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
手指一热,姜朝阳握住她的手,嬉皮笑脸地:“芍红同志,你不要慌,有我在呢,不会有事的,一会估摸着要重新检票,芍红同志,你要稳住同学们,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姜朝阳的错误,不会连累到他们的……”
李芍红感受着指尖温热,慌乱的心仿佛一下安静下来了,她有些想哭,仿佛电影里革命同志到了生死离别的关键时刻,哽咽道:“朝阳,那……”
姜朝阳看到检票人员推开门进来了,他道:“不要担心我,我没事的,老黄还舍不得拿我姜朝阳的头颅祭旗,芍红同志,革命到……”
姜朝阳终究没说出电影台词。
放映厅的灯突然一下亮了,黄主任走到大荧幕前,神情沉重:“同志们,我们中间有人逃票来看电影,现在我们要把他们揪出来,希望同志们配合。”
“逃票???”
“逃票!!”
“谁啊???”
“我没逃票啊,我的票是花钱买来的。”
放映厅嗡嗡嗡乱成一锅粥。
北电众人都很淡定,扯犊子呢,谁都有可能逃票,姜朝阳不可能逃票,张铁霖趴着凳子乱瞟看热闹,跟着身旁张丰毅批评:“都什么人啊,都新中国了还有人看电影逃票,这种人太可耻了!”
这时。
工作人员走到他面前:“你好同志,你是北电的学生吧,我们现在怀疑你的票是假的,请你们跟我们出去配合调查。”
北电都是俊男靓女,太显眼了,人群中一眼就能猜出来。
也有一个漂亮的姑娘受到怀疑,工作人员走到她面前:“你好同志,你是北电的学生吧,我们现在怀疑你涉嫌逃票,请配合我们调查。”
漂亮的姑娘拿着票,明眸善睐。
“我不是北电的学生,我是中国医学科科学院卫生研究所的,这是我的票和工作证,你们误会了。”
工作人员拿着工作证和票看。
朱琳。
“朱琳同志,我们误会你了,你长相太漂亮了,很像是电影学院的学生。”工作人员把工作证和票递给朱琳。
朱琳收起证件,北电学生逃票,她颇有兴致:“没关系,配合你们调查是我应尽的义务,你们说北电的学生逃票,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埃,这件事说来我都不信,北电美术系一个叫姜朝阳的学生,他通过手绘电影票混到电影院看电影,我们竟然都没看出来,昨天有两个北电的学生到资料馆举报,这件事才败露出来。”
“姜朝阳?”朱琳眉眼笑:“这件事真传奇,跟拍电影一样似的。”
“谁说不是呢。”工作人员也啧啧称奇。
…………
放映厅嗡嗡嗡,乱成一锅粥。
很快。
北电学生逃票的消息,就在人群中流传开,各种小道消息,也越传越离谱,有说北电美术系有个学生叫姜朝阳,他是苏联时代克格勃的特工,他奉命潜伏在燕京电影学院。
结果咱们新中国的电影太精彩了,这位苏联特工不惜暴露身份,通过绘制电影票潜入电影院看电影,同样是两个北电学生出来揭露了他。
有说北电有个叫姜朝阳的学生,通过伪装电影票在学校里谋利,据说赚了一万多块钱,结果分赃不均,内部人员把他出卖了。
这年代。
哪有八卦新闻啊,北电学生伪造电影票的事情,很快就在全燕京都流传开了,报纸都登报了,讨论大学生品德和专业技能孰轻孰重。
罪魁祸首姜朝阳。
跟随着资料馆工作人员到了主任办公室,黄主任见到他,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指着桌子上颜料和画笔:“北电美术系姜朝阳,北电真是卧虎藏龙啊,来,绘制一张电影票瞧瞧。”
姜朝阳不吭声。
黄主任脸拉下,啪的一声拍桌子,怒声道:“姜朝阳!你这是犯罪!涉嫌谋取国家资产罪!我看你是北电的学生,给你留着面子,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如果我把你捆到公安机关,你还能在北电读下去吗?”
