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正不正经治疗的男女，互相看了看，同时霍然站起。

　　“蔓蔓！”

　　方南先喊了一嗓子：“爸爸在。”

　　然后他停下，任杨文秀越过自己，抢先进卧室。

　　四岁多的女孩该避讳还是要避讳，方南懂得分寸。

　　是！

　　他是得了绝症，他是立志要做坏人。

　　但这种坏不是人渣那样的坏，变成冯安那样的人，还不如转做畜生！

　　等了大概半分钟，直到蔓蔓明显是清醒喊‘爸爸’，方南这才进她的卧室。

　　“蔓蔓？”

　　就着昏黄的灯光，他看清‘女儿’小脸上的惊惶和愤慨。

　　“爸爸！”

　　蔓蔓伸出小手，来拉方南。

　　方南无奈，也坐到床上，和杨文秀身体贴近，这样可以让蔓蔓更有安全感。

　　“蔓蔓是在维护爸爸？”

　　他试探着问道：“幼儿园有小朋友说爸爸坏话吗？”

　　“我……”

　　蔓蔓瞅杨文秀一眼，摇了摇头：“蔓蔓不能小心眼！”

　　他的猜测是对的！

　　方南狠狠瞪了杨文秀。

　　胡闹！

　　没有爸爸，就要女儿学着忍让吗？

　　特么的！

　　五年多的经历告诉他，一味委曲求全只会做牛马。

　　别人骑在你头上，那感觉不好受！

　　“爸爸给蔓蔓讲故事。”

　　方南不容置疑道：“妈妈去洗澡，然后和蔓蔓一起睡。”

　　“妈妈！”

　　蔓蔓怯怯看向杨文秀：“可以吗？”

　　“蔓蔓要学着勇……”

　　“闭嘴！”

　　方南提高声调，盯住杨文秀，握紧了拳头。

　　傻女人！

　　都什么时候了，还这样鼓励孩子？！

　　“爸爸！”

　　蔓蔓心疼妈妈，抓住杨文秀的手：“妈妈为蔓蔓好！”

　　靠！

　　心好像被人扎一刀，方南脸色惨白，轻抚蔓蔓的小手：“蔓蔓太乖了。”

　　“我去洗澡。”

　　杨文秀没有因为方南呵斥自己生气，立即起身。

　　进了洗手间，她一边哭，一边狠狠搓自己。

　　杨文秀是担心，担心没有满足方南的治疗渴望，他再生气离开。

　　她记着这件事，反而是方南放下了。

　　说明什么？

　　说明他是真喜欢蔓蔓？

　　天可怜见！

　　为什么蔓蔓不是方南的女儿？

　　如果他们是一家三口，那该是多么幸福啊！

　　不过老天爷还是睁眼了，起码方南在接受蔓蔓。

　　在他生命的最后这段时间，她能陪在他身边。

　　这不是悲伤的泪水，这是喜悦的泪水。

　　洗漱完毕，杨文秀来到女儿的卧室。

　　蔓蔓已经睡着了，小脸上表情恬淡，很明显是觉得非常安全。

　　“我们还治疗吗？”

　　她问方南。

　　“滚！”

　　方南没好气怼了一句，立即离开。

　　蔓蔓白天受到了伤害，晚上最需要人陪伴。

　　有没有人在屋里，哪怕睡梦中，敏锐的她还是能有所感应的。

　　当她惊醒时，父母任何一个在身边，都能立即给予巨大安慰。

　　该死的治疗，还是别去想了。

　　看着方南离去的背影，杨文秀抿嘴一笑，昏黄灯光下是那么地风情万种。

　　摒弃‘治疗师’职业操守的方南，站在洗手间的淋浴头下，想象着杨文秀在这里的样子，多功能紊乱失调的症状再次变得明显。

　　奇怪！

　　他记起一件事。

　　受限于要安慰蔓蔓，刚刚和杨文秀坐得很近，彼此的间距有些部位，甚至超过白天和吴凤枝的测试值。

　　他没有恶心，为什么？

　　好事！

　　这说明方南有突破心理障碍的可能。

　　杨文秀，等着吧！

　　终有一天，要戳破你演技假象，给你一场酣畅淋漓的治疗。

　　好么！

　　洗完澡到了杨文秀的房间，方南躺在她的床上，闻到淡淡的香味，竟然可耻地睡不着了。

　　恶心！

　　不恶心！

　　他煎熬到半夜，终于沉沉睡去。

　　“嘻嘻！”

