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不？”

　　“不喜欢。”

　　“骗人，你们男人都喜欢这一款。（微笑）”

　　赵雪的QQ头像是雪花，昵称也叫一片雪花。

　　李东很清楚不能再顺着赵雪继续说下去了，翻旧账没完了还，果断切换话题：“你框我。”

　　“？”

　　“你早就认识我，而且你妈是我班主任。”

　　“(#^.^#)。”

　　“而且你就住在人社局家属院，距离实验总共也不到两公里，你怎么可能不走读而是住校？”

　　“因为我学习成绩好。”

　　“？”

　　“我妈说我肯定能考上大学，迟早都会去外地读书，所以从高一开始她就让我就住校，说是让我锻炼一下，先学会独自生活，以及如何与室友相处。”

　　“有道理。”

　　“刘燕好看吗？”

　　“差不多得了，咋还没完了呢？”

　　“喔，我是想着如果你觉得好看，我也学学刘燕那种打扮。”

　　黑丝+羽绒服？

　　李东快速打了一句【KTV公主都是这么穿的】，想了想又默默删除了。

　　这年月社会风气还比较保守，莫说冬天，就算是夏天也很少有女孩会穿着黑丝白丝招摇过市，远不像二十年后布料少的可怜，反倒是KTV的公主们打扮的花枝招展，套着黑丝白丝露大腿，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无数男人趋之若鹜，因为没见过。

　　“我真不记得刘燕了。”

　　“她好看还是我好看？”

　　“你好看。”

　　“那你当年为什么给她写情书却没给我写过？”

　　“现在的你比她好看太多了。”

　　“意思是我当年没她好看？”

　　“……”

　　“别生气，我只是不知道该跟你聊什么，所以只能没话找话。”

　　李东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彻底把主动去给夺回来：“那咱们还是聊聊哼哈二将之一的田良田板砖吧。”

　　早熟的人往往晚熟，李东其实没骗赵雪，他读高中那会儿确实喜欢闲着没事给女孩写情书，但后来这些年确实一直单身，可既然赵雪都说了是想寻找共同语言，那这事儿李东可太擅长了。

　　多新鲜呐，跟犯人聊天有时候就是需要共情，准确的说是让犯人觉得李东已经跟他共情了，后来网上许多沙雕网友说警察录口供的时候就像个体贴入微的【暖男】，可一旦拿到口供就像个翻脸无情的【渣男】，说的还特么蛮对的。

　　赵雪听说过田良，但她知道的不细，关键是李东非常擅长聊案子，而且聊的还特别有意思，聊完田板砖又聊了一些日常出警遇到的奇葩事儿，只要不透露具体名字不涉密，其实是可以聊的。

　　而且赵雪是一位非常称职的捧哏，属实是双向奔赴了，越聊越嗨。

　　等李东反应过来才发现已经是00:17。

　　“不能聊了，得睡了，明天得早起。”

　　“骗人，嫂子都跟我说了，你明天休班，一直到大年三十值班。”

　　“早睡早起是个好习惯，平时工作太累想早点休息，而且明天我打算去约个女孩一起看电影。”

　　“(#^.^#)，明天见。”

　　“明天见。”

　　……

　　腊月二十六，中雪。

　　今日无事，电影院约会。

　　前段时间刚刚上映了一部众星云集但剧情拍的乱七八糟有点无病呻吟的《英雄》，再加上赵雪就在身边，洗衣服的清香时隐时现，导致李东更加没看懂电影剧情。

　　其实他想看《无间道》，但这片子在大陆还没上映。

　　“请你吃饭吧？”

　　“好。”

　　“想吃什么？”

　　“我都行，不忌口。”

　　“这可是你说的。”

　　前面说过这年月的社会风气还比较传统，但有时候传统未必是坏事，比如现在李东请赵雪看了个电影，赵雪反手就要请李东吃饭。

　　这倒也不是说只是因为赵雪与李东互相有意，而是这年月大多数人都是如此，来往来往，有来有往才叫来往，单方面付出在这年月混不开的。

　　赵雪这妮子居然带李东吃牛蛙，而且还是点的特辣锅，用她的话说：“大冷天的就得吃点热乎的。”

　　热乎是真热乎，把李东给辣的额头直冒汗，赵雪忍俊不禁给李东拿了白酒，自己拿起饮料：“去辣喝啤酒是没用的，得喝白酒，这叫以毒攻毒，来，干杯。”

　　由于已经是年关，店里生意非常火爆，人来人往，问题也就随之而来，之前在电影院比较私密，可在店里吃东西就不一样了，再加上这本就是城中的辖区，熟人可太多太多了，过来搭话的人络绎不绝。

