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原来这就是社死啊!
城东区,明珠商场。
宁健民刚把车子停稳,宁泽就立马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我在二楼的金九福等你们。”宁泽一边跑,一边回头大喊。
等到宁健民牵着宁瑶跑上二楼,宁泽正在让金九福的销售大姐将玻璃柜中的一条金项链拿出来。
“来这里干嘛?”
宁健民虽然已经隐约猜到了儿子举动的含义,还是将这个问题脱口而出。
“道歉当然需要礼物。”
宁泽将项链递给销售大姐,又指了指另外一条,说道:“还是刚才那条吧。细一点戴起来好看。”
“这就买了?”宁健民一把扯过宁泽,说道:“我可没带多少钱在身上!”
出门急,况且宁健民根本想不到儿子竟然在半路让自己开车来明珠商场。
如果知道是要先来买这么贵的东西,宁健民一定会将衣柜后面的私房钱带上,要不现在回去取?
“好的,先生。我这就拿电子秤过来。”
销售大姐说话的时候是看着宁健民,她把所有金项链都放回玻璃柜之后,转身走开了。
“哥,这条链子真的好看耶。”宁瑶盯着刚才宁泽所指的项链眼睛都不眨。
“老爸,你也给我买一条吧。”
“你以为是买菜啊?”宁健民没好气的说道,他正准备跟兄妹二人说一声,回去取钱,却看到销售已经拿着电子秤走了过来。
“先生,这款项链一共是9.3克,我帮您算一下多少钱。”说完,销售大姐埋头按动计算器。
宁泽看了一眼柜台边的小黑板,上面写着“今日金价85元每克”。
好便宜!
后世的金价每克六百多了。
宁泽拍了一拍脑门,现在才1999年,按消费力来算,现在的85元或许比后世的600元还好使。
“一共是790元,手工费60元。一共是850元。”销售大姐举着计算器,朝宁健民展示。
“如果没问题的话,就请这边付款吧。”销售打蛇随棍上,根本不给宁健民思考时间。
宁健民抓了抓裤子口袋,刚想说要回家取钱,就听见宁泽开口了。
“哦,对了,老爸。”
“前几天问你拿了八百块钱,现在原封不动还你了。”
说完,宁泽从裤袋中掏出八张红彤彤的纸币,又从衣袋中掏出一张五十元,递了过去。
“这五十算是我借给你的。”
宁健民先是一愣,随即看了儿子一眼。
好一个原封不动!
我给你的可是有零有整的八百元,你现在给回的可全是百元大钞。
“先生,这边付款。”销售大姐催促道。
宁健民只好接过宁泽手中的钞票,跟着销售走向柜台。
宁瑶饶有兴致围着玻璃展柜打转,看着里面金灿灿的项链、戒指、耳环,双眼放光。
看样子,如果不是有玻璃阻隔,她几乎都想一头扎进去,将每一件饰品都戴上一番。
宁泽则是在脑海中盘算,金九福在后世推出过几款经典款式,如果饰品生意真的能搞成,到时可以画出设计图,让工厂进行生产。
只要能顺利推出市场,应该可以大卖。
思考间,宁健民提着红色的纸袋走了过来。
“走吧。”
宁健民没再说什么,径直领着兄妹二人走出了金铺。
卡车上。
宁健民一言不发,专心专心致志开着车。
行了大约两三公里,宁泽对父亲宁健民说道:“老爸,在这里靠边停一下。”
宁健民依言停下了车。
宁泽开门跳了下去,在父女二人不解的目光中朝一旁灯火通明的店铺跑去。
“你哥要干嘛?”宁健民朝后座的宁瑶问道。
宁瑶同样是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她刚想说自己也不知道,就看到宁泽钻进了一家花店,她旋即明白过来,拍手大叫。
宁健民的视线被路旁的一颗树挡住了,根本看不清楚儿子的去向。
等他再次看到儿子的身影的时候,却看到宁泽手上拿着的是一束......花?
宁泽跳上副驾驶,将花束递给后座的宁瑶,对父亲说:“老爸,可以走了。”
“这是什么花啊?好香啊!”
宁瑶捧着花,将头埋了进去,深深吸了一口气,满脸幸福地说道。
“这是黄玫瑰,还有郁金香跟风信子。”宁泽随口数出花束中的鲜花种类:
“这些花的花语是对不起,老爸送给老妈最合适不过了。要是加点满天星点缀会更好看,可惜这个花店没有。”
“哥,你懂好多哦!”宁瑶一脸不可思议,她连听都没听过的东西,哥哥竟然如数家珍。
宁健民咳嗽一声,回头对拿着花束欣赏个不停的宁瑶说道:“瑶妹,待会就由你把花送给你老妈吧。”
“老爸你说什么呢?”宁瑶根本就不上当。
“当然是老爸你自己送才有诚意啊。”
“额......先过去再说吧。”宁健民额头冒出冷汗,忽然他想到,现在开车去丈人家的话,起码要三四个小时,而他们父子几个连晚饭都没吃。
自己倒无所谓。跑车这么多年,基本没有哪一顿是准时的,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只是儿女现在长身体,一来一回怕是饿坏了。
于是他说道:“我去买点吃的吧。路上垫吧垫吧。等回来再跟你妈去大排档吃炒冰。”
宁泽摆了摆手,说:“不用了,老爸。直接去老妈厂里吧。晚了就真的赶不及了。”
宁健民愣了,去厂里?可是瑞芳不是说......
