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最早的中国
在洛阳龙门站下车后,他们没在站外停留,李浅墨带着霉霉直接去了酒店。
洛阳在历史上灿若星河。
史学家司马光曾用“若问古今兴废事,请君只看洛阳城”来形容这座城市在五千历史中的作用。
在高铁快要抵达龙门站时,广播中的列车员也用中英双语简单介绍了一下洛阳,这是一座有着四千五百年建城史,一千五百年建都史的古老城市,也是史籍中记载的最早的中国。
只不过,这片土地的最后辉煌西京河南府被金人的一把火烧成了灰烬,从此日暮西山。
在近现代也屈居郑州之后。
历代以来被视为天下之中的洛阳盆地,甚至失去了中岳。
拥有中岳的登封市,被近些年肆意扩张的郑州给“抢走”了。
但是,尽管如此,洛阳这片土地的文化底蕴是无法通过任何行政手段夺走的。
在历史上河图洛书衍生出了最早的中华文明,其后道学发源于此、儒学兴盛于此、佛学首传于此,孔子在这里拜见老子,李白和杜甫也是首次在这里相遇。
这些都在无形中赋予它无与伦比的魅力。
它如今虽是普普通通的三线小城市,却仍然能让第一次踏足这里的人感受到一些不寻常。
霉霉透过出租车的窗户看向李浅墨跟她提起过很多次的城市。
白天的洛阳看上去没有大都市的摩天大厦,也没有郑州遍布整个城市的高架桥,它看上去只是一个人流量还不错,充满烟火气的小城市。
这时期的洛阳还没有修复洛邑古城、以及隋唐洛阳城,也没有营销文旅,所以偶尔才会有一些穿着古装的美女出现在街道上。
它显得很安静,与世无争。
霉霉见过世界上的很多大都市,要说繁华和鼎盛,目前还有城市能比得了纽约么?
但是,这样明明是现代化的基础建设,气质却很内敛、复古的地方,她却没有见过,意大利的罗马也不过是空有虚名。
“洛阳…”她轻轻地念了两遍这两个字。
也许是李浅墨跟她提过好多次这个城市的名字,她的汉语发音都显得很标准。
“这名字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么?”她转头看向李浅墨。
就像纽约New York,York是指英国的约克郡、约克王朝,只所以叫New York是因为来自英国约克郡的殖民者从荷兰人手中抢走了这片土地,所以在前面加了New来视为新的故乡。
“洛阳的名字跟这里的一条河洛水有关,因为它在洛水以北,所以命名洛阳,”李浅墨尽量用准备的英语词汇给她解释。
“北面为什么会称为阳?”霉霉皱眉思考了一会,还是不太理解。
“古时,我们通常都会把山之南、水之北称为阳,山之北、水之南称为阴。”
“为什么?”霉霉不明白山和水之间怎么会截然相反。
不应该南面向阳称为阳么?
她听李浅墨讲解过阴阳,能够理解这种概念。
“水之北山之南是一种风水学术语,当然也可以用地理学来解释,”李浅墨开始给她讲解这方面的知识,“我们国家是在北半球,以这个视点来观测的话,太阳是从东面升起,午时挂在南方,最后由西方落入地平线……”
“这点我知道啊!所以山的南面向阳,山的北面背光,山南是阳、山北是阴,”霉霉能够理解这点,“按这个道理水南和水北不是一样么?”
