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父亲被打了
有电子表的收益,李显耀就对倒卖香蕉不上心了。
好在沈心和卢远航也是如此。他们被电子表的高利润和畅销程度震惊了。同样也没有什么心思卖香蕉了。
这就让李显耀终于有时间陪伴邹琳,享受生活。
“耀子,你就要去读大学了,就要越飞越远了。”邹琳将自己埋在李显耀的胸口。
“飞得再远,我身上也有一根线在你手里攥着。只要你不放开,我就对你不离不弃。而且就算你想放开,我的心也早就寄存在你那里了,我无论如何都要把你找回来的。”
李显耀说着,突然想起上一世邹琳突然从他的生活中消失的那一个月。他感觉世界对他失去了爱意,进而也让他对世界充满了厌恶。
“你不用找我,我永远都会在的。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你也要好好生活。”
“说什么傻话,你不用担心你的病,我相信一定是可以治好的。”
上一世,90年代的时候,他带琳琳去医院看过,那时候国内已经能做心脏手术了。但那个时候医生说去晚了,先天性心脏病一定要早一点治疗。
这一世,他一定可以在这一两年内就带琳琳去国外最好的医院治病。
琳琳不想他担心,没有反驳,而是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笑脸里包含了她此刻所有的快乐!
李显耀此刻很想吻她,将她现在的快乐印到自己心里,永远珍藏。
却还没等他付诸行动,就被一个大嗓门打断了。
“哎哟喂!李老六还在这里谈情说爱啊,你爸在村里被人打了。”
来人叫陆二,是自家的邻居,从小一起长大。别人也许找不到邹琳这里,他还是找得到的。
听到陆二说父亲被打了,他蹭一下站了起来。旁边的邹琳也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谁打的?我爸伤得怎么样?”
“不知道,我出门的时候刚打起来。陆大有那些人太欺负人了,你们家就小耗子一个小孩子在家,我爸就让我出来找你。我一猜你就在这里。”自家才14岁的弟弟叫李显浩,平时喜欢偷奸耍滑,所以村里小孩们就给他取了个外号,叫‘耗子’。
李显耀一听陆二的话,就大致明白了怎么回事。
上一世也发生过这场冲突,那时候他在家,刚过门的那个女人也是个彪悍的,这场冲突就没闹大,没想到这一世家里没人,父亲就被打了。
事情的原因很简单,父亲并不想拆迁住进楼房。
自家母亲生了四兄弟,老大老二通过舅舅的关系早就安排进了城里当上了工人,自己这马上要上大学,唯一的小儿子才14岁,也享受不到拆迁的福利。
父亲是村里的养猪人,俗称‘猪倌’。他养猪有绝活,和母亲两人通过养猪每年都能分到近八百元钱。
拆迁后他和母亲就要去工地上当工人。他自己倒是没什么,他心疼母亲。
而且去工地上工得到的收入也没有他当猪倌赚得多。
你说这拆迁图个啥?
上一世是拆迁办同意给城里当工人的两个哥哥,也都分到一间一室一厅的婚房,父亲才同意的。
当然,实际拿主意的多半是母亲。只是在外面母亲都十分给父亲面子,一般在外人看来拿主意的都是父亲。
而且,李显耀还知道,养猪的本事实际也是掌握在心细的母亲手里,父亲就是个出力人。
李显耀两辈子最羡慕父亲的就是,他居然能找到母亲这样一个女人。
他从姥姥那里听说过,父亲为了娶母亲,风雨无阻的为母亲干了三年重活。
那时是47年,姥爷在京城里做地下工作,他单身又不太近女色的行为不太好进行工作,姥姥只能进城配合他,同时也是照顾他的起居。
留下当时才15岁的母亲独自照顾当时年幼的舅舅。
家里没了大人,外面还在打仗。当时的母亲对外界十分敏感,对谁都充满警惕,不假颜色。
父亲就是不信邪,就算村里都说舅舅是母亲的孩子,他也没放弃,闷头帮母亲挑水劈柴干了三年。
解放后,才在悄悄回来的姥爷姥姥的见证下结了婚。
婚后与母亲一起又照顾了舅舅五年,五五年后京城谍战活动基本停歇后,舅舅才去了城里与姥爷姥姥他们一起生活。
上一世李显耀年纪大了之后才感悟到,父亲也许是一个大智若愚的人。
他的婚姻选择母亲也许有很多原因,但他这种坚持又有几个人能办到呢。而且婚后能与内心强势的母亲协调好自己在家庭中的位置,从没有见他与母亲吵过架,翻过脸。
这种能力,李显耀深感自己也是欠缺的。
结过婚的李显耀知道,婚姻关系中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如果只是因为有一方一直忍让来维持婚姻的和谐。时间久了,早晚就会爆发出来。
当李显耀回到家时,发现大哥和二哥居然也已经到家了。
家里院子里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一点也看不出有过动乱的样子。
父亲也许换了衣服,一点也没看出挨过打的样子。
“老六回来了?”邻居王婶瞧见李显耀,打了声招呼。老大老二见了他点了点头,依然维持着阴沉的脸。
院子里,他还见到了村里另外十几家不同意搬迁的‘钉子户’。
“回来了!再不回来别人就要以为我们李家没人了。”李显耀也看出这些人是拿父亲被打这事作为由头,鼓动李家带头反对当下的拆迁政策,争取好处。
毕竟周围远近都知道李家不好惹。
上面给村里的干部们施压,干部们将村民的需求反应了几次,但胳膊拧不过大腿,再说话他们也要靠边站了。
那些对拆迁表现积极的原本就是村里孩子多的人家,这些不同意搬迁的人实在是干不过。
“那些人太过分了,乡里乡亲的,那些人居然还想玩运动时那套,想把你爸爸拉出去批斗,给他扣帽子。”
“要不说还是王婶厉害,当场就把枪掏出来,直接就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
“他们就给李叔分一套房子,还说李叔没干过泥瓦匠,进工地后还要从学徒做起,这也太欺负人了。”
李显耀听了几句,这些人话里话外都是在说自家的好话,为自家打抱不平。实际就是三岁小孩子都能看明白的激将法,让李家出头去闹。
而现在社会经验还没那么丰富的老大老二明显有些意动的样子。
他俩几次看向母亲王代云,但母亲眼皮子都不抬。显然是等这些人说干净了口水再说话。
河东村大部分村民实际都是外来人口,所以在这里彼此之间就只有乡邻关系,大家的姓氏也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所以河东村人并不团结。
因为不团结,这些改开初期的第一批钉子户们各有各的诉求,各有各的盘算,并没有形成一个统一的意见。
没有一致的口号和声音,他们的诉求也难以传到上级领导的耳朵里。
因为不团结,所以才会有人被鼓动,闹了一出村里人‘自相残杀’的戏码。
他们敢动把父亲抓起来批斗的注意,背后要是没人指使就怪了。
而且这个背后之人,多半是拆迁办的。
现在才79年,运动思想在底层依然还有市场。但会这招数的也不会是大字不识几个的普通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