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诡异酒馆
楚安不敢在此处久留,毕竟此地尚未远离宗门地界,他唯恐哪天又被宗门之人抓走,于是匆忙跃入山林,一直朝着深处疾行。
原本他作为蛤蟆精怪,蹦跳前行的速度就颇为迅疾,此次能开口说话之后,速度更是大幅提升。
白天,他马不停蹄,夜晚,则寻觅一处相对安全之所休憩。
好在这山林与一片山脉相接,其中树木湖泊绵延不绝,广袤无垠。
楚安大约走了一个多月,期间并未遭遇太过危险之物。
直至内部的树木愈发原始,那些树木高大且粗壮,枝干扭曲交缠,树皮粗糙似鳞,布满了青苔,道路也愈发崎岖难行。
“咦,这是啥情况?”
当他再度费力穿过一片繁茂的灌木丛后,一个形似酒馆的建筑蓦然出现在眼前。
这酒馆由木头搭建而成,工艺略显粗拙。木头的纹理清晰可辨,有些地方还留存着未打磨平整的毛刺。
屋顶的茅草参差不齐,在微风中轻轻晃动。
“这荒郊野岭的,怎会有酒馆?”楚安下意识地喃喃自语,伸出爪子挠了挠脑袋。
“不对,我自己本就是妖怪,我怕啥?”突然想到自身也是妖怪,楚安的胆量瞬间增大。
随后围绕酒馆转了一圈,最后谨小慎微地打开那扇略显老旧的木门走了进去。
随着“吱嘎”一声,楚安走进了酒馆。
只见酒馆内部破旧不堪,墙壁的木板斑驳脱落,尘土飞扬。桌椅歪歪斜斜,满是灰尘,仿佛很久无人触碰。
地面的木板坑坑洼洼,积着厚厚的尘土。
角落里的酒坛东倒西歪,布满蛛网。
柜台也是灰扑扑的,一片狼藉,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喂,有人吗?”
楚安猛地停住脚步,朝着里面高喊了两声,片刻过后,无人回应。
楚安接着往里走去,左右小心谨慎地观察了一会儿,确定这里的确没有人。
此时,外面天色已暗,楚安把几个桌子拼到一起,又从外面抱来一团草铺在上面,打算暂且在此休息一晚。
轰!
哗啦!
山林中天气变幻无常,到了深夜,突然下起了大雨,雨点打在树叶上的声响吵醒了楚安。
好在这个酒馆建造得还算牢固,没有漏水。
“咚咚咚!”
“哪位请进……不对!”
本打算继续睡去,突然传来的“咚咚咚”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诡异。
“我靠,难道有鬼?”
楚安瞬间没了睡意,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他屏气敛息,发现声音来自地下。
黑暗中,他的眼睛瞪得滚圆,强压下心中的忐忑,顺着那怪异的声源摸索过去,最终摸到了一块松动的地板。
楚安迟疑了一瞬,缓缓掀开地板,一个黑洞洞的通道出现在眼前。
“咚咚咚”的声音愈发清晰且震耳,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楚安不再顾虑,他咽了咽口水,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顺着通道向前走去。
神奇的是,这通道两边不知何时亮起了油灯,昏黄的光线在黑暗中摇曳不止,一时间显得格外阴森。
通道前方是个拐角,楚安刚一拐弯,眼前的空间瞬间开阔起来。
在这处空间里,依旧有几个油灯,微弱的光线将四周照亮得勉强能够看清。
这里面堆积着一些破旧残败的桌椅和杂乱无章的杂物,看起来像是酒馆的地下一层。
然而楚安只是隔着杂物往最里处随意瞧了一眼,顿时头皮发麻,立马退回拐角处。
只见一个猪头人身的妖怪,赤裸着上身,粗壮的手臂青筋暴突,正疯狂地挥舞着一把锋利的大刀,不停地剁着什么。
每一次挥刀,都带起一阵凌厉的风声,伴随着令人胆寒的“噗嗤”声!
