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诚的送饭车总算是到了。

　　他刚从驾驶室里下来，家属队的男男女女就把后斗围上了。

　　“别挤，别挤，都有。”

　　“顾师傅，今天吃啥啊？”

　　有人在人群里喊道。

　　“肉包子，土豆炖肉。”

　　此话一出，众人都发出一阵欢呼。

　　今天的伙食不错，可得多吃点。

　　朱大福也咽着口水往前挤。

　　他那体格子谁挡得住啊？！

　　呼啦啦让他愣是蹚出一条道来。

　　这下顾元伍他们就轻松了，芦明素拉着郝春花跟在后面。

　　顾诚先上了后斗，然后又从车下拉上来两个姑娘。

　　这是食堂的学徒工。

　　老顾一个人可忙不过来。

　　两个女孩戴着厨师帽，穿着白大褂，一个劲儿的喊：“排队排队。”

　　朱大福第一个挥舞着手臂。

　　“我是第一个。”

　　其他老娘们也挤不过他，再说了，后面跟着顾元伍和芦明素呢，人家跟顾诚是啥关系，谁不知道啊？

　　也就很自觉的跟在郝春花的身后排起队来。

　　汪淑琴虽然是队长，可在吃饭这件事上也不好头一个领饭，她知道顾诚一定会给她留出来的。

　　因此，只是在外面维持着秩序。

　　学徒工见朱大福是第一个，就笑嘻嘻的调侃道：“胖子，又饿了？”

　　“嘿嘿，本来不是太饿，看见你们就饿了。”

　　后面排队的老娘们听出了歧义，就嘻嘻哈哈的起哄道：“咋的？看见大姑娘你就想吃啊？！啊？哈哈哈哈！”

　　朱大福倒没什么，只是咧嘴傻笑。

　　车斗上的姑娘被笑的满脸潮红，拿眼使劲儿的剜着朱胖子的大肥脸。

　　如果眼神能攻击的话，估计朱大福的脸上都出了十几个血窟窿了。

　　虽然朱大福的话让姑娘们尴尬，认为自己被胖子占了便宜，可看在身后顾师傅的面子上，也看在胖子后面小俏哥的面子上，姑且放你一马，就，就多给你两个包子吧！

　　朱大福可不管谁的面子起作用，反正自己手里拿了四个大肉包子，一碗土豆炖肉。那香味直往鼻子里钻。

　　他滴着口水挤出去。

　　“那什么，我先吃了，真香啊！”

　　顾诚在车斗上打着菜，看了一眼朱大福，嘴角含笑，也不说话。

　　顾元伍手里也拿着四个大包子，端着菜去找胖子了。

　　他刚蹲下，朱大福就含混不清的说道：“我的菜吃完了。”

　　“你慢点，等差不多了再添点。”

　　顾元伍知道，朱大福的饭量大，可你也不能别人还没吃呢，你就又要打菜了，这谁看着都不爽。

　　一会功夫，芦明素和郝春花就凑了过来。

　　四人蹲在一起吃了起来。

　　芦明素见朱大福吃的太快，一边说慢点吃，一边把手里的一个包子塞给他。

　　“嘿嘿，谢谢婶。”

　　朱大福满脸堆笑，一脸的欣喜。

　　郝春花则把手里的包子塞给顾元伍。

　　“你也多吃点儿。”

　　“我够了。”

　　顾元伍推辞。

　　“我吃不了这么多。”

　　“啊？二嫂吃不了啊？那给我，我吃。”

　　朱大福见顾元伍推辞，他就伸手接着。

　　咧着嘴干笑。

　　郝春花剜了他一眼。

　　“这是给元伍的，你就别抢了，一会儿自己去拿。”

　　郝春花知道顾诚一定还留着些包子呢。

　　顾元伍咧嘴一笑。

　　“二嫂，没事，就给他吃吧，我够了。”

　　“嘿嘿，二嫂，你也不能太偏心呐。”

　　朱大福又是一副委屈样子。

　　“好好，你吃，胖死你！”

　　郝春花恨铁不成钢，把包子塞给了胖子。

　　“谢谢二嫂！我就知道二嫂心疼我。”

　　朱大福嘴里说着好话，手上可不慢，先把包子拿到手再说。

　　吃了午饭，众人上厕所的上厕所，闲聊的闲聊。

　　顾诚他们也回去了。

　　汪淑琴看看手表，招呼大伙上山了。

　　上午这片山坡已经采摘过了，下午又往东南走了几里地，重新来到一片山坡上。

　　一走进山上，顾元伍和朱大福就被眼前的景象镇住了。

　　这片竟然都是刺嫩芽。

　　刺嫩芽，学名龙芽枞木，独干无枝杈，树干顶端成叉状分枝，周身有刺，树皮灰褐色。

　　刺嫩芽指的就是树顶上的小嫩芽。

　　此时，刺嫩芽正是生长的季节。

　　众人都看见了，满山坡都是刺嫩芽。

　　汪淑琴见状，也不能不采。

　　她改变了任务，先把刺嫩芽采了再说。

　　这玩意外贸也要。

　　“只要母的，不要公的！”

　　她刚一吩咐，就有人开起玩笑来。

　　“队长，光要母的怕不行吧？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啊！”

　　“哈哈哈哈！”

　　山坡上众人都大笑起来。

　　汪淑琴嗔怪道：“反正不能要公的。”

　　刺嫩芽有雌雄之分。

　　雄芽周身有硬刺，不能食用，外贸公司也不要。

　　雌芽没有刺，现在是第一茬，粗壮鲜嫩，正是最好的时候。

　　每一颗刺嫩芽长度都在2—5市寸。

　　半市斤扎成一把，用细麻绳扎上。

　　至于小于2市寸的小芽，则直接装进筐里。

　　采山野菜很解压。

　　相同的动作，让人看着舒服。

　　看着胸口的围兜里一扎扎的刺嫩芽，顾元伍很有成就感。

　　他现在对一天挣多少工资没有啥感觉，反而对怀里的山野菜充满了期待。

　　这要都是自己的该多好啊！

　　顾元伍当年可是做过小生意的。

　　他知道收购这些山野菜的地方。

　　除了沾河林业局外贸科外，在北安县德都县都有地方的外贸单位，就是当地的土产公司也在收购。

　　如果嫌路途太远不划算，也可以去附近的长水河农场的供销社。

　　它们那里也兼着收购站的事。

　　只是价格上有些差异。

　　朱大福见顾元伍落在了后面，就停下来等着他。

　　“元伍，干啥呢？快点上来啊！”

　　“啊，来了。”

　　顾元伍听到胖子的召唤，赶紧加快了脚步，追了上去。

　　芦明素和郝春花早就走到了前面。

　　这一片山坡，刺嫩芽真厚。

　　没多大功夫，人人胸前的围兜都满了。

　　有人把这些刺嫩芽集中起来，装进了丝袋子里，男人们就往山下扛。

　　顾元伍和朱大福各扛了一个袋子。

　　这是他们四个的劳动成果。

　　“大福，你说这次刺嫩芽能卖多少钱？”

　　顾元伍试探的问。

　　“这跟咱们有啥关系？”

　　朱大福满脑袋淌汗，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山下走。

　　“咋没关系，咱们也能采点啊。”

　　“咱们那点能卖几个钱？再说了，也没人收啊！”

　　“外贸的不收吗？”

　　“外贸的收林场的，够量人家才能来车。”

　　“那你知道价格吗？”

　　“这个还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