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说王平。

　　被嘲讽喷了半斤香水的女人，转身的刹那，立刻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就好像东施效颦，被正主瞧见，键之后尴尬到无地自容。

　　“县城不比其他地方。”

　　“最讲人情，也最讲现实。”

　　“哪怕你月薪十万，在本地人眼里其实也比不上，很多拿四五千工资的。”

　　“为什么？”

　　“别人一个电话，当地学校，公检法，各个阶层，各个部门，左拐右拐都能找到关系。”

　　“你呢？能给人提供什么情绪价值，什么关系利益？”

　　“所以，你没个一官半职，又不在本地，心情好，认你这个老同学，心情不好，眼皮子都不得夹一下的。”

　　“不过，这种变脸速度，其实也少见。”

　　楚铭给张幼茹解释道：“毕竟，有些人眼皮子其实也就那么浅。

　　别人辞职出来，难道人脉就全断完了？

　　既然辞职出来，定然有后路，你怎么知道别人就不能直接起坎？”

　　“聪明点的，这个时候能帮一把，往后才能贴的紧。”

　　“你说对吧，王胖子。”楚铭抬头瞥了眼王平，似笑非笑道。

　　王平惊艳于张幼茹样貌气质，等听完楚铭这话，顿时气的不轻，这特么阴阳谁呢？你干脆报身份证得了呗。

　　楚铭好似知道他的想法，果断又道：“话说回来，县城盘子就这么大，资源就这么多，你多吃一口，别人就少吃一口，竞争尤其激烈。”

　　“别看很多大老板，西装革履，指不定兜比脸干净，所以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不容易，都不容易。”

　　“王平，今天承你情，喝了杯好茶，改天有空，我回请你。”

　　“不过，下次，你一个人来就行了。”楚铭从张幼茹手里接过菜单，同样扇了扇，如果不是顾及同学交情，就冲这刺鼻香水味，哪里能坐一起。

　　话说回来，既然你不给我面子，那么凭什么我就要给你面子？

　　“哎呦呦，这话说的，到底是当过领导的，小词儿整的一套一套的。”

　　“不过，都辞职出来了，就不要端着架子了，累不累啊。”

　　“装什么装啊，还以为你现在是领导吗？”

　　“都混到摆地摊的程度，不妥妥就是废物吗？还说什么人脉，说什么关系！”

　　“你有那能耐，怎么不让人拉你一把啊。”妖娆女子脸上挂不住，此时反唇相讥道。

　　她这边讥嘲的厉害。

　　王平心里则微微一动。

　　人脉？关系？

　　就算离职出来，昔日认识的找过去，依旧能找上路。

　　现如今不缺猪头，就缺庙门。

　　社会上，不知多少人，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到处找庙门，找关系。

　　另外，没记错的话，楚铭还娶了个当地领导的闺女。

　　他自己再没本事，再窝囊，女方那边的关系，也能沾上光。

　　当然最重要是，被张幼茹抢白了两句，心里又气，又想表现的豁达，重感情，于是摆了摆手：“怎么说话的，这我楚哥，我俩关系好着呢，当初，我掉河沟，要不是他救我上来，我早去见我太奶了。”

　　“你还记得当初那事啊。”

　　“我都以为你忘了。”楚铭开口道，实际上，如果不是这个原因，换做别人，他也不会如此言辞激烈。

　　“哪能呢。”

　　“那年学校组织春游，我跑去捉泥鳅，结果掉河沟，你好不容易才把我拖出来。那次真把我吓坏了，现在都不敢到水边去。”王平跑工程，早就练出了变脸的绝活。

　　此时提起旧事，神色逐渐恢复正常不说，更是带着三分回忆，六分的真诚，剩下一分，暂时收了起来，他怕自己骄傲。

　　“啥也不说了。”

　　“哥，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王平重又坐了下来。

　　不得不说。

　　王平这种人，才适合混体制。

　　自己的性格，只适合干技术。

　　但可惜，这年头，基层越来越不好干，哪怕干十年，哪怕累到吐血，也干不出什么名堂。

　　得亏自己设计工作，偏向实干，即便没有提干，说话多少也有份量，那些外行领导也要依仗。

　　但，成也此，败也次，最终得罪领导，不仅被踢出团队，甚至被调去清水部门。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真以为离了你，什么工作都没办法展开了？”

　　“我告诉你，单位最不缺的就是人才！”

　　“何况你还不是。”

　　尤记得当初领导训斥自己的话，似依旧在耳边萦绕，震耳欲聋。

　　抓起茶杯，楚铭忽然笑了笑，清高也罢，性格缺陷也罢，既然吃不了这碗饭，那就换个地头，又何必纠结。

　　看着王平，楚铭就好像看到了当初那一帮围着领导身边打转的同事，促狭道：“其实，哪个单位都一样，你出来，什么关系就都断了，至于东山再起……”

　　“你觉得我摆摊，摆到什么时候，才能和你认识的那些什么科长、处长，坐一起？”

　　“……”王平哑然，觉得他被楚铭耍了，虽然没有证据，可这种感觉相当强烈。

　　“好了。”

　　“我还有事。”

　　“感谢盛情款待。”

　　“感谢还记得我这么个老同学。”

　　“还记得，当初，我救过你。”

　　“谢谢。”

　　话不投机半句多。

　　楚铭起身，带着张幼茹离开。

　　“最见不得，这种忘恩负义的小人。”

　　“不提这个，他和那女人，那副变脸的模样，也让人觉得恶心，什么好心情都没了。”回包厢的途中，张幼茹依旧忿忿不平。

　　“那是因为你还小。”

　　楚铭捏了捏张幼茹的手：“社会上，这种人其实才混的开，像我这样的，也就你这个傻丫头喜欢。”

　　两人表明心意后，楚铭似乎越来越对自己亲昵了，瞬间张幼茹阴转晴：“那是他们没眼光，不知道我家老楚有多好。”

　　“玛德！”

　　“什么玩意！”妖娆女人吐了口口水，恨不得冲上去，继续撕逼，只适合王平没发话，她不敢，毕竟对面可是两个，贸贸然上去，不是送人头？

　　可准备怂恿王平给自己出头，却见，对方直勾勾望着张幼茹背影，色授魂与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魂都跟没了！”

　　“美。”

　　“实在是太美了。”

　　“小仙女似的。”

　　“楚铭老婆吗？”

　　“怎么看起来二十不到的样子？”王平眼珠子动了动，旋即看向身边女人，想到张幼茹的评价，立刻多了几分腻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