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像穿破地层的蚯蚓,跨过错落的群山,书写下不同的平平仄仄。
三天两夜的旅程跨越的又何止千多公里的距离呢?
此时摇晃的火车列厢中,有一少年郎正坐在一个小马扎上,小马扎放的位置十分考究,选在了两厢连接处的靠门边。四周虽挤满了无座的乘客,让本就拥挤的过道变得更加狭窄,但却对他影响不了多少。这少年就是林秋白,为了求学也为了远离家乡,硬是靠一纸通知书从深山来到了海边。
只不过这过程吗?实在是有些遭罪了,坐过火车硬座的都知道,这里总是弥漫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气味,逼仄的空间,夹杂着各色的泡面与七七八八的食物味道混作一团。这还不是让他觉得难以忍受的,关键是他没有买到坐票,只有一张站票,三天两夜的旅途你别说坐着就有多难受了,何况是站票呢?索幸天无绝人之路,他还带着个小马扎,加上占据了有利地形,也能凑合凑合了。
就在林秋白接水时,突然有一股子清香打身后传来,不由得让他心神一荡。那一瞬间他仿佛置身于一片花海之中,忘记了这喧闹的环境以及这糟糕的气味,不过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味道戛然而止。他只看到了一袭粉白连衣长裙的背影,消失得好远好远……
不错等我去了魔都那不就能天天见到这样的美女了吗?何况不止能够养养眼,还能有助于长寿,要是能有幸谈成一段佳话,那到时候回家还不得叉着腰啊!林秋白想想就高兴得不得了,不由为自己远走他乡的决定疯狂打call。
回到小马扎的林秋白,望着黛色的群山渐渐被抛向了远方,一望无际的平原渐渐进入眼帘,随之而来的是鳞次栉比的房屋。
就在林秋白起身舒展四肢时,无意间瞥到了一位同样无座的少女,只见小只的少女就像一只小猫一样蹲坐在底下大大的行李包上。林秋白望着她突然间有了些记忆,那天上车时像是深夜时分,小只的她却力大万分,背着一个超大的包裹很是反差。而他也在那闪烁的灯光下看清了少女的容貌。怎么说乍一看之下她并没有十分出众,因为她的皮肤有些黑黄,不过除了那皮肤以外,她却又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那乌黑的头发被扎成了两个小丸子高高耸立,明亮的双眼就像闪烁在黑暗宇宙中的星辰一样,充满了一股魔力,能将人深深的吸引住。
不过这么久了少女就是一直低着头坐在行李上,除了吃饭时喝着白开水就着她从怀中掏出的大饼。
林秋白顿时起了好奇心,向少女走去,二人本就距离不近,一忽儿的功夫,林秋白就在少女旁边扎起了自己的小马扎“这位妹妹也是到魔都去的吗?”
低着头的少女又不瞎余光早就瞥见了向她而来的林秋白,此时又听到了林秋白的问询,才稍稍抬起了头,不免涨了涨志气,从原本“贫贫无奇”的飞机场,变成了“有容乃大”的小山丘。
“是嘞。”
少女的声音里自带着川调,不高不低得就像是一个甜糯米粽软软得让人忘不掉。
“那你也是准备去上大学的了?“
少女黑黄的脸上浮现起了一抹夕阳“那个,我没上过高中。”
察觉有些尴尬的林秋白赶忙转移起了话题“那你去魔都,该不会是想学TVB里的大佬一样去魔都闯荡出一番成绩吧。”
“咯咯咯!”
少女莞尔的笑声就像银铃一样清脆。
她捂了会儿嘴角,等到脸色恢复平静才正色说道:“山里头的阿叔公说起过,山的尽头是茫茫的大海海水是天蓝蓝的,沙子是金黄黄的,连海风也是柔淡淡的。我就想自己亲眼过去看一下。”
林秋白颇有些惊叹不过却也能理解,对于他们这些内陆人而言,或许终其一生都将会被自己困在原地,不得寸进,直到老死也依旧见不到那片海。而他如果没有这张录取书或许也不会来到沿海,而是留在另一座山里。换句话来说,他开始有些佩服眼前的少女了。
林秋白回应道:“去看一下大海听起来确实不赖,刚好我也要去那里报道。不如这样,你有时间的话,我们两个搭个伴一起去看一下。”
少女那双亮闪闪的眼睛,就这样直勾勾的审视着林秋白。
被一个少女直白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搞得林秋白有了些羞涩,刚准备说自己唐突了,不结伙也莫得事嘞。
就被少女接下来的话打了个措手不及:“阿叔公跟我讲过的,在家靠父母,在外靠老乡,你和我都是天府人啷个会害我哎!”
“我跟你讲儿丝娃子豁你。对了你是天府哪里的,我在万里长江的首城边。”
少女指了指自己“我吗?我在山旮旮里头,离你那远得很。”
听见少女模糊的回答,林秋白也不打算深究了。
似乎是才反应过来林秋白赶忙向她介绍起了自己,原来少女的名字叫做方云汐。
二人又是一番热烈的交谈,林秋白大手一挥决定带方云汐一起去餐车好好搓一顿。
方云汐本想拒绝,可林秋白马上说道“一直吃你那个大饼多干巴啊,得多吃点肉才会有力气吗。”
方云汐最后还是没有拗过林秋白,他高兴的牵起了方云汐的手,入手并没有软乎乎的感觉,反倒是有着野草一般的坚韧有力。
很快两个人就到了餐车,行李依旧放在原地,方云汐还有些担忧但林秋白可一点不担忧,放心那点东西丢不了的,再说了难道还能有小偷会看上我们两个的东西吗?
方云汐想了想也对,自己除了身上仅有的三百元以外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要说还有什么算贵重的,就是她自己了,不过好像已经被拐走了。
盒饭十坤元,也就是二十五元一份,林秋白本想一口气买下1.5份,可奈何他们非说没有半份的卖法,于是林秋白只能一咬牙,一狠心,买下了两份。
方云汐吃着手中的盒饭,夹着肉肉,脸颊鼓了起来,水灵灵的眼球闪烁着,活像一只小土拨鼠,抛开了那黑黄的皮肤不谈,简直是可爱到犯规了。
二人一阵风卷残云后吃了个精光,就留在餐车混了许久才不紧不慢的往回赶。
接下来的一天俩人就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看得出来方云汐似乎格外亲近她的阿叔公,经常提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