“不一样,”李浅墨摇了摇头。
“为什么?”霉霉真的不理解了。
“风水是需要综合考量的,除了考虑光照还得考虑地势,”李浅墨略微思考了一下,才重新解释,“我们国内的地势是西北高东南低,水流是自西向东流,所以河水在流动的过程中更容易侵蚀大河南岸,形成南湿北干的情况,所以水北才会称为阳。”
“哦…”霉霉这下恍然大悟,“所以说洛阳最初建城考虑到可能的水患才会选择北岸而非南岸。”
其实,她以前一直不理解,李浅墨在波士顿的时候是怎么通过风水这种玄学一下子就赢得斯嘉丽的信任的。
原来这门学问能涉及到方方面面,而且真的具备实践指导意义。
“跟北美不一样,我们这边的城市取名一般都和地理环境有关,除了洛阳是洛水之北,隔壁的许昌古时是颍川,颖也就是颖河,这么取名的原因大概是有助于帮助人们更好辨识地理环境……”
辨识地理环境有助于种族的繁衍生息。
“我明白了,”霉霉缓缓点头,“风水学讲究的就是顺应自然,顺应自然也就能更好的生存发展……”
“嗯,是这个意思……”
这时他们订的酒店到了。
李浅墨付钱下车,从后备箱取出他们的行李。
也就是在这里,他突然发现霉霉在幽怨地看着他。
“怎么了这是?”他没明白怎么回事。
“你说呢?”霉霉哼了一声,“你一个人跑到波士顿去给其他的名人政要改变风水,我们住的地方都几年了没见你上心过。”
“不是……”李浅墨哑然失笑。
“不是什么?”霉霉瞪了他一眼。
“我们先上去再说好吧!”
现在他们俩就在酒店门外,街上来来往往都是人。
“不行,你先解释…你先说清楚,”霉霉不同意。
“首先我们住得地方向阳背阴,床的摆放也是南北向,不向窗不向门,床头贴着墙,这都没什么大问题,”李浅墨稍微给她解释了一下,“再说院子里真有些小问题,我顺手就改了,也没有告诉你……”
“真的?”
“当然是真的。”
“那好吧!我们现在上楼,”霉霉“变脸”可以说相当之快,这会主动挽着他的胳膊进入酒店。
他们入住酒店的时候,网络上关于霉霉目前在国内的讨论已经很高涨了,有的粉丝甚至想要去李浅墨的老家,也就是豫剧团表演的地方去试试能不能蹲到。
他们两个对此还一无所知。
李浅墨的重心都在该带霉霉去那些地方,万一她吃不惯当地的饮食怎么办。
霉霉现在一门心思只想写歌。
入住之后,她几乎连着两天都没有出门,就在酒店的套房内踱步、思考,以及尝试下笔。
但是,效果不是很好。
她要用西方的音乐旋律、西方的叙事方式来塑造一对来自东方的千古绝唱,没那么简单。
何况,这里也没有什么乐器。
第二天,李浅墨去给她买了把吉他,她尝试了弹了一下她设计的旋律,只弹了一半,自己就给否了。
至于饮食方面,都是李浅墨下去打包。
好在,她貌似能吃得惯这里的类似水席的本地餐饮。
“我们出去转转吧!”
在他们来的第三天,傍晚时分,霉霉连三分之一的旋律都没写出来。
她有点心烦意乱。
“你想去哪?”李浅墨从浴室出来,他刚去洗头去了。
“去哪都行,你之前说的你们国内安全的不得了,你别告诉我不行,”霉霉先占据“舆论”的制高点。
之前在北美的时候,只要她想晚上出去,他一般都是先不同意。
提的最多的就是安全问题。
“我没说不行,随便去哪你说个地点就行,”李浅墨现在真没有安全方面的顾虑。
国内没有枪支问题,有威胁的物品也都被严格管控,别说目前霉霉身份没有暴露。
就是暴露了,他也没什么担心的。
有谁能近得了他身。
“我又不熟悉,地方你选,我就是想去散步,”霉霉挽着他的胳膊,就想往外走。
“等一下,我光着膀子呢!”李浅墨把她拉了回来。
两人最初是去了天津桥故址的河边公园。
现在的时间点离国家拨款在原址复原天津桥还早的很,周边人不多,尤其是天气严寒的冬季。
他们去那边散步也还算安静。
但是,天也是真冷。
李浅墨给霉霉买了羽绒服和围巾,但是,在晚上还是架不住北风呼呼地吹。
不一会把她鼻子都吹红了。
“好冷,”她往李浅墨身后躲了躲。
“你这样没用,”李浅墨解开自己厚风衣的纽扣,展开半边衣服把她抱在里面,“这样才会暖和。”
霉霉躲在他怀里不仅遮风,还能感受他身体丝丝缕缕的热气。
