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半。
李前程敲响了匡橘子的房门。
好半天，房门才打开。
一脸憔悴地匡橘子站在门口，她的眼睛微微泛红，显然是哭过了。
“李，李总，我表姐不要我了……”
匡橘子见了他就哭。好像不要自己的是李前程。
“你别这样，搞得像是我把你怎么样了一样。”
有两个经过的住户，不停地朝着这边打量。
“到底怎么回事？”
李前程拉着匡橘子进门。
“就，就是……我表姐说以后不需要我的帮忙了，我……我……”
她说的断断续续。
李前程听了个大概，在脑子里推测了可能发生的事情。
“她，她怎么能这样，还有那个……那个王总，明明答应好了，让，让我去他那里上班……”
李前程揉了揉眉心，觉得脑子有些疼。
“这些天，我带你参加了两次宴会。其实我觉得你也应该看明白了一些事情，有钱人的世界，并非只有吃吃喝喝，玩玩闹闹。听我一句劝，你不适合混入这个圈子。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吧。你的工作，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明天就可以去上班。”
“什么工作啊？”
匡橘子的心情好了一些。
“之前答应你的，文职工作。你明天直接去找赵经理。他会帮你安排。”
“那，一个月能挣多少啊？”
“两百。”
“啊？才两百？”
匡橘子撇了撇嘴，有些失望。“我身上这套衣服都三四百了。李，李总，能不能帮我找一份薪水高一些的工作啊？两百块，买衣服都不够……”
这姑娘已经变质了。
被花花世界迷惑了心智，与之前那个火车上的单纯善良的女孩判若两人。
四天之前。
她还会对两百块的工资，欣喜若狂，感激涕零。现在则只会埋怨，嫌弃钱少。
李前程微微摇头，“我先问你，你会什么？”
“我……”
“谈业务会么？”
“不会啊。”
匡橘子回答的理所当然。
“管理工厂会么？”
“不会。”
“算账，财会会么？”
“不会……”
“那陪酒，开车会么？”
“不，不会……”
匡橘子的声音越来越低。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就是一个农村来的小土妞，好像什么都不会。
“所以啊，你的工资只有两百块。如果你不愿意，明天可以不去。至于高薪工作，抱歉，我给不了。”
李前程说罢，掉头离开。
只留下风中凌乱的匡橘子……
与此同时。
另一边。
南华垃圾处理厂。
白衬衫男人和老婆正在交谈着什么。
男人抽着闷烟，女人则有些踌躇。
“当家的，你说现在怎么办？账本还卖么？”
“不卖还能怎么办？这东西就是一个烫手山芋。带在身上，一点好处都没有。”
“可昨天那小子想黑吃黑来着……”
“昨天我跟在你们后面，不是那火车小子的人。不过，跟他交易，风险太大了。他身边有人盯着……”
“他们不是一伙的，你怎么不早说？”
“你也没问啊。”
“……”
女人埋怨地看着自己男人，“那还等什么，咱们联系他呗！赶紧把账本脱手！”
“不联系。待会儿我直接过去找他，免得又被人盯上！”……
一个下午很快就过去。
傍晚时分。
李前程正在餐厅吃饭，赵经理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李总，之前那人打电话过来了，不过这次是个男人……”
“之前那人？你没挂吧？”
“没，他打到我房间里去了。”
李前程赶紧放下碗筷，匆忙上楼。急冲冲跑进小赵的房间，拿起了桌上的话筒。
“我是李前程！”
电话另一头的声音放松了不少，“今天过得怎么样？没出什么状况吧？”
“劳你费心，我好的很。现在舍得给我打电话了？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我足足给你打了三十多个电话过去。”
“那电话，我已经不用了。你被人盯上，自己不知道？”
“废话不多说了。怎么着？账本愿意卖了？”
“卖，我留着也没什么用。”
李前程开口问道：“那你想要多少钱？”
“四十万！”
“别扯淡！”
李前程皱了皱眉，“这个价格我没办法接受，昨晚已经跟你老婆说的明明白白。我再跟你强调一遍。你这账本有用，但也只是现在有用。账本的东西，你们都知道，无非是指认许景淳的证据。他人现在已经进去了，有人主动投案，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明白不？”
“再过几天，或许一个星期，或许三天，又或者两天。交代的人多了，你这账本就是废纸一堆。再说了，账本留在你们身上，我不要，也没几个人敢要。你没资格和我讲条件！你自己掂量。”
“……”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男人缓缓开口道：“那就二十万。你昨天跟我老婆说的就是这个价！”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不是我瞎说，你这账本一天一个价，拖到最后分文不值。一口价，十五万。”
“你！”
李前程抽出一根烟点燃，颇为惬意。
之前是自己急，现在是人家急。
他是个生意老手，知道一个法则，谁急，谁吃亏。就算自己想要急于拿到账本，也得装作一脸无所谓地样子。
“十五万，太少了！”
“好，嫌贵，那就十二万！”
“你要不想买，这个生意咱们可以不做！”
“你要不想卖，就没必要跟我这儿磨嘴皮子了。十二万，你不卖，可以找别人。我反正不急。不怕告诉你，我要这个账本，就是想要许景淳蹲大牢。现在嘛，我已经有了别的路子。”
“你唬我！”
“爱信不信！没别的事情，我挂电话了……”
李前程故意做出了要挂电话的声音。
“等等！”
那边拖终于妥协了。白衬衫男人猜到李前程或许是在诈自己。但他不敢赌。账本就是个祸害，留在身上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险。
他不是生意人，有些沉不住气了。
“好！十二万，就十二万！”
白衬衫咬牙切齿，感觉自己亏了一个亿。
五十万的价码，被人硬生生砍到了十二万，也是没谁了。
“成交！”
李前程眼中露出了一丝狡黠，故作淡然地说道：“咱们什么地方见？”
“你用不着出来，我去酒店找你。不过，时间不固定，你就在酒店等！”
白衬衫男人很谨慎。
他害怕约李前程出来，再一次被人盯上。
“你把钱准备好，最迟十二点之前，我把账本送过去，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行。你说了算。”