“黄主任,你不要吓我,逃票固然不对,但涉嫌谋取国家资产的罪名朝阳也担不起,贵院的电影票防伪有纰漏,所以才有可趁之机,黄主任不妨听听我对电影票的想法?”
黄主任不吭声,怒眼圆瞪,姜朝阳微笑看着他,半响,脸皮黑如锅底的黄主任呵呵笑两声,他拿姜朝阳也没有辙,指着椅子:“姜朝阳,我给北电打了电话,他们听说是姜朝阳逃票,都不相信,看来你在北电很有威望,北电谢飞副院长第一时间跟我联系,现在正在来的路上,坐吧,就当朋友聊聊天,年轻人,你很了不得啊,”
姜朝阳坐下,拿着画笔:“绘制电影票不难,甚至可以说简单,黄主任,接下来由我展示一下吧。”
…………
外面。
北电众人都受到了控制,没有受罪。也没有好吃好喝招待,资料馆工作人员将他们带到一个房间,就不管他们了。
张一谋坐在靠窗的位置,拧着眉头苦思冥想,顾常卫急地嘴皮子都起泡了,来回踱步,猛地一拍手,道:“同志们,咱们不能坐以待毙,现在姜朝阳同志情况未明,他是为我们牺牲的,我们一定要救他出来,张一谋,平素你主意最多,赶紧拿个主意出来。”
“是啊老谋子,你说话啊,朝阳不会有事吧,唉,早知如此,咱们就应该自己买票,朝阳同志肯定是因为请我们看太多次电影,所以没钱了才被迫造假的,咱们把电影票钱凑上补给电影院就是了,总不能报警抓我们吧。”张丰毅愁眉苦脸。
“我看姜朝阳不是第一次电影票造假了,他请我们看……”张铁霖后悔死了!
陈慨歌都警告他不要来了,他非要来,现在好了,没准要背处分,越想越气,越气越亏,都怪姜朝阳,请不起就不要请嘛,非得打肿脸充胖子!
张铁霖嘴里抱怨个不停,说着说着,他双手堵住嘴,所有人都怒眼瞪着他,顾常卫都撩起袖子,准备打他了。
张铁霖认怂:“不要误会不要误会,我没有埋怨朝阳的意思,他……算了,同学们,我乖乖闭嘴……”
张铁霖不敢吭声了。
这时。
李芍红站出来:“同学们没事的,姜朝阳同志早料到有这样一天了,他对我说,有什么事情都由他担着,不会连累到同学们的,姜朝阳他……”
李芍红哭了,她说不下去了,既害怕姜朝阳有事,又替姜朝阳不值,他给同学们谋福利,张铁霖不领情就算了,还怪罪他。
方舒抚摸李芍红背,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我们要相信朝阳,他说没事,就一定没事,如果北电真要追究责任,我们和朝阳同进同退,大不了退学不读了。”
“对!北电要是开除朝阳,把我也开除了,我继续回去卖电影票去,要是有电影学院学生看电影,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不会跟资料馆一样小气。”顾常卫狠狠瞪一眼张铁霖。
张丰毅叹息一口气,也说道:‘这件事算我一个,老姜仗义,我不能对不住他。’
张一谋眉毛挂着苦水,最终,他也沉声道:‘这是最坏的打算,现在咱们要想办法打听清楚朝阳到底怎么样了,这样吧,方舒,你假装晕厥,我们找电影院的人求救,这样就能趁乱溜出去打听情况了。’
“骚孔雀,你和丰毅抬着方舒,芍红,你出去了负责打听情报,我找机会跑回北电找呢老师,呢老师最疼朝阳,他会想办法的。”
张一谋定下计。
没人反驳,这时,角落里张铁霖悄悄举手,急地:“意谋,我,我呢,我也能跑回……”
几双眼睛愤怒瞪着他,张铁霖放下手,讪讪笑:“我留下来陪着方舒同学,咱们北电同学同进同退!朝阳要是被开除,我也退学,绝不贪念北电!”
众人都不搭理张铁霖,患难见真情,日久见人心,张铁霖跟他们不是一路人。
张铁霖自讨没趣,尴尬摸摸鼻梁,缩着身体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