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钟，徐立春随一众大爷大妈到菜市场，跟傻柱等人换班。

　　七点半钟，菜市场开门，两名工作人员挡在门口，另外有一人端着浆糊，在墙上张贴了一张通知。

　　春节肉食凭票只能买6两。

　　1960年，副食品货源紧张，到1960年4月15日，京城猪牛羊库存拢共只有361万斤，仅能维持一个有的定量。春节对居民凭肉票供应猪、牛、羊肉6两。其他食品也不富裕，糕点、糖果、年糕每人每次限购1公斤，白酒2瓶，元宵30个，南糖5两，肉罐头1筒。

　　大家缩肩拢袖，跺脚哈气，排了半天队，结果只能买这么一丁点肉，大家的心情十分苦涩，但是有总归比没有强，大家还得老老实实地排队，按照顺序买肉。

　　肉的斤两一样，售货员操作简化，卖肉的速度加快，八点半钟就临到自己这拨人了，一样的斤两，徐立春不用贴字条了，倒也省事。

　　回到大杂院，肉放在小桌上，一家来一人，领走自家的那份，默默回家。

　　大家都一样，张财女也不挑剔了。

　　元月，政府给予产妇一次性补助，鸡蛋2斤，肉2斤，红糖2斤，徐立春又送了几次鱼和猪血，跟着媳妇沾光，这月贾家伙食不错。

　　张财女还指望儿子中午能带点东西回家。

　　政府供应紧张，大伙指望单位能多发点福利。可大河不满小河干，轧钢厂年终福利很差。

　　贾东旭回到家，掏出工资，抽出3张大团结，递给母亲。

　　“东旭，这大过年的，咋反而少了5块？”

　　“娘，我多留5块，准备买两条烟，晚上到唐主任家去一下。”

　　“有你师傅在，干嘛花这冤枉钱？”

　　“唐主任好像对师傅不买账，最近老找茬。”

　　“年终没有奖金吗？”

　　“没有奖金，也没有福利。“

　　”这可咋办啊？这个年没法过了。”

　　“东旭，无例不兴，有例不灭，这个送礼一旦开了头，就年年要送。今年这么困难，我们就不要开这个头了。”

　　贾东旭也不坚持：“行，那就听您的。”

　　“还有几天就过年了，可家里就6两肉了。新年接头的，大人可以凑合，可棒梗起码一身新吧？”张财女愁死了，希望儿子能分担压力：“东旭啊，你是家里的顶梁柱，好歹想想办法。”

　　“没有票据，我能有啥办法？”

　　“人家小立春能有办法……”

　　“我承认他有本事，您就甭拿他挤兑我了。”

　　张财女还指望用邻居孩子激励贾东旭，哪曾想儿子直接躺平了。秦淮茹听到这话，对贾东旭彻底失望了。

　　“那你再挤5块钱出来，我也从养老钱里挤5块，咱好歹把年关过了。”

　　“不行，再拿5块我就只剩下2块钱，过年再买几包好烟，就什么钱都没有了。”贾东旭苦着脸，从裤兜里掏出钱，“炼钢五元”递给母亲，肉疼极了。

　　张财女抬起头，看到儿媳埋着头打毛衣，她问道：“淮茹，你手上的毛衣还有几天能织好？”

　　“才到胳肢窝，明儿要做馒头，后天就二十九了，最快也得到正月初三。”

　　“淮茹，你赶一赶，争取在二十九夜打好，送给小立春。”

　　“娘，人家又不急着穿，不用这么赶。”

　　“还是赶一赶吧，送给他的时候，顺便跟他要两条鱼，最好跟他要点羊肉。”

　　这老妖婆难得好声好气的跟自个说话，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熬一熬，带点晚，二十九毛衣倒真能织好，就不知道这回他又怎么对自个？不行，得冷着他，真要失了身子就完了！

　　贾东旭虽然不是东西，可自己也不能真的做对不起他的事啊？

　　昨天摔了一跤，今天浑身不舒服，易中海感觉自己真老了，家庭的重担应该逐步转移了，吃过午饭，易中海把徒弟喊到家里。

　　易中海递给儿子一枝香山，笑着说道：“东旭啊，物资紧张，师傅实在力不从心，今年年夜饭你要多费心了。”

　　“嚓”的一声，贾东旭划着火柴，先让师傅点着烟，又把自己的烟点着了，深吸一口，神情说不出的满足。

　　贾东旭吐出烟，眯着眼说道：“师傅，您高看我了，我可没有这个能力。”他抽了口烟，继续抱怨道：“我马上就30了，可还是我娘当家，每月我要交35块钱，只剩7块钱零花，抠抠搜搜的，都不敢请工友吃饭。”

　　“7块钱不少了，人家解成才2块5。”易中海苦口婆心地说道：“东旭啊，你上有老下有小，全家五口，柴米油盐酱醋茶，哪样不要钱？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黑市上北京粮票3块1斤，一只鸡蛋块把钱。这个月你媳妇生养，粮证上的细粮不够，剩下的都要到黑市上踅摸，就这一项要花多少钱？”

　　呸，就张财女那一身的懒肉，还能起五更，到黑市上买粮？老王八骗鬼哩。赵红兰腹诽道：这个老王八死不要脸，睁着眼说瞎话，真当自个是瞎子，不知道你跟张财女的丑事？

　　眼不见心不烦，赵红兰索性拿起笸箩：“老易啊，我到老太太做针线了。”给这父子两个腾地儿。

　　老伴离家，易中海更没顾忌了：“东旭，以前都是我趟黑市，今后你要把这个活计担起来。”

　　“师傅，我连黑市在哪都不知道，您老太强人所难了。”

　　“就在东直门外，明儿五更天，咱爷俩一块去。等你摸到门道，我就不陪你了。”

　　“师傅，咱明儿到黑市究竟买啥啊？”

　　“大米、白面、鱼、肉、鸡蛋……大过年的，要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易中海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就是黑市上的东西忒贵了，我就是把这个月的工资全花光也买不到多少东西。”

　　“师傅，您好歹是院子里的大爷，厂子里八级工，就不能找关系弄点票？”

　　“厂子里都已经放假了，我能找谁？”作为轧钢厂唯二的八级工，易中海轻易不肯求人。

　　“您跟居委会赵主任关系不蛮好的吗？要么您找她看看。”

　　“行，我晚上找她试试，”易中海蹙眉说道：“东旭啊，再过两年你就三十了，‘三十而立’，不能什么事都指着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