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正好在他把手机息屏之前看到了敲在备忘录里面的那段话，瞬间联想起了不久前田守义说的所谓的正经手段。
只是老田并没有给陈清询问的时间，而后便是在巷口的地方和陈清告别匆匆离去，看着背影总觉得怕是有什么急事一样。
陈清自然也没有其他的打算，尤其是宋女士已经发来消息催促了好几次喊着回去吃饭，如果说还不回去那么大概率接下来迎接着应该是母龙咆哮。
回到家的时候，开门的是老陈同志。
“我妈呢？”陈清直接略过了老陈同志，一边换鞋一边脑袋朝着里头探去，看见宋女士此时正盘腿坐在沙发上看书，手里拿着的是之前齐巧给他的那本《活着》。
看到这本书的时候，陈清忽然意识到齐巧是不是又买了一本，貌似在她的朋友圈看到过，而且他还点赞了那条。
不过还没等他过多的思考，就听见宋涟猛地合上书本，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吃饭。
老陈和小陈瞬间噤若寒蝉，看架势宋涟的心情多半是不怎么好，而往往这个时候谁最不听话那么谁就是那个倒霉的小羊羔。
老陈和小陈疯狂使眼色，老陈的意思是责怪陈清惹生气了，但是陈清不打算背这个锅，他这一天都在外面就算是要惹也是老陈惹的。
还没等两个人眼神互动出结果，宋涟吃着吃着就把筷子放了下来，闻声，两人同时放下了筷子。
“你……”宋涟看向了陈清。
陈学功瞬间一脸轻松，眼神又是一阵疯狂输出：“还说不是你惹的。”
“写的挺好的。”宋涟吸了吸鼻子，听得出她的声音有点瓮。
宋涟原本是打算说说的，但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吐出来的，最后只能来一句很好。
“只是太惨了。”
当初看采访片段的时候，宋涟只是觉得过得很苦而已，随后看了书才知道生活在这个叫做李福的身上践踏出了多少伤痕。
同时她似乎知道自己的儿子做了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这种了不得似乎远远超过了能够用语言表达的地步，大体上应该是远远超出了成为一名作家的那种了不起。
也有可能是因为看了采访的缘故，所以在看书的时候眼前总能看到李福的模样，那是一个田垄化作皱纹，深深镌刻在脸上的老人。
“现在销量如何？”陈学功倒是没有看书，他单刀直入的问道。
“目前还是不错的，因为市场上没有这类的书。”陈清想到了老田说的手段，略微迟疑了一下：“后面可能会再攀升一段吧。”
他不确定老田的手段靠不靠谱，或者应该说是根本不知道老田接下来要做什么事情，总有一种在弯道疯狂秀技术的感觉，一种平静中带着癫狂的感觉。
原本是没有这种顾虑的，但是想到老田写的那些字，陈清开始默默担心起了田守义的精神状态。
吃过晚饭之后，陈学功照例出去小区当中散步，这段时间他已经不太满足于自己小区的环境了，所以他的身影开始出现在了隔壁小区的广场上。
而宋涟并没有和老陈一起出去，甚至连广场舞都没有去，抱着书缩到沙发上默默的读起来。
原本不是很爱看书总爱看花边新闻的宋女士这回开始去啃书了，其实这也不难想，用老陈的话来讲就是这本书是她的儿子写的，就算是再难读下去那也是她儿子的书。
陈清收拾完碗筷之后照例打开了朋友圈。
齐巧更新了一条，这会没有发自拍也没有发图片。
而是一串文字。
“又是被解老师的文字弄哭的一天。”后面配了一个大黄脸哭唧唧的表情包。
陈清没有丝毫的犹豫送出了一个点赞。
“你是不是暗恋齐巧？？？”宋女士冷不丁的抬起头问陈清。
这般突然袭击让陈清老脸一红，转而他迅速的恢复了镇定，以十分淡然的表情问了一句什么。
宋涟把书放到了扉页上，上面签了“解释”两个字，下方有一行小字：“to齐巧”。
“这不是你喜欢齐巧嘛，所以就幻想着如果说她是我的书粉，我送个签名给……”陈清的声音越来越小，这个理由他越说越没有底气，直到最后索性就不说了，耸了耸肩故作轻松的姿态。
宋涟仔细打量了一圈陈清，她没有过多的怀疑，转而低头继续看书。
陈清暗暗松了一口气，再看手机的时候发现老田的消息被推送过来。
“妈的！！！”
老田一如既往的没有文人的模样，当时陈清以为只是情绪到了才会爆粗口，不过这段时间接触下来他发现老田似乎无时无刻不在爆粗口。
所以陈清对于他脖子上挂着的那块从业多年的编辑工作证表示怀疑。
“刚刚和办公室那帮家伙大吵了一架。”
似乎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田守义的怒火。
陈清立马快速回复，询问理由。
“我提出了要加印，但是他们不同意，说什么资源已经足够倾斜了。”老田隔了一会才把文字发过来：“他们根本不懂如何在一个恰当的时间抓住机会。全是一群眼瞎的家伙。”
“那后来呢？？？”
“后来我去找主编了啊，我说我愿意赌上我所有的尊严。”
“我相信你的文字，我也相信你的水平！！！”老田一连发了三个感叹号。
陈清看到之后，心里瞬间暖暖的。他接着问那后来呢。
“所以主编答应了？”
“给了我一个数目。”
“多少？”
“50万册。”
“那你之前要多少？”
老田那头沉寂了一会，看样子好像在斟酌要不要说。过了一会，陈清的手机响起了消息的提示音，是老田发来的。
陈清看过去，是三个数字：“五百万。”
“……”
片刻过后，老田的消息又发了过来。
“那个，我联系了几家媒体，让他们写了一个关于《活着》读者反馈的相关报道，到时候你看看就好，反正我觉得这本书的销量大体上应该会再次爬升。”
陈清对着其中的那一段“你看看就好”正在思索，就听见旁边的宋涟咦了一声：“有关于这本书的推文。”
还没有来得及思考，就听见宋涟一字一句的读了出来：“有这样一本书，让女人看了落泪，让男人看了无语，而家里的老人则是笑笑说……”
陈清骤然之间明悟了什么叫做你看看就好，而后也明悟到什么叫做反正都是正经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