　　李东估计用不到明天，他李塞满跟女人约会的事儿就能传出去。

　　而且还撞见了赵雪家表姐一家，一开始坐在隔壁桌，聊了几句之后发现表姐夫是二建的，他的同事跟李东也很熟，兜兜转转大家都是亲戚的亲戚朋友的朋友，表姐夫当即表示那肯定要跟李东喝两杯，索性就拼桌直接凑到一起，因为有小孩子在的缘故，又点了一份不辣的牛蛙。

　　牛蛙上来之后，小朋友眨着眼指着锅里热腾腾的牛蛙问道：“妈妈，小青蛙回不了家了，它爸爸妈妈会不会着急呀？”

　　表姐和表姐夫愣住了，赵雪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扭头望向李东。

　　李东沉吟了两秒，一本正经回道：“不会的，它全家都在这儿了。”

　　赵雪：“？”

　　表姐：“？？”

　　表姐夫：“？？？”

　　小朋友嚎啕大哭，吃了几口之后，嗯，真香。

　　酒饱饭足，表姐夫一家迅速告辞带孩子买过年的新衣裳去，而赵雪则开着李东那辆六手普桑送李东回家，完事儿自己步行回家，就两个路口，坚持没让李东送。

　　李东喝了三杯白酒，而且他最近很累，直接睡了一下午。

　　晚上醒过来的时候刚好是天黑，不过李东与赵雪并未继续约饭，趁热打铁其实没意义，这才刚接触第二天就整天腻歪在一起，过犹不及，容易没话题。

　　李东跟赵雪在QQ简单聊了两句，刚打算饭也不吃就继续睡了，结果硬生生把老妈给提溜起来了。

　　原因无他，因为昨儿就约好了今晚双方爸妈一起约饭，非要带着李东一起去。

　　到了地方一看，得，赵雪果然也在。

　　腊月二十七，今日无事，继续约会。

　　其实李东原本是想着跟爸妈一起去置办年货，但被爸妈严词拒绝。

　　用爸妈的话来说，有这闲工夫抓紧时间去赵雪玩去。

　　双方本就知根知底，事实上李东与赵雪这事儿，本就是双方父母先点了头，然后又找老刘两口子出面撮合的，父辈对彼此两个孩子都非常满意，现在就差李东与赵雪点头。

　　赵雪想滑旱冰，但旱冰场那边小混混实在太多，李东这身份出现在那地界多多少少有点不太合适，俩人索性开车来到汶河边，在河面上打出溜滑。

　　滑冰好啊，滑着滑着自然而然的就牵上手了，不过滑完了又都不牵了，嗯，咱都不是轻浮的人呐。

　　滑完冰赵雪表示昨儿把李东给辣坏了，今儿吃点清淡的，完事儿就带着李东去吃牛油火锅。

　　李东看着锅里满满的红油和辣椒陷入了沉思：“您确定这叫清淡的？”

　　赵雪笑盈盈回道：“对呀，不辣的，你信我！”

　　腊月二十八，今日无事，继续约会。

　　鉴于昨天火锅是李东付的钱，今儿赵雪请李东去城西吃的羊棒骨。

　　李东如释重负，嗯，这次终于真的是清淡的了。

　　吃完饭，赵雪拖着李东一起去逛街买过年的新衣裳，而且还给李东买了衣裳，李东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觉得买的款式有点老气的，后来才知道赵雪是给李东爸妈买的。

　　嗯，钱也是赵雪付的，花了足足七百多块，这是赵雪半个月工资。

　　李东原本想着给赵雪以及她爸妈也买点，但赵雪表示已经买完了。

　　在这方面，女人的确比男人心细，李东这几年过年几乎没给爸妈买过衣服，他压根就没记起来这事儿。

　　回家之后，老妈乐的合不拢嘴，在镜子前转着圈的臭美：“真合身，真漂亮。”

　　连一向不苟言笑的老父亲脸上也多了几丝笑意。

　　李东看着桌上自己掏出来的一千块年终奖，好像被冷落了，爸妈连瞅都没瞅一眼。

　　腊月二十九，今日无事，继续约会。

　　今儿赵雪主动要求吃家常菜，说是这几天吃太辣了，脸上起了几个青春美丽小痘痘。

　　路过警区的时候，李东忍不住停车带着赵雪一起上去了一趟，今天值班的干警是林庆。

　　“这几天警区不忙啊？我咋一个电话都没接到？”

　　林庆看了眼赵雪，扭头冲李东龇牙咧嘴说道：“年关，在外地打工的陆续也都回来了，你真当咱这么清闲？老刘早就放话了，没大案就不要让我们打扰你。”

　　李东：“……”