“确实,还是这样有用,”她抱住李浅墨的腰,贴紧他的身体。
大概过了五分钟,霉霉感觉自己的身体热了,才从他怀里钻出来。
但这时,肚子却咕咕叫了起来。
“我饿了,”她微抬起头看向李浅墨。
“我带你去吃东西,”李浅墨搂住她的肩膀,向街道走去。
夜晚的洛阳,华灯初上,各大夜市都开始热闹起来,就算是冬天,人数也有不少,这是一个生活气息相当浓郁的城市。
李浅墨带霉霉去的是老城区十字街夜市。
这里能串联起丽景门、洛邑古城和东西大街,是相当热闹的所在,一过傍晚几乎就会进入摩肩接踵的状态,一眼望去似乎整条街都是人。
十年后,这里更是达到了空前的繁华,成了洛阳最知名的打卡地之一。
当然,冬天的时候人数肯定是要比夏天少一些的。
毕竟天气冷的话,很多人会不愿意出门。
到了老城区,寒风比在河边要弱了不少,何况到了烟火气浓郁的地方,温度多少也会高一些。
两人手拉手出现在这条美食街的时候,霉霉相当意外。
她属实没想到,晚上居然有这么多人愿意外出,还不是什么音乐节或者酒吧、夜店一条街。
在北美或者延伸到西方的大部分城市,人们夜间通常也就是去这些地方。
去别的地方也不安全。
而在这里,似乎完全没有任何顾虑。
这个夜市氛围还是相当不错的,青石板铺就的道路古香古色,统一的一串串红灯笼喜庆祥和、密集小摊整齐温暖。
再加上涌动的人流、热闹的氛围,让行人不驻足都难。
“这里的小吃没有一百种,也得有七八十种,就是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李浅墨放眼望去,这一排排的摊位他都看不到头。
“我先吃个那个吧!”霉霉指了指一个卖冰糖葫芦的摊位。
冰糖葫芦在帝都的很多纪录片都出现过,所以有的西方人没吃过,但都见过。
“吃的了酸么?”李浅墨买了两串,提醒她,“它外面是甜的,里面是酸的,酸味更大一些。”
他知道欧美那边都不怎么吃醋。
“尝尝不就知道了,”霉霉轻轻咬了一口,入口酸甜,她觉得还行,“其实也没有你说的那么酸嘛!”
她反倒感觉甜味更多一点。
两人边走边吃,顺便看看各摊位有什么想吃的小吃。
这种旁若无人、略无顾虑的状态让霉霉相当放松,她甚至忘了,她是一个享有世界级声誉的歌坛天后。
“吃那个吧!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她一手拉着李浅墨,一手指向不远处的烧烤摊。
她看到里面的顾客有人在狂炫烤串,看他吃的那么香,她觉得一定好吃。
“这里的烤肉和洛杉矶的可不一样,”李浅墨带着她到了里面搭的棚子里就座,提醒她,“可能会辣,也可能会…”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因为西餐的口味一般都是比较单一的,国内的烧烤,不管是哪个风味的,调料都很丰富。
真正的奥尔良烤肉,放国内不改良的话,估计要不了一个月就得倒闭。
双方的差异还是比较大的。
“可能会什么?”霉霉等了半天了,他后面的话都没有说出来。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李浅墨没有太好的词汇,觉得用复杂来形容好像也不太合适,“等下你尝一下就知道了。”
“切,你老担心我会水土不服,”霉霉哼了一声,“我到现在不都适应的很好。”
她觉得李浅墨完全是多虑了。
“也是,我们泰勒生来就东西兼容,适应能力强的不得了,”李浅墨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泰勒?”
两人亲密的举动,被这一声惊呼给打断了。
李浅墨和霉霉几乎同时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一个只有十八九岁的年轻女孩,惊喜地看着他们。
她似乎属实没有想到能在这里见到自己的偶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