鲜血四溅,妖怪的身上、脸上满是猩红的血渍,在昏黄灯光的映照下,血滴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仿佛有生命一般。
楚安捂住嘴巴,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一看,他终于看清,那妖怪剁的竟是一个人。
残缺的肢体横七竖八地散落在地上,血腥的场面让楚安有些恶心,幸好他如今成了蛤蟆,经常吃一些虫子之类的东西,要是在前世,早就吐了出来。
好在那个猪人妖怪似乎并未留意到他,只是专注地剁着肉。
楚安又将半个脑袋探了出来,眼睛紧紧地盯着前方。
只见那猪人剁了一会儿,蓦地停下了动作。
他那粗壮的双手缓缓地捧起了一个仍在微微跳动的心脏,并高高举起。
在灯光的映照下,那颗心脏恰似一个鲜红的苹果,散发着怪异的光泽,似乎还留存着生命最后的温热与律动。
下一瞬,妖怪粗壮的手臂猛地发力,那原本看似鲜活的“红苹果”瞬间破碎,汁液四溅。
猪头妖怪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锐的獠牙,那獠牙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寒芒。
他将汁水接入嘴中,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吞咽声,脸上流露出极度享受的神情,眼睛微微眯起,嘴角高高上扬,那模样仿佛正在品尝世间最为美味的佳肴。
楚安目睹这一幕,毫不犹豫地转身便走,虽说他是一个妖怪,但他还未到吃人的地步。
“哦,有客官啊?”
突然,一道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楚安顿觉后背一凉,仿若被一双冰冷刺骨的手狠狠揪了一把。
他刚欲拔腿逃窜。
然而猪人下一句话却是:“抱歉啊,没留意到客人来了,俺这酒馆上层暂时已停止营业,一直在下面忙活,青妖山大王要举办宴席,我这批货得赶紧送过去,现在没法卖给您东西了。”
听到这话,楚安一愣,这才缓缓转过头,发现猪头妖怪根本未动,依旧在原地忙碌,只是那沙哑的声音悠悠传来。
“谢谢啊,我只是住宿一晚。”楚安赶忙摆爪,声音中夹杂着一丝颤抖。
“哦哦,那没问题,您自便。”猪人妖怪说完便不再搭理他,继续埋头处理。
楚安站在原地,心还在“怦怦”狂跳。
突然,他忆起刚才猪头提及的青妖山,他自从逃出宗门,并且能言语交流确认世间存在妖精后,本就打算投靠一方妖怪势力,这青妖山岂不是绝佳之所?
想到此处,楚安鼓足勇气,再度开口道:“这位大哥,我冒昧请教一句,您方才所说的青妖山,是怎样的一处地方呀?”
猪头妖怪手上动作未停,闷声回应:“那青妖山可是个大去处,有厉害的大王掌控,势力强盛着呢!”
楚安双目一亮,赶忙凑上前去,谨小慎微地说道:“大哥,我见您要给青妖山送货,我能否跟您一道前往?我孤身一人,也想寻个依靠。”
猪头妖怪抬头瞧了他一眼,迟疑片刻,说道:“这……带你去倒也行,不过到了那儿,能否被收留,就得看你自身的运气了。”
楚安连连点头,满怀感激地说道:“多谢大哥,多谢大哥!只要能带我去,便是天大的恩情了。”
猪头妖怪哼了一声,说道:“行吧,清晨出发,你就在这儿候着,别乱跑,误了时辰,俺可不候你。”
“好嘞,好嘞,多谢大哥。”楚安赶忙应道,随后又瞅了一眼地上的残肢碎肉,不禁皱了皱眉,接着顺着通道又返回上面。
不过他接下来并未继续睡,这猪头妖怪虽说表面如此,但楚安仍担忧在自己睡着时,这猪人妖怪突然提把刀上来将他脑袋砍下。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天空中飘洒着细细的小雨,如牛毛,似花针。
猪头妖怪艰难地从通道另一处出口爬出,这也是一开始楚安没有发觉它的原因。
出来后猪头妖怪奔向一处草丛,他从堆满杂草的角落里拖出一辆板车。
那板车车身坑洼不平,四个轮子晃晃悠悠,似乎随时都会散架。
随后,猪头妖怪开始将处理好的血肉逐一点一点地搬出来。
楚安顶着一对黑眼圈,自觉地走上前去帮忙。
他内心虽尚未接受吃人之事,但毕竟自己已然成为一个妖怪,触碰这些东西倒也并非完全无法接受。
况且,这些血肉都已被巨大的树叶包裹得严严实实,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他们把东西全部放置到车上,用粗糙的麻绳紧紧固定好后,便启程一路前行。
一路上,道路泥泞不堪、湿滑难行,猪头妖怪在前拉车,楚安在旁协助推着,神色略显紧张。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抵达了一处山门前。
这山门的构造有些类似于人类中的江湖门派,只是粗糙至极。
两根巨大的原木柱子矗立在两侧,上面歪七扭八地刻着一些奇异的符号。
横梁上悬挂着一块破烂不堪的牌匾,上面的字迹模糊难辨。
门口有两个站岗的妖怪,一个身形高大,浑身长满黑色的长毛,两只眼睛犹如铜铃般大小,闪烁着凶光。
另一个则身材矮小,长着一张尖嘴猴腮的脸,不停地东张西望。
“嘿,停下!你们干什么的?”
