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带飞妹妹，谭棋一下午都在写题目。

　　不但有数学题，还有语文、历史、政治、地理的题目。

　　英语就算了。

　　满分才10分，瞎蒙也不会挂零，不值当费劲。

　　而除了高考真题，他也写其他的仿真练习题。

　　这同样难度不大。

　　就好比初中生给小学生出一些题目，让他们练习。

　　真题和练习题如此一杂揉，也没有半点后顾之忧。

　　就是……费手。

　　谭棋写的手腕发酸，抬头发现天色不早，便拎着一网兜饭盒去食堂。

　　这会儿食堂正热闹。

　　长长的队伍里，尽是跟他一样的家属，老老少少，男男女女，还有才六七岁的孩子。

　　不过不用担心孩子不识数，因为用的都是饭票和菜票。

　　轮到谭棋时，他看到菜品和主食，其实还挺丰富的。

　　硬菜最好。

　　大师傅单炒的，等价2到4毛钱一份。

　　有红烧肉、红烧丸子、红烧带鱼、馏腰花、馏大肠、馏鱼段等等。

　　大菜次之。

　　小师傅炒的大锅菜，有1毛和1毛5两种。

　　菜里带荤腥，比如底下是素菜粉条，上面放五六块小红烧肉的“顶灯”。

　　素菜最便宜。

　　不知道谁炒的，通通5分钱。

　　5分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随便挑，随便选。

　　中午的牛肉还留了一半，谭棋便买了两份素菜，两份大菜，外加十个大馒头，拢共4毛5。

　　“物价真低啊。”

　　见惯了百元大钞的谭棋，忍不住感叹。

　　旋即又琢磨着，他把这些拎回去，会不会挨老妈唠叨。

　　毕竟，现在的人太节俭，一分钱都能捏在手里好几天。

　　等谭棋回到家，谭尚武和谢玉兰已经下班。

　　谢玉兰扒拉一下饭盒，果然摇头道：“儿子，得学会来过日子，不能这么大手大脚。”

　　“中午吃了肉，晚上就不好再买的，细水才能长流。”

　　“你现在也老大不小了，大手大脚的名声要是传出去，好姑娘可不愿意嫁给你，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

　　谭棋搂着她的肩膀，笑道：“以后我就只吃大白菜煮小白菜，胡萝卜炒白萝卜。”

　　“媳妇的事儿，您也甭操心，我保准找个最漂亮最贤惠的回来。”

　　“要是一个不够，就找两个，找三个。诶，一屋子的儿媳妇，这个给您捶腿，那个给您捏肩。”

　　“哈哈哈哈，美不死你。”

　　谢玉兰乐得不行，笑骂道：“封建思想可要不得，不许瞎说。哦，对了，你妹呢，出去玩了？”

　　“没呢，在房间里。”

　　“是吗，怎么没有半点动静呢？”

　　谢玉兰推门进去，转眼拉着谭画出来。

　　此刻的小姑娘满脸沮丧，跟霜打的茄子一样。

　　谭尚武看小棉袄这样，吓了一跳：“咋的了，丫头？”

　　“爸，题我不会做，整整一下午都没解出来。”

　　“嗐。”

　　谭尚武挥挥手，道：“我以为啥事呢。没关系，你这又不是一回两回了。”

　　“噗~~~”谭画顿时如遭雷击，严重内伤。

　　她爸这样，她哥更可气。

　　摆着碗筷，却不断偷笑，还笑出声来。

　　以前老好老好的人，现在咋变这样了呢？

　　……

　　……

　　电灯昏黄，开始吃饭。

　　半碗牛肉被几人推来让去，气氛很是温馨。

　　久别重聚的喜悦，更让谢玉兰嘴都合不拢。

　　不时，她又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儿子，你今天去街道，事情办的咋样？”

　　“挺好的，组织关系、粮油、户口都转回来了。”

　　“那工作的事儿呢？”

　　“这个还没定。”

　　谭尚武严肃道：“我白天遇到你李婶了，听她说，不是街道不给安排，是你自己不怎么乐意？”