宁泽看出了父亲的疑惑,解释道:“老妈今天中午既然主动打电话回家了,那么证明她已经没那么生气了。说要回外婆家,不过是气话罢了。”
“而且,”宁泽顿了顿,继续说道:“老妈早上出门的时候可没有带着行李。怎么可能会贸然往外婆家跑?”
宁健民恍然大悟,一脚油门踩下,车子如离弦之箭,朝城郊工厂区驶去。
“老爸,你慢点,花都压坏了。”
宁瑶发出惨叫。
......
福兴雨衣厂。
宁健民将倒车镜折向自己,用手指沾了点唾沫,将额前的头发推了上去。
宁泽与宁瑶则是透过挡风玻璃盯着工厂大门。
下班的工人如同沙丁鱼一般,从门口鱼贯而出,走向宿舍。
宁泽并没有在人群之中看到老妈陈瑞芳的身影,只是眼前的景象让他感触良多,前世的他也曾经是沙丁鱼群中的一员。
现在他只希望这辈子不用再重复这些不分白天昼夜的日子了。
......
秋天快到了,南方地区秋季多雨水。
雨衣厂为了赶上年前的最后一波旺季,也开始了加班赶工。
陈瑞芳作为雨衣工厂的小班长,在换班后,需要登记负责班次的生产情况,所以她通常都会比其他工友晚半个小时才下班。
“瑞芳,走吧。”
几个工友在单车棚旁等着陈瑞芳,她们都是本地人,不用住在工厂宿舍。
由于大家又都是住在城东区,所以经常结伴骑单车回家。
一来二去,便形成了习惯,哪怕有人下班晚,其余人都会等人齐了才一起回家。
推着单车走到厂门,其中一个眼尖的工友便惊讶地叫了起来:
“诶!瑞芳,那不是你家老宁吗?”
陈瑞芳正与另一个工友聊着天,闻言一怔,往声音之人所指方向看去。
站在不远处的,正是自己的老公宁健民。
呸!
陈瑞芳啐了一口,扭过车头,准备往其他方向走,忽然听到工友喊道:“真是老宁!他还拿着......花?”
“哎哟。今天是什么日子啊?瑞芳,是不是你生日?”
“乱说,瑞芳的生日不是上两个月?应该是结婚纪念日吧。”
“瑞芳你就好了,老宁可真是懂浪漫啊,不像我家那死人,一回到家就是睡觉。跟猪一样。”
“诶诶诶!老宁过来了。姐们,我们赶紧走吧,别耽误人家夫妻搞浪漫了。”
众人推着车子,从陈瑞芳身边四散而去。
推了两步,就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热闹。
陈瑞芳推着车把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时愣在原地。
“瑞,瑞芳。跟我回家吧。”宁健民满脸通红,将手中的花束递给了陈瑞芳。
几个工友见此情景,纷纷掩嘴偷笑,其他下班的工人见了,也驻足围观,一时间,厂门口围了许多人。
陈瑞芳见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原本涨红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她压低声音对宁健民怒道:“赶紧把这玩意丢掉,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宁健民闻言,以为陈瑞芳依然是不肯原谅自己,将藏在身后的红色纸袋掏出来,递到对方跟前。
虽然众人并不清楚纸袋里装的是什么,但是金九福的标志她们可是认得。
“哇,金九福!”
“老宁,你可真行,这么大手笔!瑞芳真是幸福了。”
“就是,就是。”围观群众一阵附和。
宁健民顾不得众人的喧哗,走上前去抓住陈瑞芳的手,说:“瑞芳,我......我......”
他想解释,但是越着急就越说不出话来,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的。
陈瑞芳一把挣脱宁健民的手,抓过花束,对宁健民嗔声道:“还解释什么!赶紧回家去,丢死人了。”
话虽如此,但陈瑞芳的嘴角根本压不住,不由自主往上翘。
“好勒。”
宁健民这下是听懂了,兴冲冲接过陈瑞芳的自行车,往停车方向推行。
......
原来这就叫社死!
宁泽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心中下起了瀑布汗,脚趾恨不得要抠出三室一厅。
老妈啊老妈。真是辛苦你了。
宁泽出此一策实不得已。
陈瑞芳心中的这根刺已经种下了,如果不及时拔除,估计宁家往后就少了许多安生日子。
既然要拔刺,就要拔得彻底。
老妈陈瑞芳以后再想起这件事,就不再是老爸宁健民前女友这种酸溜溜的情节,而是老爸在工厂门口当众追妻的偶像剧桥段。
老妈社死一时,换来宁家平和一世。
值!
“哥。”
“嗯?”
宁瑶眼睛发亮:“你说,我们会多一个弟弟还是妹妹?”
宁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