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丢失灵魂的不只中年大叔
魔都三洲,一个中年男人浑身酒气,躺在出租屋的平板床上打着鼾声。
如果有幸进来这间出租屋,你就可以闻到一股混合着霉味和腐烂食物的气味扑鼻而来。
地板上布满了灰尘和各种污渍,几乎看不清原本的颜色,墙上的壁纸剥落,露出斑驳的水泥墙面,角落里还挂着蜘蛛网,床上的被子凌乱不堪,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洗过了,厨房里的水槽里堆满了未洗的餐具,水龙头还在滴着水,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要是不说这是魔都,大概都会认为这是哪来的乡下房子。
一道大声的手机闹钟打破了出租屋内的平静。
“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
在最高点乘着叶片往前飞
小小的天流过的泪和汗
总有一天我有属于我的天
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
在最高点乘着叶片往前飞
任风吹干流过的泪和汗......”
啪!
中年男人按住手机,睁开双眼关闭闹铃,疲惫地从床上爬起,揉了揉宿醉后的太阳穴。
他的身上还弥漫着混合着酒精和烟草的刺鼻气味,眼睛有些浮肿,面色苍白,嘴角还挂着昨夜遗留的干涸酒渍,昨天为了迎合领导而换的白色衬衫已经皱巴巴的了,领带歪在一旁,下巴上也长出了些胡渣。
我叫吴荒进,如你们所见,是个好不容易身居“中”位的中年大叔,昨天老板突然派我迎接京城主公司来的领导,说是要讨论上市项目,但那两个家伙哪里是来讨论项目的,明明就是借着自己的位置来数落子公司的人们没成绩。
职场中,哪里有平等关系,只有上下阶级,只好能讨好老板和领导,怎么样都好了。
我整理一番上衣衬衫,把掉落在地上的西装外套捡起穿上,然后弓着身子拿出藏在柜子里的廉价香水随意喷了喷,就起身跑到厕所洗漱了,迟到的话,那些领导一定会不满意的。
“牙刷掉毛了......”我摇了摇头,以后有机会再换吧,我简单刷了刷牙,刮了胡渣,赶紧跑到门口提起公文包穿鞋,连门都来不及锁就出门了,像我这种家伙的家里也没什么值得偷的了。
家里离公司不能说远,坐上地铁十几分钟就到了,我冲进站台,赶上了即将离开的地铁,早上的地铁内人满为患,我被挤到合上的门上,和铁门面对面交流。
就连这十几分钟,都无比的漫长,站台的门打开,我被挤出站台,双腿差点没有站稳,我连忙稳住身子,朝着公司跑去。
公司旁边有家饭馆卖早餐,我常常到那里吃饭,今日也如同往常一样,我冲进饭店,像以前那样喊道:
“两个包子一个豆浆!”
听到常客的呼唤,一个外国小哥从后厨提了两个包子和豆浆打包递给我,他的身边还站了个小孩,看着像他的孩子。
我也有家要养,提起早餐就冲出去,来到旁边的大楼,上了七楼,跑到自己的办公桌放下早餐,又朝着会议厅跑去。
里面还缺几个人没来,幸好自己不是最晚的,我找地方落座,等待会议开始。
......
跟往常一样,不管我的任务完成的好不好,都免不了一顿臭骂,上司就是这样,有时在公众场合听到对门拥有一整栋大楼的美女老板很好,我也想跳槽,但是谁知道我能不能进去,谁又会要自己这个中年大叔?
办公桌上的包子和豆浆已经凉了,但是毕竟也要钱,我还是坚持吃了下去,一边打开电脑做起了工作。
主管在办公室绕来绕去,到处监督,有些刚来公司的小年轻还想递烟跟主管混成朋友,在我看来,不过是没出大学前的一些小伎俩而已,职场上他们可不会吃这招。
接过你给的烟下一次出什么事也不一定会帮你。
中午时分,我打电话给楼下的饭馆叫了份蛋炒饭,手机上,老婆给我发着消息,我一条都没有看,无非就是来找我要钱的,我没有看那几十条消息,只是给她发了三千块过去,剩下的,就只有收账消息了。
我不知道结婚是不是都这样,以夫妻的借口来找自己索要钱,我的父母早逝,给我留下了遗言,她们不希望看到我离婚,说这样耽误事,再者,我也是中年大叔了,就算要重新再婚,也没人要。
年少的我意气风发,挺直腰板来到大城市工作,嘴上说起来简单,但是做起来难。
就算我一次次努力挺直腰板,但生活总是让我频繁弯腰,现在的我已经抬不起头了。
“吴荒进先生在吗?你的外卖!”
听到有人叫我,我转头看去,是早上的外国小哥,我喊了一声,走到门口接过外卖,扫码付了钱,走回座位。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外国小哥多看了我几眼,是我看上去太颓废了吗?明明我也很努力啊......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那两个肥胖领导到了公司,他们在前台的带领下吹嘘着自己的成绩,撇清了其他人的努力,只承认自己的。
如果这时候发言否定,公司也没人会支持你,就像那个站在他们旁边的前台,弯腰赔笑,就算他们说你不会做人,你也只能扬起嘴角同意,回答道:“您说得对!”
谁都知道这么做的时候就丢失了一些东西,但这个社会上,又有谁会在意呢?
下午六点,大家都下班离开了,那两位领导同样如此,老板见我还在,让我送一下他们,我应下,跟着他们离开。
可能是昨晚的酒局给他们留下了印象,居然招呼我到楼下菜馆吃饭,能给领导增加印象的项目,我怎么会不要,自然是跟在这两人的身后走。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天门口坐了那个外国小哥的孩子以后,客人也变多了,这也是一种营销方式吧?
楼下坐满了,老板娘重新搬了几个折叠桌到楼上茶厅招呼我们上去坐。
我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几道小菜和酒,听着这两位领导边吹牛皮边附和,听着他们教我该如何做人边同意。
我的心里有东西在告诉我,我应该高举大旗来保护自己的尊严,明明听他们侮辱我,我应该伤心,每一次的同意,我都在抹杀心里的某些东西。
就像对着西方的恶魔出卖灵魂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