　　第二天早上，是蔓蔓刮方南的脸叫醒他的：“爸爸，大懒虫！”

　　“我……”

　　方南想要起身，突然惊觉，急忙哄蔓蔓：“爸爸要起床，你先出去。”

　　“哦！”

　　蔓蔓吐吐舌头：“不要告诉妈妈。”

　　“好！”

　　方南急忙点头，等蔓蔓出去，立即套了衣服出来。

　　看看厨房，杨文秀果然在忙碌，他叹口气，拉着蔓蔓刷牙洗漱。

　　昨天来过一遍，今天轻车熟路，两人愈发有父女样。

　　早餐又换了，是杨文秀去‘点度德’买的油条，蓬松绵软，再配上酸萝卜等小菜，蔓蔓吃得很欢。

　　“上学了！”

　　方南照样吃得心满意足，领着蔓蔓出门。

　　岁岁如今朝、年年过今日，收拾完家里的杨文秀临上班前，双手捧在心间，暗暗祈祷。

　　她不准备再向方南解释，保持现在的状态就很好。

　　他想治疗她，她就任他拿捏。

　　他忘记职业操守，她也坚守岁月静好。

　　她怎样都行！

　　只要他和蔓蔓幸福，她就幸福。

　　杨文秀以为日子会一天天这样过下去，但现实不允许，至少她最关心的两个人，此刻就在酝酿着风暴。

　　刚出润府小区，方南拉着蔓蔓到旁边，蹲下来问她：“相信爸爸吗？”

　　“我喜欢爸爸！”

　　蔓蔓的所答非所问，更切中方南的期盼。

　　喜欢他这个爸爸，那爸爸就教你人生第一课。

　　“以前爸爸不在家，妈妈不愿惹事。”

　　方南循循善诱：“她要你学得大气，其实是在纵容小伙伴的恶行。”

　　“他们做坏事不能得到制止，长大就会危害其他人。”

　　“我们反击，其实是在帮他。”

　　“再有人骂你，你要给他点儿教训。”

　　……

　　“奥特曼那样？”

　　蔓蔓眨眨眼，似懂非懂。

　　“对！”

　　方南点点头：“我们是在维护世界和平。”

　　“我听爸爸的！”

　　蔓蔓挺直小身体，一副使命在身的模样。

　　“爸爸的手机号码是134104****。”

　　方南拉着她向前走：“有事给爸爸打电话，爸爸永远支持蔓蔓。”

　　“134104****！”

　　快到幼儿园时，蔓蔓已经记住方南的号码。

　　“下午爸爸来接你。”

　　看着蔓蔓进幼儿园，方南心有所动，冲她喊了一声。

　　“爸爸，再见！”

　　蔓蔓果然很高兴，又蹦又跳，银铃般的笑声印在他的脑海。

　　当个奶爸似乎也不错？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竟然没有强烈的排斥感。

　　没再打车，方南步行去链想公司。

　　反正有丁治郭，苦活儿有人承包了，他心里有谱着呢。

　　奇怪！

　　路过的几个街口，有人站在路边摆弄相机，方南以为搞活动，也没太在意。

　　到链想一楼，亮出制作的外包工牌，他施施然去了洗手间。

　　大家都急着上班，这边静悄悄的。

　　他释放三分钟，心满意足出来，正和一个人撞个满怀。

　　“抓到你了！”

　　那人满脸兴奋，目光炙热，正是吴凤枝。

　　看她的架势，这是要在洗手间搞事情。

　　M，还是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