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响来的突然，霎那出现在夜里，清脆的骇人。

　　但是，没有想像中的尖叫和骚乱。

　　临近餐厅的几个屋子关了窗户，但也就仅此而已。

　　几个胆子大的顾客继续自顾自的饮酒吃肉，谈笑风生。

　　自从本在这里开了这家餐厅，几年的时间里，这里从未出现过乱子。

　　本会解决这些事的，所有人下意识想。

　　“shit！丹！关灯，拉窗帘，卡里尔，去把长枪拿来！拉里太太，不好意思，请您往厨房待一会儿，我们马上就把事情处理好。妈的！莫里斯，你在干什么，你跟我来。”

　　本自己却没有那份闲情惬意，但也没有失了方寸，指挥着餐厅内的一切。

　　“老大，托尼斯和丹尼还在外面！”丹对本喊道。

　　丹，本手底下的拉丁裔青年，或许是身上黑人血统很少的缘故，丹长的很白，与白人也没甚么区别，他中等身材，留着寸头，在脖子上纹了一个大大的“忠”字（汉字），他平时沉默寡言，做事勤谨，是个可造之材。

　　“我知道！”本喊着回应。

　　他当然知道托尼斯和丹尼还在外面，但是敌暗我明，对方有几个人还不知道，而且明显是奔着堵门来的，现在开门出去就是找死。

　　砰砰砰，突然又响起枪声，枪声密集错杂，显然并不是单方面的开火。

　　枪声的间断之间甚至可以听到托尼斯近乎疯狂的叫喊。

　　“狗丹尼你他妈开枪啊！擦！你他妈开枪啊！你这个废物！”

　　“老大，枪！”卡里尔从地下室走出来，腰里别了一柄微冲，手里则是三条霰弹枪，黑帮火并，这东西最为靠谱，十米之内，在狭长的街道里，根本不用瞄准，抬手就射，中枪者根本没有活命的可能。

　　本接过一条枪，“丹，卡里尔，你们各自拿一块木板，在前面顶着掩护我，我们出去。”本命令道。

　　木板是建材式的厚木板，是黑帮常用的装备，主要是战时用来封窗的，可以抗住手枪或者小口径冲锋枪的子弹，平常就叠在一楼的地上，此时被本充做盾牌。

　　外面的枪响还在继续。

　　本一脚踹开餐厅的门，丹和卡里尔架着木板冲出去，本跟在后面。

　　刚出门，就看见托尼斯中枪倒在地上，手上仍在不断开枪，而丹尼正俯身拼命将托尼斯往一辆小货车后面拖。

　　道路的对面停了几辆摩托车，几个枪手正朝这边开枪，他们人多势众，并不找掩体，只是靠着火力压制就可以基本保证安全。

　　砰砰砰，几秒钟的时间，本可以看到卡里尔架着的木板上有了好几道凹痕，显然是被枪打的。

　　本三人配合的还算默契，本透过两块木板之间的缝隙观察，很快便锁定一人。

　　砰的一声枪响，那人应声倒地。

　　咔哒，上膛，再打，瞬间又干倒一个。

　　“往前推进。”霰弹枪在手，本颇有一副一往无前的气势，他大步流星地向前走，甚至不再特别在意木板的掩护。

　　他已经看出来了，对面来的人不足十个，武器装备多为手枪，只有一个拿了柄拉栓鸟枪，但他很确信那人没有好枪法。

　　气势，尤其是狠气，在黑帮交火里太重要了，热兵器战斗，最重要的就是组织度，简单来说就是不怕死，服从度高，执行力强三条。黑帮分子没什么战术素养，后两项几本用不上，所以主要拼第一条。

