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没有说话，对于中国的这段历史，她有过简单的了解，她知道，楚晓舟说的，是基本符合实际的，大量中国的国营企业，在过去的几十年中，确实如同楚晓舟所说，在保障民生，促进国家发展方面，起到了极大地作用。

　　但是，稍稍转变念头，艾米问道：“那么，为什么你们不这样发展下去，在搞改革呢？”

　　楚晓舟冲赵利民说道：“厂长，这个问题，您来回答吧！”

　　赵利民点了点头，笑道：“艾米小姐，你刚才说，时代不同了，我们面对的竞争环境和TM公司不一样了……

　　我想说，你的话非常正确，环境的变化，一定会影响个人，影响一个组织的发展……

　　我和小楚都承认，你说的，我们管理上的声音太单一，对于我们，确实是客观存在的问题……

　　不过，在面对国计民生这样的大问题上，我们的政府可以搞调研，搞分析，请社会各界的人发表意见，我们可以付出很多成本去做这些事情……因此，一些领域，我们由国家管理，可以很大程度上解决管理的科学性问题……

　　但是，在一些活跃市场，给我们的老百姓提供更多的物质和文化产品上，提升老百姓幸福感的工作上，仅靠把握‘大方向’是不够的，像前面说的搞高成本的调研和分析，就不合理，不科学了。这就需要营造小环境……

　　所以，我们厂的规模，我们厂的定位决定，我们确实需要改革，需要改制……

　　如果我们不搞改革，在很多方面，我们可能就要落后……

　　艾米小姐，TM公司是1839年成立的，一年后，也就是1840年，是我们每一个中国人，都要记住的年份，因为这一年发生的事情，告诉我们，落后，就要挨打……”

　　赵利民的情绪，稍稍有一点激动。

　　“当然，艾米小姐，我们的改革，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发展……

　　现在世界的潮流是什么？是发展，是合作，是融合，是共同进步……

　　俗语道‘花有百样好’，我们有的花，可能你们没有，你们有些花，可能更漂亮，或者更实惠更便宜，那么，我们可以交换，通过市场的融合，来促进大家的发展……”

　　艾米道：“厂长先生，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你们应该承认，盛县机械厂，现在确实面临生存上的困难，我现在很想知道，你们是想选择和我们合作呢，还是另选合作伙伴？”

　　楚晓舟道：“我们可以合作，但是，你们要拿出足够的诚意，简单说，你们的技术入股，可以，但是在得到市场检验之前，入股的技术价值评估暂缓；另外，盛县机械厂，在新成立的公司股权比例中，必须占有控股地位……”

　　艾米似乎看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但是她的表情显示……她在控制自己没有笑出来。

　　楚晓舟心想：这个女人，表演系人格，戏太多……

　　“厂长先生，楚先生的意见，代表你的意见吗？”

　　赵利民点了点头：“是的。”

　　“两位先生，我感觉你们没有清楚了解我们两家企业之间的地位差异……”

　　艾米的眼神变得有些犀利。

　　“我们可以选择其他中国企业合作，甚至，我们可以在中国投资建厂，我们掌握丰富的市场信息，在农机行业，如果TM公司想，可以控制大部分中国市场……”

　　楚晓舟道：“艾米小姐，我们有两件东西，想给你看看，不知道艾米小姐有没有兴趣……”

　　艾米有些疑惑。

　　楚晓舟拿出一份资料，递给艾米。

　　五分钟后，艾米看完了资料。

　　“楚先生，这只是一份简单的技术参数，而且，技术并不先进……”

　　楚晓舟笑道：“艾米小姐，你是不是应该想起点什么？如果你想不起来，我提个醒，沪市机械厂的洽谈标准……”

　　艾米脸色稍微有些不自然：“楚先生想表达什么？这份材料上的技术参数，比我们和沪市机械厂准备合作时，我们给的参数，要差不少……”

　　“耐摩擦系数和抗腐蚀性呢？”

　　艾米简单翻了一下，“这两项不错，甚至比我们的要求还要好……然后呢？”

　　赵利民站起身，说道：“艾米小姐，你看一下这台发动机……”

　　在一张桌子上，放着一台完整的发动机，还有一些拆解件。

　　艾米刚才就看到了这些东西，不过，她还以为那只是一个简单的陈列台。

　　她拿起其中几个配件，反复看了看。

　　艾米长期从事机械制造，对这些配件极为熟悉。

　　这些配件，从外手感的细腻程度，从直观的做工看，都属于优等品。

　　“艾米小姐，这件发动机，就是你手上那份资料的样品……”

　　艾米心思转的很快，略加思索，说道：“两位先生，我不明白你们的意思……你们这件发动机，是自己生产的吗？”

　　楚晓舟笑道：“当然不是，盛县机械厂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不是你们生产的，是你们组装的吗？”

　　楚晓舟继续说道：“也不是……”

　　“但是，如果我们想，我们在短期内让这样的产品，大量的出现在我们的仓库……”

　　艾米问道：“那又如何呢？”

　　楚晓舟盯着艾米的眼睛，说道：“艾米小姐，你了解东南亚市场吗？”

　　艾米心中一惊，但是表情依然自若，说道：“了解一些……”

　　“这款发动机，还有改进空间，但是，我们目前不需要做太多改进……它的目标市场，就是东南亚……艾米小姐，所谓技术的‘先进性’，是基于目标市场而言的……”

　　这句话，刚才楚晓舟也说过。

　　“艾米小姐，你知道这款发动机的成本是多少吗？你想知道它的目标售价是多少吗？”

　　艾米湛蓝的眼睛，透出渴望的眼神。

　　“对不起，无可奉告……”

　　楚晓舟狡黠地说道。

　　“不过，你可以想象得到，它的价格，将远低于你们的产品……”

　　艾米说道：“即便你说的是真的，你们有能力开发东南亚市场吗？在市场经济的竞争中，技术、成本、销售渠道，缺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