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伯家的院子里，拉了一盏昏黄的电灯，大伯二伯林父，三家齐聚一堂。团年饭的饭菜很丰盛。白切鸡、清蒸皖鱼、杨桃烧鸭、蒜蓉菜心、花生焖猪脚，都是实打实的肉菜。

　　辛苦了一年，难得团聚，大家都很开心，脸上洋溢着笑容。酒越喝越多，气氛越来越烈。

　　“还是老三有主见，送国栋去读书，上次多得国栋出手，才把咱家难产的母牛保下来。我可奖励了他100块呢。”大伯喝得满脸通红，大声感慨道。

　　“哪里话，还是大康有出息，听说一个月300多块工资呢。大康今年赚不少钱吧。”林父赶忙谦虚的转移话题。

　　“叔，你要是羡慕，干脆让国栋跟我去打工得了，我们厂里也有不少大学生，但工资都没有我高呢，我入厂早，现在可是厂里的熟练工，厂里还奖励我一块电子手表呢。国栋这次要是考不上，不是浪费钱吗？300多块呢。”大康满脸得意，对于村里老是拿他和林国栋比较很不满，这难得长脸的机会，自然不肯放过，说着挽了挽袖子，露出一块澄光瓦亮的手表。

　　“他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只有读书才行。万一他考不上再麻烦大康帮他一把，带他进厂。”林父自然不肯让林国栋放弃读书的。

　　“早一天干活，早一天经验呢。国栋，读书没什么意思，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打工呀？隔壁村的就没考上，最后还不是要跟我打工，工资差100多呢。”见林父没回应，大康又把话题转向林国栋。

　　“还是大康有出息。”众人的马屁不绝于耳，纷纷开始劝林国栋放弃读书。

　　“打工还是算了，我有信心能考上好大学的，到时候还要大康哥，赞助三五百块学费呢。”如果按照以前的性格，林国栋肯定不会搭话的，但现在林国栋一反常态，让众人有点惊讶。

　　“到时候再说吧，如果是好学校，红包肯定少不了。”大康见众人把目光投向他，自然不肯弱了气势，尴尬的答应。

　　“初二，就要给大康说媳妇，大家过来把把关，大康有出息，收入高，谈媳妇容易，国栋打算什么时候谈呀？也该谈媳妇了，不要老是让家里操心。等国栋读完书，大康估计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大家又开始把话题，转移到催婚话题上。

　　这次林国栋选择了沉默战术。

　　电视里开始传出《常回家看看》熟悉的旋律。

　　这时候有一阵摩托车的轰鸣由远及近。听声音，是停在了院子外面。

　　传来嘉陵摩托的声音，声音停下，急促的拍门声传来。

　　林国栋开门，看见一个穿着翻领皮夹克的中年汉子，身后停着一辆暗绿色的嘉陵摩托车，车头大灯很亮。

　　“请问这是林医生在这里吗？我们家的小牛生病了，想请你去帮忙看病。”中年人很着急的说道。

　　“大过年的，如果不是很急的话，过完十五再看可以吗？”林父也走了出来。

　　“实在不好意思，小牛病得很厉害，整个牛肚子胀得快要裂开一般，我们可以加钱。拜托你了。我们摩托去，摩托回，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中年人态度更加诚恳道。

　　“好吧，不过不管能不能治好，出诊费少不了。国栋，你也来。”林父只好答应，但鉴于上次林国栋的神奇表现，林父决定把他也带上。

　　回家把铁皮医疗箱带上，三个人一辆摩托车就出发了。

　　中途中年人做了简单的情况说明。他叫许大力，是市里养牛场的工人，今天有一头小牛，一直不吃东西，肚子却越来越肿大，晚饭的时候突然倒地不起，还不停哀鸣，养牛场里的医生已经回家过年，听别人介绍了林父的医术不错，就匆匆赶来求医。

　　虽然许大力把车子开得很快，但也经过了一个小时才到地方。

　　刚进铁焊接的大门，就有一条大狗扑上来，双爪搭在许大力的肩膀上，许大力揉了揉狗头，让它安静下来，给林父介绍另外一位衣着朴素的中年大叔。

　　“这是我们的场主何道军。”何道军跟林父握了握手，就带着众人往牛圈走。

　　何道军身后跟着一个小萝莉，林国栋认真一看居然是何依娜。

　　何依娜对于能在这里看到林国栋也很奇怪，但情况紧急，两人并没有说话，默默跟着许大力往牛圈走。

　　小牛已经奄奄一息，连常见的甩尾巴也没有，一头母牛眼里含着泪水，正在不停舔舐着它的鼻子，希望它能好起来。

　　“听着里面嗡嗡作响，腹部胀气，你们试过穿刺排气法吗？”林父上前掏出听诊器检查，摸了摸小牛的肚子，还用力拍了一下，问道。

　　通常，小牛吃得太快或者消化不好等消化系统问题，就会产生胀气情况，肚子肿胀。

　　“没有，我们以为它只是简单的吃撑了，没有很重视。场里的医生回其他市过年了，但它突然就倒了。”

　　“那我先试一下排气，看看是不是胀气引起的。”林父说完，掏出一根大玻璃针筒，针头很粗，简单用火机烧红，消毒后，上前，往小牛的背部靠近牛胃的地方扎去，希望能利用针头刺穿小牛的胃壁，把气体排出。

　　第一下，力气小了，被坚韧的牛皮挡住，没进去。第二下才扎进去，林父赶紧取下针筒，留下针头。只听像自行车车胎漏气的声音传出来。“嘶嘶嘶~~”

　　林父再掏出火柴，把针尾点燃，一缕蓝色的火苗在针上跳动。大家都送了一口气，小牛估计是有救了。

　　这个时候，林国栋也趁机认真观察，这座养牛场，场子很大，里面单独关着几十头黄牛，还有不少黑白相间的奶牛，眼前这头小牛就是食肉用的黄牛。

　　随着积聚在小牛胃里的气体排出，小牛的肚子开始慢慢的有点缩小，但并没有恢复到正常大小。随着时间的推移，排出声音越来越小，林国栋也开始认真检查起小牛的情况，牛肚子有胀气产生肿胀是不错，但是这肿胀的位置有点奇怪，不是正中间的牛肚位置，而是偏下方的位置。

　　蓝色的火苗，慢慢熄灭了，但小牛的情况并没有多少好转，突然小牛仰头朝天，发出一声哀鸣，痛苦地挣扎一下，然后整头牛居然直接侧倒在地上，把地上松软的草铺压出一个大坑。

　　“这是什么情况？”大家开始手忙脚乱了。何道军虽然经营养牛场，但是他并不是专业养牛的，主要是请人帮忙养的。现在医生回家过年了，他只能束手无策。旁边的许大力更是手搓手，不停徘徊。

　　“爸，我看可能是小牛尿道堵塞引起的肿胀，得做手术才行。”林国栋上前建议道。

　　“这，这，这我也不会呀。”林父有点慌乱。

　　“大家先别急，我来想想办法。”林国栋试图安慰众人的情绪。何依娜也被这情况吓住了。

　　林国栋更加详细的问了，小牛的状况，现在更加确定是小牛的尿道，因为调皮跨越栏杆的时候，被弄伤了，结果尿道堵塞，肿胀是因为膀胱积液引起的。刚才把胃胀气排出了，小牛的尿意出来，反而更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