　　“放木板，用微冲扫。”本语气冷静，不带一丝感情。

　　“好。”卡里尔答应一声，左手掏枪，顺带着放下木板。

　　虽然打架比不过托尼斯，但这不代表他没有勇气，尤其是在枪战之中，肾上腺素急剧飙升，有时中枪了连疼痛都感受不到，这时候的勇气更是惊人。

　　卡里尔端枪在腰间，扣动扳机。

　　滋滋滋的微冲声响起，一时间火舌乱窜，这种东西威力不大，精度也很感人，但胜在射速快，在火力压制这一块儿没话说，给人的心理压力也完全不是手枪可以比拟的。

　　一梭子打完了，一个人都没有放倒，但没有关系，要的不是这个，重要的是气势。

　　卡里尔甚至不用找掩体，直接站在街上，露出疯狂的笑容，两排天生的白牙在夜色中闪闪发亮。

　　退弹夹，上弹夹，再扫。

　　滋滋滋滋滋……

　　那帮人，眼见同伴死了好几个，又看见微冲冒火，不敢再交火，掉头就跑。

　　“莫里斯，你去看你一下托尼斯怎么样，把他拖进去让里拉太太给他包扎，其他人跟我走。”说完本拔腿便追。

　　到此时，距离第一声枪响，已经过去了几分钟，这里又是大鲨鱼帮的地盘，这群人大概率是很难走掉了。

　　四下里不断地有人呼啦啦的出现，至少有几十个青少年提着砍刀或是钢管向这边跑来，他们年纪大多不大，他们都不算是正式的帮派成员，但也为帮派效力。

　　本跑在最前面，穿街过巷，贫民窟的地形复杂，对他来说，却并不吃力。

　　不多时人烟渐稀，到了贫民窟与国家林地的交界地带，前面是一片荒草地，高高的荒草过膝，草叶晶莹，在月色下泛起寒光。

　　就在本一脚高一脚低在草地间行走，正当他四处张望敌人的踪迹时，忽然不远处的一簇高草丛中传来一声枪响！

　　大意了！

　　一听枪响，本下意识地便向地面扑倒。同时感到左臂上火辣辣的疼痛。

　　他没时间起身，也躺在地上，霰弹枪被丢在一边，他从腰间拔出左轮，右手扣住扳机，左手飞速连压击锤，砰砰砰砰砰砰！

　　速射！想都不用想，本冲着那草丛开枪。

　　柯尔特巨大的后坐力震得他手腕微微发麻。

　　只在瞬息之间，他连开六枪，又快又稳，清空弹夹，夜色里，还有遮挡，他什么也看不清，一切全凭感觉，但好在他运气极佳，就仿佛上帝在握着他的手在开枪，在他第二枪后，他听间草中一声闷哼，待得他第四枪后，又听到一声惨叫。

　　他不确定开枪的枪手是否还有战斗力，于是不敢贸然站起来，边换子弹边往草丛茂密的地方滚。

　　这看起来似乎极为狼狈，但现实往往正是如此。

　　毕竟这可不是在演戏，生命只有一次，命总比帅重要，子弹可不是开玩笑的，只不过他想，

　　他这只上帝之手，有没有可能有一天练成空手接子弹的本事？

　　当然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如果真有这本事，岂不是成玄幻片了？这是绝无可能的。

　　本滚到泥墙后，这才略微安心，拎着枪又向那草丛中开了六枪，那边却毫无回应。

　　此时，后面的大队人马也赶了过来。

　　“老大！”为首的是丹。

　　“那边！”本伸手指向那草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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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会儿，丹等人便从那草丛中拖出了两个人。一个是个大胡子的矮子，胸口上，腰上和大腿上，各中一枪，现在还在不断地咕咕往外冒血，已经死透了。

　　这个人本认识，是黑色老鼠帮的头目之一。

　　另一个枪手则是一个年轻黑人，他右手上中了一枪，被开出一个大洞，此时正不断呻吟着，一柄老式的勃朗宁手枪远远地落在地上。

　　“拖回屋子里，给他包扎，然后给他吊起来。”本漠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