　　“嗯，她让我去拖把厂，我不太想去。”

　　谢玉兰叹了一口气，道：“拖把厂确实不咋样，连个正经单位都不算。不过话往回说，那好歹也是一份工作不是？”

　　“先不急吧，我看能不能做点别的事情。”

　　“做什么事情？”老俩口狐疑的看着他。

　　谭棋摇摇头，道：“现在还说不太清楚，后面再跟你们讲。”

　　谢玉兰以为这是推词，犹豫片刻，道：“要不妈提前退休，让你去棉纺厂顶编。这可是正正经经的大单位，待遇也不错。厂里的姑娘也多，找媳妇容易。”

　　“算了吧。”

　　谭棋还是摇头：“我真有其他打算。让我试试先，不行的话再说。”

　　谭尚武皱眉看了儿子良久，点头道：“行吧，刚回来，歇几天也没关系。”

　　谭棋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沉默的氛围中，倒是谭画布灵布灵的看着谭棋。

　　对，她又活过来了。

　　小姑娘其实挺有灵性的，听来听去，貌似听出了名堂，猜到了哥哥的心思。

　　于是，八卦之火开始燃烧。

　　吃完饭继续解题，几个小时后，结果依旧。

　　心痒又烦躁的她，折腾到半夜都睡不着。

　　干脆不睡了，起身走到谭棋的床前，掀开帘子，就这么瞅着。

　　谭棋睡的正迷糊，不经意的一睁眼，便看到一张惨白的脸，以及飘飘荡荡的长头发。

　　脑子短路半秒，旋即猛然跳起来。

　　“妈呀，鬼啊。”

　　“你才鬼呢，嘿嘿嘿。”

　　“谭画？”

　　“嗯。”

　　“你个死丫头，可吓死我了。”

　　谭棋魂魄归位，抚着胸口，无语道：“你半夜不睡觉，跑我这里来干嘛呀？”

　　“哥，问你个事儿呗。”谭画一脸坏笑的在床沿上坐下。

　　“啥事儿？”

　　“你是不是也想考大学？”

　　“没有啊，我干嘛要考大学？我好像也没说过吧？”

　　谭画白了他一眼，道：“那你不去上班，又懂的出高考复习题，这还不是准备考大学？爸妈不懂，我可懂，你骗不到我。”

　　“没骗你，我真没这个打算。”

　　“那你到底打算干嘛去？

　　“不告诉你，睡觉。”

　　谭棋气哼哼的一翻身，把自己卷进了被窝。

　　但转眼，又被谭画给扒拉出来了。

　　“哥，你告诉我嘛，不告诉我，我就不让你睡觉。”

　　谭棋悠悠的瞅着她：“你是不是闲的蛋……慌？那题解出来了？”

　　这点到了死穴，谭画立马蔫了。

　　不过，眼珠子一转，小丫头又有了主意。

　　“好吧，你的事我不问了。不过，你得教我怎么解这道题。”

　　“明天教你。”

　　“不，现在教。”

　　“睡觉啊，我的姑奶奶，这都几点了？”

　　“哥，你就教我嘛。解不出来，我睡不着，你知不知道我都头疼半天了，求求你了，好不好嘛……”

　　谭画一撒娇，谭棋就知道自己完蛋了。

　　胳膊被扯着晃来晃去，晃的他……好冷啊。

　　“行行行，教你，教你还不成吗？”

　　“嘿嘿嘿，哥，你最好了，我去拿题来。”

　　趁着谭画跑回房间，谭棋赶紧把外套穿起来。

　　这鬼天气，冻的人真激动。

　　转眼，兄妹俩就像神经病一样，深更半夜开始学习。

　　等把题解完，谭画还是迷糊，不过看向谭棋的眼神，已经充满了崇拜。

　　“哥，你太厉害了，竟然真的会解。”

　　“呃，敢情你一直怀疑我？”

　　“我错了，哥，你再给我讲一遍吧，我没听懂。”

　　谭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