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森白骨架自天空跌落，王蓬脸上的笑意更加浓郁，他声音颤抖：“来，到我了，到我了，来杀我！”
庞大身躯缓缓扭转，对比下，陆病鸡蛋大小的头颅朝着王蓬阴森怪笑。
顷刻间，大手举起，朝王蓬按下。
“对对对，就是这样，来杀我！”王蓬面色激动无比。
任由大手将自己捏住，高高举起。
巨大的吸力从陆病掌中传出，他不仅不挣扎还享受的低吟着。
“对，吸干我，把我吸干！”
说着，他伸手轻轻抚过泛红的皮肤，眼中流淌出浓郁的迷恋。
“虫子在这下面是吗？”王蓬沉醉低语，鬼爪摁住掌上血肉，猛地用力向内探。
鲜血四溅开，皮肉被撕裂，露出内里窜动的蠕虫。
他拈起一只，借着明明月光仔细打量。
“你真是太适合小青山了，我都舍不得杀你。”王蓬满足的低语。
同时，身上青衣如染上灰色水料，开始逐步变色。
“到小青山来，让神明好好注视你，祂们一定会满意的。”
不过，陆病可不管他说什么，手上力度加大，想将他即刻捏碎，好满足心中那无底的空虚。
王蓬感受到他的动作，鬼爪径直将他整个手掌割裂，划出一条流血豁口。
接着，王蓬漫步走出。
“这肉体给你真是浪费。”他可惜叹道。
躯体发生改变，背上长出一对蝙蝠似的深灰羽翼，头颅下扁，面部拉长，赫然变化一颗狼首。
双目如墨水般漆黑空洞，狼吻开合，吐出一口森冷的寒气。
“现在轮到谁吃谁了？”它怪笑一声，张嘴便从陆病手上撕咬下一块血肉。
后者怒吼一声，从皮下迸发出猩红血气。
血气缭绕，碰触狼身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响。
陆病耳中，女子的呢喃更加急促激烈。
“杀他，快杀了他！”
“打牌，接着打！把牌全部打出去，快！”
尖细的催促声声透进他的心里，刀子似的剜下一片肉。
痛，痛啊！
陆病疯狂嘶吼，太痛了，身体每一寸都在痛。
它们在吃他，因为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奴仆，没有带来更多的生命与血肉。
“打牌，再打出一张，就不痛。”
女子语调转变，由催促变成温柔的安抚，给他指出一条未知道路。
“打......什么？”陆病神色怔怔，嗫嚅出声。
王蓬的啃食还在继续，他的整个手掌几乎空了。
狼眼中尽是贪婪，甚至一滴血都不放过，被它吐出的长舌尽数卷入。
“贪狼贪狼，不贪怎么行呢？”它自嘲似的低语，利爪不断在陆病身上开辟新的豁口。
“都可以......再打出一张壳，再打出一张机。”女子柔声诱惑。
她飘动着窈窕身姿，临在王蓬身边，后者每啃食一处，她便伸手抚摸一处。
“不能......打。”陆病眼底闪过复杂。
“你看，他快把你吃光了。”她指着勤劳耕耘的贪狼，脸上尽是惋惜。
见陆病没有回应，她接着飘回背后，凑在他耳边吐气道：“不打，那就把它放出来吧，它在你心里沉浸太久太久。”
陆病潜意识想到三心。
“杀！”
三心杀意奔腾的声响还在他心中回荡不休。
放出来？
黑暗疆域中，三心抬头，脸上咧开一条恐怖的微笑：“杀！”
“对，放出来。”女子温和笑着，仿佛可以看穿他的内心。
“把他放出来，没有什么能再把你拖入苦海，你要解脱了。”
“放出来......”陆病呢喃着。
异变突生，硕大的身躯自锁骨处向下裂开一条血痕。
贪狼抬头，眼神讶异，摇着尾，谨慎的向后挪步。
它从陆病身上感受到了异常，某种恐怖气息正在飞快拔升。
开裂还在继续，皮肉外翻，露出颗粒状的脂肪。
“杀！”陆病陡然怒吼一声，同样的声音还从他肚脐处发出。
血衣随意披着，被天风吹得肆意飞舞，从中散发出浓郁的铁锈味。
“吼！”贪狼厉声叫着，它四足用力，急速向前奔跑。它的目标是头颅，这种异变让它实在不安，只想快些结束战斗。
陆病没有阻止，或者说他就没想过阻止。
他神色怔怔，面前依旧是女子的劝导与抚慰。
鬼爪交错分割，血柱喷涌，陆病的头颅被径直斩下，高高飞起，在半空划过一个弧度后垂直下落。
“结束了！”贪狼兴奋的吼叫着，它迫不及待的开始啃食血肉，这硕大的身躯尽成它的战利品。
它要把这些全部装进肚子里，那些粉红滑嫩的蠕虫，只能属于它！
撕扯声不绝于耳，回荡在天际。
它突然抬头，似乎想到一件事情。
既然陆病死了，他的身体凭什么还能支撑在天空？
它的目光逡巡着来到血衣上，这是血管的根源，正是那些插地的血管支撑着这具庞大身躯。
“难道......”
念头刚在它脑海浮现，下一刻，胸膛破开，血如瀑布般悬挂向下。
里面，一个同等身材的白发身影走出。
这人头戴官帽，没有五官，仅有一张带着狞笑的嘴。
接着是身穿绣衣官服的身体，手持一把血色长刀。
三心，诡化了。
如果陆病尚且清醒，定然能够猜出女子的身份。
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是谁。
但在三心诡化的情况上次出现，还是在月官的注视下。
所以她的身份已经很清楚。
它不停怪笑，疯狂呐喊道：“杀！”
“他是谁？”
陆病睁开眼，他在急速下坠，穿过薄薄的云雾，下方是千山万壑。
女子陪同着下落，倩影飘动，追上他，将这颗带血的头抱在怀里。
“他就是你，比你更适合做你。”她将血污覆盖的头发从陆病脸上撩开，深沉回答道。
“为什么？”陆病平静的看着她。
“因为你太像个人，他不是，他是只鬼，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仇恨苍生的怨鬼。”
“只有他能更好的打出那些牌，去赢下每一场对决，去杀死每一位神明。”
“你也是神明。”陆病语气平淡，似乎这些都与自己不相干。
“我和他们不一样。”
“月官把看上了你，而我看上了他。”
“本来还有一位的，可惜他真的死了。”女子轻柔的抚摸他的长发，惋惜说道。
“他们不是我，只有我才是我，他会把我捡回来的。”陆病语气笃定。
女子轻笑一声：“那让我们......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