　　合着是所有人在想尽一切办法在给他创造跟赵雪约会的时间呐？也是，毕竟就这几天假期，过了这阵子就又要开始忙了。

　　赵雪眼睛都笑成了月牙：“谢谢呀。”

　　大年三十，今日……真的有事儿。

　　一大早李东就被老妈给拽了起来，让李东去请赵雪来家里一起吃饭，其实这事儿昨晚就已经定好了，李东觉得别扭，反倒是赵雪非常痛快的答应了。

　　李东本想步行过去，爸妈嫌弃李东不懂事儿，把后备箱塞的满满的，让李东开车过去。

　　开门的是赵雪的父亲老赵。

　　“叔儿，过年好。”

　　老赵看了李东一眼，原本他非常满意这个未来女婿，但一想到自家闺女就要被这小子拐跑了，心里头非常不是滋味儿，不过脸上倒也没表现出太多：“嗯，进来吧。”

　　反倒是以前的班主任现在的未来丈母娘表现的非常热情，端茶倒水的。

　　赵雪拖着李东开始贴对联，丈母娘看着忙来忙去的李东怎么看都觉得满意，扭头冲老赵低声道：“我警告你，你再对小李拉拉着一张驴脸，小心我不跟你不客气。”

　　老赵叹息一声，道：“你就这么急着把闺女嫁出去？咱闺女是嫁不出去了还是咋的？”

　　丈母娘翻着白眼说道：“你懂什么？以前给咱家姑娘安排相亲的少吗？你见咱闺女给过笑脸吗？你再看看现在，你看不出来咱闺女喜欢跟小李在一起啊？”

　　“小李是啥人我还能不清楚？咱两家都认识多少年了？再说了，儿子去当兵常年不在家，咱可就这一个闺女。”（注1）

　　“你想想，咱两家离的这么近，以后逢年过节在哪儿过都行，要是离的远了，家里就咱俩冷冷清清的有意思吗？”

　　老赵愣了愣，突然沉默。

　　赵雪横了李东一眼，把对联摁在门上，打趣道：“喂，你未来丈母娘夸你呢。”

　　李东在门上方刷了浆糊，一本正经回道：“长得帅，么的办法。”

　　贴完对联，李东开车载着赵雪回家。

　　老妈乐坏了，走的时候带了一后备箱年货，回来后备箱又带回来一堆年货，而且还带回来个未来儿媳妇。

　　中午一起吃完饭，李东把赵雪送回家，然后驱车来到警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14点出头。

　　正在值班的老刘撇了李东一眼，揶揄道：“哟，瞧这一脸笑，嘴巴都快要列到后脑勺去了，春风得意马蹄疾呐！”

　　李东哈哈大笑道：“感谢老大，回头给你这媒人包个大红包。”

　　简单聊了几句老刘迅速开车走了，大年三十他值半天班，得赶紧回家捯饬一下准备吃年夜饭。

　　按照本地风俗，有些人下午四五点就开始吃年夜饭，然后就开始串门或者打牌，晚上十点以后再吃睡觉，然后再去玩。

　　今天食堂老黄是肯定不上班的，事实上这阵子他早就已经开始休年假了，所以近几天警区的饭菜都是从隔壁不远的蒙山宾馆订的。

　　由于是大年三十的缘故，今天的晚餐格外丰富，哪怕只有李东跟田良俩人值班，但还是送过来足足六个菜。

　　可惜由于值班的缘故却不能喝酒，哪怕没警也绝对不能喝酒，别人怎么样是别人的事儿，至少李东一直都是这样做的。

　　田良趴在大值班室的桌子上发呆，他最近跟他对象出了点问题，没聊过了，反倒是李东一直在跟赵雪发点对点短信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这让田良非常吃味。（注2）

　　23:59。

　　李东给赵雪发了条短信：“新年快乐。”

　　赵雪没回，李东原本也没当事儿，可赵雪却突然打了电话过来。

　　“喂？”

　　“开窗，快点。”

　　李东愣了愣，猛地起身冲到走廊。

　　“让我一起倒计时。”

　　值班室里，春晚在倒计时。

　　楼下警区门口，路灯下，赵雪左手拿着手机搁在耳畔，抬起右臂冲李东用力招手：

　　“李塞满，新年快乐。”

　　（注1，李东与赵雪这代人出生的时候，由于时代原因，体制内公职人员最初是如果头一胎是女孩就还能要一个，后来计划生育严格执行之后只能生一个孩子无论男孩女孩都只能要一个，全国都一样，所以李东是独生子，而赵雪却还有个弟弟。）

　　（注2，警区没有外网，只有内网，而且这年月李东的手机还没法登录QQ，所以只能发点对点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