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
李前程好奇地看着他。
刘三笑了笑，“你这么年轻，又是开厂子的。在这县城里边，能一口气拿出二十几万的年轻老板，也就只有前程美食的李总了。况且你约我的地方，就在前程美食，这要是还猜不出你的身份，那我就白混了。”
“有点眼力劲儿。”
“这样吧，这车二十七万，就当交个朋友，你给我二十六万五千就行。”
“那就谢谢了。”
“不客气，我很乐意交你这样的朋友。”……
开着新车，吹着暖气。
李前程总算是找回了一点，后世集团总裁的感觉。从车管所上了户出来，路过城西的商业街，他把车子停在了路边，走了进去。
随着自由经济市场的落地，下海经商的人多了起来，五花八门的店铺同样也多了起来。
他记得半年前，这里还只有两家发廊和一家供销社，以及几家粮油店来着。
现在却连电子产品都开始贩卖了。
他沿途走了走，瞧见了一家买电话的店铺。
门口一台音响，正播放着邓丽君的歌。声音很大，似乎是用来招揽客人的。
一眼看去，店铺的柜台里，摆放着一排大哥大和传呼机。
李前程眼前一亮，走了进去。
他来的路上寻思着得弄一部电话，只是不太确定这里有没有。现在看来，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这年头卖电话的可是高端店铺，稀有的很。
“看点什么？”
一个正在抽烟的男店员神情冷淡地打量了李前程一眼，不太热情的样子。
虽说不是供销社。
但眼前的这件店铺，在八十年代，是高端店，无论后世还是当下，高端店铺的人都有些这种情况。
“BB机多少钱？”
“看牌子，最便宜的二千八。”
店员扔掉手里的烟头，又补充了一句，“决定好了再买，不能随便看。要是把外壳刮花了，影响销售。”
李前程皱了皱眉，“怎么？你觉得我买不起？”
“难道不是？”
李前程冷冷一笑，“不要BB机了，给我拿个大哥大！”
“大哥大，两万八一个，不讲价。”
店员以为说出这个价格，能让这人知难而退，立马滚蛋。没想到，李前程根本没打算走，听了这个价格，也只是皱了皱眉，没什么别的反应。
“两万八就两万八，先拿给我看一下。”
“这可不行。之前跟你说了，要是刮花了，或者不小心弄脏了外壳，影响销售。”
“你觉得我买不起？”
“没错，相同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你什么态度？”
“我就这个态度。你这样的客人，我见多了。只看不买。估计回去还得跟家里人吹嘘一下。”
“行，就冲你这态度，就算我买得起，我也不买了。”
李前程转身就走。
“切！买不起就买不起，还装模作样！”
店员鄙夷地哼了一声，像是嫌弃他一般，拿出一条毛巾，将李前程刚才扶过的地方，擦了一遍。
李前程刚走出门口。
忽然迎面遇到了一个熟人，正是刘三。
“李总，这么巧。你来买东西？”
“是啊。打算买一部电话。”
“哈哈。”
刘三哈哈一笑，“这不是巧了么？我最近刚捣鼓出一家店，专门卖电话。”
“哦，是么？”
“李总有需要的话，我给你便宜一点。”
“行。那就麻烦刘总了。”
“走，咱们进去，我亲自给你挑一台好的！”
刘三笑盈盈地领着李前程进了百货商店。
这一幕，被刚才那个店员一清二楚，看在眼里。他脸色变了变，没想到这两人认识。
“刘总，您回来了……”
刘三“嗯”了一声，朝着男店员摆了摆手，“我有一位贵客来了，拿一批好货出来！”
“是。”
店员点头，没敢去看李前程。
从他身旁经过时，李前程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刘总，你这是你的店？”
“对。开张了也没多久。”
“生意怎么样？”
“一般般，全靠熟人照顾。本来还以为这电话生意挺赚钱，没想到，不好卖啊……”
刘三嘀咕了两句，朝着后堂吼了一句，“干什么呢？磨磨蹭蹭，赶紧把货给我拿过来！”
“哎，来了，来了。”
男店员从后堂跑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纸盒，“刘总，这是最好的那一批货。”
“啧啧”
李前程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调侃道：“最好的货，我怕我买不起啊。”
刘三笑了，以为他在开玩笑，“李总，别逗了。二十七万的车，你眼睛都不眨一下，全款买下。这大哥大才几个钱，你要是买不起，那别人就更买不起了。”
男店员听得心头咯噔一下，忍不住抬头去看李前程，心道：这人这么有钱？
他刚抬头就迎上了李前程的目光，后者咋了咂嘴，看向前者说道：“可有人觉得我穷酸，买不起。是吧？”
刘三一听这话，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看向男店员，“怎么回事？”
“这，这个……”
男店员支支吾吾。
李前程替他开口说道：“刘总，刚才我在你家店铺里面买电话。他说我买不起就别碰，还赶我走来着。”
“这……这，误会，误会啊……”
刘三一拍柜台，“还不快给李总道歉！”
“对不起，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李总，你这么大一个老板，不会跟我计较吧？”
男店员一个劲儿给李前程鞠躬，脸上一股不服气的表情一闪而过，被李前程看在眼里。
“当然不会计较，多大的事儿，我没放在心上。”
李前程眯眼笑道。
“那就好。年轻人，不懂事。”
刘三当起了和事佬。
看他这幅样子，李前程知道这个男店员应该和刘三有些关系，或许是亲戚，朋友之类的。
“刘总，你之前说你生意不好？”
“没错。”
刘三摇了摇头，“县里边就我这一家卖大哥大的铺子，按理说，应该有需求，可就是没什么生意。这才开张，就亏了不少钱。”
“我看啊，刘总没怎么做过这种实体店买卖。”
“的确，我干什么，李总是知道的。开铺子这是头一回。”
“难怪。”
李前程笑了笑，“刘总，开店做生意，得讲究一个服务周到。一个劲儿地得罪客人，市场再打，生意也好不了，你说呢？”
刘三明白这话里面的意思，沉默了片刻，扭头去看男店员，“从明天起，你不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