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操作下来，商人被霓裳折服。

　　按照他的建议，安排人把生锈的铁器浸泡在醋缸里，不但去除了铁锈，而且铁器表面又重新焕发了光泽。

　　待铁器风干，在表面再涂抹一层桐油，果不其然，彻底解决了这批货的问题。

　　晚上，商人在洞中设宴款待。

　　只见这山洞情形，并不同往日在东离所见模样。

　　这西袖人也并不尽如那商人打扮。

　　西袖地处山区，百姓常年以狩猎为生。

　　山洞的墙上悬挂着几张兽皮，这是他们的图腾。

　　正中间的主座背后，一张虎皮被抻的十分板正，虎头朝上，显示着主人的神威。

　　且看这主人模样，也异于常人。

　　长目，高鼻梁，深凹的眼窝里长着一双蓝绿色的眼睛，声音如豹，清澈嘹亮。

　　“来，这第一杯酒先敬我们远道而来的客人，干！”

　　“干！”台下一众人等转向主人，齐声大喊，一饮而尽。

　　霓裳和秋逝作为贵宾，被安排在主人身旁落座。

　　商人起身过来敬酒，主人见状也端起酒杯。

　　“白日只顾忙着铁器，忘了询问贵人尊姓大名？”

　　“哦，无妨，无妨，我叫霓裳，这是我的兄弟秋逝，我们二人在烟雨城外的雪落山庄经营着铁器生意，今日得见二位兄弟，幸亏！”

　　“霓裳兄，可以叫我阿丘，这是我家主人苏清然，我家主人是这西袖国平阳王，骁勇善战，好交朋友，为人爽直，在我们西袖颇有声望。”

　　“见过平阳王！”

　　“自家兄弟，不必客气。听闻阿丘说起，霓裳兄胆识过人，技艺超群，不可多得！如我西袖有此人物，必是我西袖大幸啊！”苏清然果然声音洪亮，如雷贯耳，这才发现，他的右侧脸庞长有一颗黑痣，似月牙般围绕在右眼脑门儿处。

　　“来，干！”

　　“干！”

　　酒过七巡，整个现场并不见有人倒下。

　　这西袖人果然酒量非凡。

　　面前摆放着几碟下酒小菜，其中一碟是剁碎的辣椒，置入口中，有酒糟香味。

　　另一碟入口，则鱼腥味十足，几下咀嚼过后，倒生出甘甜，很有特点。

　　霓裳和秋逝在喝酒之前，先喝下冲水葛根，以备酒患。

　　虽至此番，倒也还好。

　　“二位仁兄，如不嫌弃，咱们进一步说话。”

　　苏清然唤一行三人到酒席隔壁的小间进来。

　　请大家分坐在一张石头条桌的两侧。

　　蒙纱侍女端来水果，置于桌上。

　　“阿丘告诉我，霓裳兄要采购一批铁器，今日灼见亦对我帮助良多，这样，如承蒙霓裳兄不嫌弃，这批铁器我分文不取，赠予兄弟，我只一个请求，请二位仁兄入我西凉山，与我一同成就一番事业，如何？”

　　苏清然一席话，着实让霓裳有些意外，虽然自己帮助阿丘亦是为了博取信任。

　　思索片刻，霓裳回答。

　　“感谢平阳王高看。我兄弟二人胸无大志，终日以铁器营生和乐赋度日，倒也图个清闲。如平阳王不弃，我愿入股这西凉山，同股同权，并负责咱们铁器在东离的全部买卖，每年保证二位大哥获利至少三成，如何？”

　　“什么股什么权？是何意？我只知道这板凳上坐着的，是我的屁股。”阿丘一番续问，引得四人哄堂大笑。

　　“哦，入股就是一起做生意。也就是说我兄弟二人愿意按照双方约定，投入金钱和人力参与咱们西凉山铁矿的开发和管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当然，我们还要贡献智慧，辅助二位对铁矿加工和产品改良，咱们双方呢，根据各自出钱的比例，享有相应大小的管理决策权。”

　　“妙啊，如此甚妙，大哥，如此一来，咱们既降低了风险，又筹来了资金，还有霓裳兄这样的贵人技术帮助，更是一揽子解决了东离的买卖。”阿丘惊叹之中，竖起大拇指。

　　“嗯，阿丘的话，也正是我想说的。”

　　“那，两位兄弟，我们就这么定了，来，饮下此杯，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以后在西袖不管遇到什么事，报我名号，都不是个事儿！”

　　“干！”

　　“干！”

　　霓裳示意秋逝掏出一份图纸，交由苏清然。

　　“这是我画的关于改良火球的图纸，权当见面礼，献给平阳王！”

　　“哦？来，我们不醉不归！”

　　转眼洞外下起雨来，雷电交加，凉风袭来，与这山谷之中平添几分寒意。

　　霓裳被这一缕西风惊醒，抬头望见，四周醉倒一片。

　　苏清然靠在石台旁，打着呼噜，阿丘手中攥着一个酒瓶沉沉睡去。

　　满屋酒气。

　　霓裳爬将起来，头有些昏昏沉沉，不过凉风穿堂，加上之前饮下葛根，倒也醒了许多。

　　于是，便叫醒秋逝，准备起身离去。

　　谁知刚一起身，阿丘的手便拽着自己的胳膊。

　　醉醺醺的喊道：“别走，我们再饮此杯！”

　　着实把二人吓了一大跳。

　　低头望去，发现阿丘仍在睡梦中，便轻轻取下拽着的手掌。

　　二人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次日清晨，苏清然和阿丘在山口相送。

　　“昨日我二人不胜酒力，让霓裳兄见笑了。”

　　“哪里哪里，改日我安顿好之后，定请二位兄台到我雪落山庄一聚。”

　　“这是东离的一位富商定制的最后一批货物，都已盘点得当，既是一家人，我也就不与你二位客气，还劳烦顺路送去。”

　　“大哥放心，您的生意就是我霓裳的生意，我一定小心行事，护送到位，告辞！”

　　“再会！”

　　霓裳登车，秋逝马鞭一响，车队便朝着东离的方向出发了。

　　走出十余里路，霓裳要秋逝停车，稍事休息。

　　便掏出昨夜酒后，趁雷电交加，停工休息，私下与移花宗密探见面，摸排来的东离国采购铁器的名目。

　　奇怪的是，火球的收货地点基本都在绮陌。

　　那么就可以判断，身后这批送往绮陌的最后一批货物，大概率就是火球。

　　通过这条线彻查下去，真相，不日便可大白于天下。

　　“宗主，你昨日把图纸交由苏清然，不担心他们撇开我们，日后成为东离大患吗？”

　　秋逝表明了自己的担心。

　　“不会，火球威力和射程有限，短期内西袖不会对我东离江山造成威胁，除非有内奸使用，用于短程近身攻击。也就是说，我们这次回去，一是要马上禀报昇帝，二是要尽快找到这批货的存放地点，给他来个釜底抽薪。”

　　“此外，通过此行考察，我们建立了稳定的铁矿供应渠道，咱们的密探也提供了他们的炼制配方，我们的天雷破甲炮装置指日可待。”

　　“那我们赶紧回城，速向皇上禀报吧。”

　　“事不宜迟，我们兵分两路，我先行一步，到绮陌与文昌王等会合，你带着这批货，一定要找到他们的藏货地点。多加小心！”

　　说完，霓裳便驾一匹快马，呼啸而去。

　　尘土在山间飞扬。

　　红日东升，指引着归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