其中那个黑毛妖怪看到楚安等人的到来,伸出细长的爪子示意他们停下。
“我们是来给大王送肉的,大王从俺逍遥酒馆订了一车人肉,要求务必新鲜,可不能耽搁。”
两人被阻拦,猪头妖怪赶忙说明来意,经过一番身份查验后,他们被放行。
走进青妖山,楚安不禁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这里大概圈了十多个山头,此乃其中的一处大门。
周围能够看到众多妖怪,有的尚未化形,保持着动物的原始模样,在山林间穿梭往来。
有的化形成了半人形,身上还残留着一些动物的特征,而且就算化了形,这些妖怪大多是化形了下半身,也有一部分上半身长着人脸,下半身仍是动物之躯。
楚安暗自揣测,这方圆数千里的妖怪恐怕都汇聚于此了。
他们朝着最大的一个山头攀爬上去,猪头妖怪力气颇大,直接将一板车肉拉了上去,直到他们遇见了一个“人”。
楚安见到后,心中猛地一颤。没错,就是人,不,也并非纯粹的人,他身上那独属于妖怪的气息依旧浓烈。
其身上披着一件麻布衣,皮肤黝黑,是个壮汉。
“小妖参见金长老,长老,这是大王要的货物。”
那猪头妖怪见到来人后,赶忙躬身一拜,恭恭敬敬地说道,楚安见状,也跟在后面装模作样地拜了两下。
金长老听后点了点头,走上前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车上的货物,随后从衣服里拿出一些碎石头,递给了猪头妖怪。
楚安的目光随之落在了金长老手中的那些碎石头上。
这些石头形状千奇百怪,大小各不相同,石头表面凹凸不平,在那坑洼之处,隐隐有一些奇异的光芒流转不息。
楚安能够感觉到其中蕴含着奇特的能量,那能量让他的心头不禁涌起一丝异样之感。
还没等楚安再多瞧几眼,猪头妖怪便迅速将那些石头收了起来,同时充满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接着转身离开。
楚安回过神来,赶忙向这位被称为金长老的妖怪说道:“长老,我想加入青妖山,还望长老应允。”
金长老微微眯起眼睛,声音雄浑,上下打量着楚安,“蛤蟆成精实属罕见,苍妖岭脉广袤无垠,山头众多,你为何单单想要加入青妖山?”
楚安愣了一下,看来此处还有其他的妖怪山头,只不过他走了这么远才见到这一个,要么是自己不够深入岭脉内部,要么就是这所谓的苍妖岭脉比他预想中的还要辽阔。
随后深吸一口气,楚安那双蛤蟆眼睛里满是诚恳之色。
“我已成精,能够口吐人言,却深知在这世间,人类对妖怪的追杀从未停歇。
我孤身一妖,难以自保,听闻青妖山能收留妖怪,给我们提供一处安身之所,所以特地前来投奔。”
金长老捋了捋胡须,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缓缓说道:“没错,咱们这青妖山自第一代大王创立起便立下规矩,要庇护这青山地带方圆两千里所有的精怪。你既然具备相应的条件,那便允许你入山。”
楚安连忙道谢,随后跟随金长老继续上山。
一路上,山路崎岖坎坷,两旁的树木高大且繁茂,枝叶相互交织。
偶尔有几只飞鸟从枝头惊起,扑棱着翅膀飞向远方。
蛤蟆精的确少见,这一路走来,楚安都没有看到同类,反而遭到一些精怪的围观,最后被金长老驱散。
不知走了多久,他们终于来到了一处山洞前。
这山洞的门口相较于其他地方显得更为精巧一些,洞口两侧摆放着两尊雕刻粗陋的石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