。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自己整理好的资料,里面包括周圆逃课的照片、在网吧里的视频截图以及他对整个事件的详细记录。韩茜的表情随着鹤云天的讲述不断变化着,从震惊到愤怒,再到深深的自责。
鹤云天嘱咐韩茜把拍摄的未成年人上网的视频举报到辖区派出所。他严肃地说:“韩茜,这个网吧接纳这么多未成年人上网,这是严重违反规定的行为,必须要让有关部门来处理。”
韩茜紧紧握着那些资料,点了点头,坚定地说:“我这就去。”
派出所接到举报后,迅速行动起来。他们联合文化部门对“A时空”进行了检查。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执法人员走进“A时空”,里面的场景和鹤云天看到的一样,依然有不少未成年人坐在电脑前。执法人员当场依法吊销了“A时空”的《网络文化经营许可证》,并做出15000块钱罚款。网吧老板满脸懊悔,但是为时已晚。
周圆的学校得知这件事后,高度重视。学校邀请辖区派出所的负责人在全校召开了一堂生动的法制课。那天,操场上坐满了学生,阳光洒在他们年轻的脸上。派出所负责人站在讲台上,讲述着一个个真实的案例,声音洪亮而严肃:“同学们,你们现在是学生,主要任务是学习,网吧里的虚拟世界看似精彩,但是它会让你们迷失方向……”台下的学生们都听得很认真,尤其是周圆,他低着头,脸上带着羞愧。
周圆知道自己的错误无法逃避,他向学校做出了深刻检查。在全校师生面前,他站在台上,声音有些颤抖地读着自己的检讨书:“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逃课去网吧,我没有遵守学校的规定,也没有尊重老师和家长的期望……”
学校最终给予他留校察看处分。而周圆的班主任,因为管理不善也受到了警告处分。班主任是一位中年女教师,她在办公室里默默地接受了这个处分,心中满是愧疚。她知道自己在对周圆的管理上确实存在疏忽。
在网吧上网的中小学生,也由派出所出面与其家长和学校进行了沟通。派出所的会议室里,家长们一个个面色凝重。警察严肃地说:“你们作为家长,要对孩子的成长负责,要多关心孩子的学习和生活,不能让他们沉迷于网吧。”学校方面也表示会加强对学生的管理和教育。
韩茜为了使周圆彻底戒掉网瘾。她又带着周圆在月亮湾心理咨询工作室做了连续两周的心理咨询。那是一个布置得很温馨的工作室,墙壁上挂着一些鼓励人心的话语。心理咨询师耐心地和周圆交谈,引导他认识自己内心的想法,帮助他找到正确的价值观。
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周圆最终认识到自己所犯的错误,表示痛改前非。他开始认真对待学习,每天按时上课,放学后主动完成作业。他和韩茜之间的关系也变得更加亲密,不再像以前那样充满矛盾。韩茜看着儿子的转变,心中满是欣慰,她知道,儿子终于走上了正确的道路。而鹤云天也为自己能够帮助这个家庭解决问题而感到满足,他望着泰南市的天空,心中充满了希望,希望像周圆这样的孩子都能健康成长,不再迷失在错误的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